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是代王府一名管事，負責一些采買的事宜。

只是如今落到這般田地，確實讓人唏噓不已，趙知來看見他的狀況，都有些震撼。

趙知來問道:“吳郎中，這位王公公的情況如何?”

吳龍臉色有些凝重:“老爺，王公公怕是永遠都站不起來了，情況比較嚴重。”

趙知來繼續追問。

“他到底是那種病症，有沒有生命危險?”

吳龍解釋道:“老爺，王公公的膝蓋已經被人為削去，整個關節的功能已經喪失，無法站立……”

他用現代醫學的觀點講了一下。

趙知來那是倒吸了一口涼氣，根本無法想象，這位公公當時到底忍著多大的疼痛，想想都毛骨悚然。

趙知來關心地問道:“那對健康有沒有影響，會危及生命嗎?”

吳龍馬上答道:“老爺，王公公已經挺過了危險期，現在，我們給他治療一下，進行護理，想必生命是沒有危險。”

“好！”趙知來點點頭，“你們想辦法，盡可能照顧好他。”

吳龍立即答應下來。

至於趙知來為什麽願意救治這位公公。

那因為一種思維，既然藩王都有些惡行，那趙知來就想掌握情況，如今，這位公公的慘狀，給了他一個機會。

要說，王公公會不會憎恨代王府，那現在就是八九不離十。

尤其是這種被閹割的人，想法或多或少有些扭曲，遭到如此下場，只要給他機會，那報復起來，肯定是不死不休。

或許，一些公公很正直，值得信賴，等到後面，趙知來吸收進來就好。

如果對方也做了一些惡，那就給他一個公正的審判。

但當前來說，就是要利用他，達到自己的目的。

所以，趙知來表現得很關心，對王公公的事，再三進行了叮囑。

這個時候，王公公睜開了眼睛。

他倒是顯出一股氣度，一種在宦官身上，沒有的氣度。

王公公輕聲說道:“這位爺，咱家的事情牢費爺操心了，很感謝爺讓郎中醫治我。”

然後又轉向李深井:“李將軍，也謝謝你就我一把，要不，那咱家的命就被野狗叼了去，現在恐怕只剩下骨頭了。”

李深井沒有跟他客套，而進行了一番介紹。

“王公公，這是我家老爺，老爺乃大同巡撫。”

聽到對方是巡撫，王公公稍微振作了一下精神:“巡撫老爺，恕老奴不能起來拜見老爺，得罪之處，還請老爺諒解。”

趙知來也客氣道:“王公公不需如此，現在，最緊要的事情，就是養傷，等傷好了，一切都好說。”

王公公自嘲一笑:“老爺，老奴如今已是廢人一個，哪有那麽多的奢望，能多活一天，都是老天在可憐老奴。”

趙知來又安慰了一陣，讓王公公放寬心。

說絕對不會拋棄他，對他盡量進行醫治。

王公公那是一副玲瓏心，哪裡不知道巡撫老爺另有目的，但就算這樣，他還是對趙知來產生感激。

畢竟，人一般都充滿求生本能。

說了一會話，趙知來隨意地問道:“王公公，你這膝蓋的傷勢，那是怎麽導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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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王公公臉上閃現過一些猙獰。

只是轉瞬即逝，又恢復了平靜的表情。

雖然他掩飾得很好，但趙知來的觀察力，現在已經相當敏銳，捕捉到了細微之處。

王公公的聲音不帶感情色彩。

“這都是代王命人將老奴的膝蓋削去所致。

”趙知來做出吃驚的表情，當然，一開始，他也確實吃驚。

“代王如此狠毒，到底所為何事，他要這樣對待公公，真是令人發指。”

王公公反而笑了起來，好像不在乎一樣。

“巡撫老爺，老奴已經習慣了代王的殘暴了，對於自己的下場，我已經多少預料到一點，而現在還能活著，還要多虧老爺及將軍們的救治……”

“這是應該的！”趙知來連忙客氣一下。

而王公公繼續說道:“我之所以有如此遭遇，那是代王喜怒無常，代王不喜歡腳大的女子，於是命我帶著陳婆，去江南一趟，買一些小腳的女子回來，如今這年月，就算是繁華之地，都有賣兒鬻女的事。

“所以，老奴倒是使了不少錢財，帶著幾個女子回來。

“可等到離開江南之地，那些女子都向我哭訴，她們都是被拐子，擄了過來，當時，她們不敢聲張，等離了地界，才敢開口說話。

“看著她們哭得淒慘，老奴實在不忍，就和陳婆合計一下。

“將她們都放走了，我自己掏錢，買個幾個真正的流民姑娘，這才回來了大同。

“可代王他大發雷霆，一是嫌棄我們耽擱時間，再一是不滿意那些姑娘，有些惱羞成怒， 直接命人陳婆處死。

“老奴倒還有一點往日情分，只是被削去膝蓋，落到了現在這般境況。

“也算得上生不如死……只是可憐那陳婆，因我一時生起善念，害了她的性命，我內心很是不安啊……”

王公公將他的遭遇細細地說了一遍。

後面，他一直在不停地自責，說是他害了陳婆，但他說，如果再來一次，他還會放了那些姑娘。

只是他會讓陳婆逃走，而他自己則孤身回到大同，反正像他這樣的人，也藏不到哪裡去。

這一回，趙知來確實很有怒氣，僅僅是為了自己的欲望，就要折磨手下，甚至是殘殺無辜的人。

他狠聲說道:“這代王真是無法無天，真是豈有此理！”

王公公苦笑一下:“巡撫老爺，這天下本來就是朱家的，這代王在大同也算是天吧，我們又能耐他如何。

“朝廷根本不會管這些事情，而皇上呢，他們都是一家人，對於我們這些賤命，頂多就是責罵一下而已。”

趙知來神秘一笑。

王公公的說法確實沒錯，這天下是朱家的，一般人都會拿這些藩王，沒有辦法。

但趙知來不是一般人。

拿下大同城沒有任何問題，可管理一座鎮城，要讓民心所向，那不是一早一夕的事情。

現在代王就擺在他的面前。

盡管，趙知來暫時不會去殺了他，但公開審理一下，那也會造成萬人空巷的景象。

那贏得民心也就理所當然。

再實施一些恩惠措施，大幅度減少百姓的負擔，那對他趙知來產生感激，那就是很正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