對小孩打架一事,趙知來開口問道:“任大,你看此事如何處理?”
“老爺,都是小兒頑劣,還請寬恕一二。”
任大躬身作揖,又轉了一圈,向眾人告罪,再按住任真的頭,賠禮道歉。
趙知來讓他起來。
“任真確實頑劣,但今天遭罪不小,此事就算了。”
“謝謝老爺,原諒小兒……”
任大又想躬身,趙知來連忙阻止。
“都是自己人,都是小孩子,你不必如此。”
任大解釋道:“老爺,小兒經常惹禍,小的擔驚受怕,都已成了習慣。”
“你管不住他可不行,長此以往,非要捅出大婁子。”
“老爺,小的每日必揍一頓,可他皮實耐打,小的無什麽好辦法。”
皮實抗揍讓趙知來若有所思,或許,可以將任真放到部隊管一管,反正任真已經是一個半大的小子,年紀相差不是很大。
“任大,將你兒交給黃巡司練一練,可好?”
“可是……”任大支支吾吾,但不敢拒絕。
趙知來有些疑惑:“怎麽?你不願意讓他來部隊?孩子不小,沒事吧?”
任大鼓起很大勇氣。
“老爺,任家就他一根獨苗,要是……就是絕了後啊。”
任大婆娘站在旁邊,惶恐不安。
趙知來明白了任大的擔心,也理解傳統的思維。
“讓他去練一練,沒有就讓他加入部隊,只是跟著鍛煉,替你好好管一管。”
雨過天晴,任大滿心歡喜,不停地說著感謝的話。
趙知來將其打斷,讓任真傷好過後,就去那邊報道。
看著一家三口的背影,趙知來感慨萬千,付出一些努力,讓一家完完整整在一起,這都是一種成就。
而明末又有多少像任大的人家呢?
任重而道遠……
“老爺!”趙知來被打斷思緒,回過神來。
看見雲鬟站在一邊,趙知來開口詢問:“怎麽了?大家都不怪翠香啊。”
雲鬟確實是為了翠香的衝動跟眾人表達歉意。
等翠香和三個小家夥出去,雲鬟和趙知來解釋了原因,翠香小時候受過刺激,她才會時常發呆發愣,經常做出不理智的事。
雲鬟擔心道:“我很害怕哪一天翠香會因此遇到危險……她能治得好嗎?”
而此時,老者從門外走了進來,恰好聽到雲鬟的話。
“小友,老夫聘請名醫無數,卻是不能斷根,但如今一見你等醫術,讓老夫耳目一新,不知可否相請診治?”
“老先生,鄙人隻懂皮毛,如娘又剛入此門,不敢保證醫好。”
“小友不必過謙,隻管診治,老夫定然酬謝。”
“老先生客氣,常言醫者父母心,我等自是盡心竭力,不用擔心。”
兩人經過一番你來我往的客套,賓主盡歡。
等氣氛甚是融洽,老者好奇問道:“敢問小友,此醫學傳承何處,老夫竟聞所未聞?”
“老先生,請聽我慢慢道來……”
趙知來突然心血來潮,決定普及一下現代醫學。
“人都會生病,而病呢,要郎中來治,誰都見過郎中看病,對吧?
“郎中需望聞問切,再來看病抓藥,而藥需配伍得當,想必幾位都略知一二。
“如此醫學之術傳承已久。
“甚至要追溯到黃帝時期,相傳《黃帝內經》記載著黃帝與岐伯論道醫術的內容,
故而岐黃之術名揚宇內……” 看著大家聚精會神,趙知來瞬間思如泉湧。
“這就是你們接觸的醫學,就是郎中抓藥治病之術,可以將其稱之為傳統醫學。
“而我現在就將醫學分為傳統醫學和現代醫學……”
雲鬟滿臉疑惑:“何為現代醫學?”
“嗯?”趙知來想了一下,“現代醫學乃箕門所創,此事說來話長,暫時理解為名號即可,而如娘就是唯一傳人。”
如娘還裝模作樣地點頭稱是,倒是得了趙知來幾分真傳。
而趙知來停頓片刻,又接著講述現代醫學。
“能否想象,將血液抽出來又打進去,人卻平安無事;能否想象,打開頭顱再行縫合,意識仍能無恙……”
聽著趙知來描繪出的場景,連如娘都聽得如此如醉,真想不到那是何等的醫術。
房間裡面,趙知來滔滔不絕,聲音徘徊在耳畔,越發激蕩。
“……臻至化境,可操刀完成術式,救人於生死邊緣,奪命於閻王大殿,此乃現代醫學。”
時間不長,趙知來就渲染出一副美好的醫學前景,讓如娘和雲鬟神往不已。
只是老者卻略帶狐疑,但他沒有表露出來。
“小友,箕門醫學聖手是哪位大師,可否得幸一見?”
趙知來滿臉悲傷:“箕門大師已不在凡間,現如今只有如娘一人。”
“未見真容,失之我憾!”老者不好再說下去。
而趙知來趕緊轉移話題:“雲鬟,到底是什麽事情,讓翠香出現這樣的情況,你可知道?”
雲鬟點點頭,表示自己清楚。
那是崇禎二年的時候,後金入關劫掠,軍隊一直打到了京城,很多人因為這場戰爭改變了命運。
就像袁崇煥,他走完了自己的一生。
不用說,許許多多的京畿百姓也遭受了劫難,和親朋天人永隔。
雲鬟說翠香正是那時候受到的刺激。
七年前,翠香只有六歲,她親眼目睹家人慘遭屠戮,從而導致腦袋出現了問題。
翠香是被母親藏起來才幸免於難。
翠香父輩和她家人相交莫逆,家人前去搜尋廢墟,十分幸運地將翠香救了回來,而當時,翠香頭上受了很重的傷。
經過郎中全力救治,過了好些日子,她總算是轉危為安。
只是後來,翠香經常頭痛腦脹,每晚哭得撕心裂肺,她身體又不好,很瘦弱,差點沒挺過來。
最近幾年,翠香頭疼的毛病才逐漸好轉,但現在經常忘事。
大家都明白是那次刺激的後遺症。
於是,一家上下都很寵她,名義上,翠香是雲鬟的丫鬟,但實質呢,兩人就和姐妹相當,從小一起長大。
而且,家人對翠香都要比對她好。
聽到雲鬟講述,趙知來突然同情起那個呆萌的小姑娘,想著要給她治好。
趙知來開口說道:“根據我的經驗,翠香應該有兩種情況。”
老者認真地問道:“小友,翠香之病由真是二中其一,有何說道?”
趙知來給如娘整理醫學資料,也看到過相關的病例,而他的記憶力已經很好了,短時間內,對看過的東西記得一清二楚。
“一是器質性病變……”
趙知來停頓一下,雲鬟有些等不及:“何為器質性的病變?”
他回憶著相關內容:“就是說身體的器官啊,組織啊,發生了病變,進而導致生理功能的紊亂。”
想了一下,他做了進一步補充。
“打個比方啊,你拉肚子,可能是腸子出問題,有一點潰爛啊,等等狀況。”
大家聽得都很投入,趙知來繼續講述。
“回到翠香的問題,可能腦子哪一塊壞了,或者說出血了,壓迫神經之類,都有可能造成現在的情況。”
只是新鮮詞語太多,兩人都是一知半解。
但趙知來沒有過多解釋,保持神秘感也很有必要。
“二是功能性病變……”
不出意外,雲鬟又忍不住開口:“功能性病變是何……”
趙知來停下解釋一番:“功能性病變, 我們通俗一些來說,就是說身體沒有損壞,沒有具體病變部位。”
雲鬟疑惑道:“沒有壞,那到底是哪裡病了呢?”
趙知來說道:“刺激導致精神方面出現問題,然後,自己的神經系統沒辦法調節,所以,相關功能就會紊亂。”
碰到好多陌生詞匯,雲鬟聽得不太明白。
老者也露出陷入思索的神情。
如娘覺得老爺說得很有道理,按照自己的理解,運用更符合明代的語句,解釋一遍。
兩人總算初步明白那是什麽問題。
而自從問到這治病一事,老者更像兒孫長輩,少了官宦之身的疏離感。
也會為孩子的事情緊張。
老者客氣地說道:“聽小友一言,現代醫學實乃高深莫測,老夫對翠香痊愈又添信心,不知何時施診?”
趙知來提醒一下:“老先生,翠香之病暫時探查不出,我等還需儀具來檢測。”
翠香的病確實需要現代設備檢測,而趙知來計劃采購相關物品運到明朝,只是不是現在,要等到擁有根據地之時方可。
但可以暫時運到仆院為翠香檢查,完事後再往老家後院一送就行。
聽到這裡,雲鬟開口問道。
“儀具從何而來,匠人製作的嗎?若是需用銀錢,不會短缺於你。”
老者配合地說道:“小友盡管吩咐,老夫倒有幾分能耐,或可幫襯一二。”
“銀錢之事暫且不提,至於儀具從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