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木面露瘋狂,他已經逐漸的掌握到了此刻的節奏。
出拳,換傷,修複,再出拳。
雖然他完全不清楚地底那些精純無比的元氣打哪來,但是用著倒是相當爽快。
只要身在封疆城內,便有源源不斷的元氣補足,他可以肆無忌憚的出招,並且速度也是一次比一次快!
眨眼之間,又是幾個回合,騰雲境巔峰的拳頭,從一開始的難以招架,現在變得已經開始可以用肉體適應的程度了。
千錘百煉之金身,要的就是依靠外界帶來的攻擊,幫助身體錘出隱藏的雜質。
當然,這樣的細節沈木倒是直接忽略了,他只是感受到,已經可以逐漸的跟上徐陽志的出拳了。
從一拳被轟飛,到可以招架第二拳,甚至是第三拳。
他還能更多!
在場的人心中駭然。
如果之前他們還以為沈木是個境界低微的螻蟻,在封疆縣這麽多年都沒能登堂入室。
那現在有人已經產生了另外一個想法。
這絕對是個武道天才,天生無畏無懼的勇猛之心啊。
這是諸多修煉武道的純粹武夫一直追求的心道。
雖然境界很低,力量依舊不如徐陽志,渾身已經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可那股出拳的信念和意志,還是一次比一次的高漲。
仿佛下一拳,一定就比上一拳猛,比上一拳剛。
他真的只是個鑄爐境嗎?
幾乎所有人心中發出了同樣的疑問。
而與這些人近乎一致,此時的徐陽志心中也有同樣的疑問。
自己不應該殺不掉沈木,對方更不應該能夠接下自己的這麽多拳,可偏偏事實就是如此。
徐陽志忽然覺得自己可能失策了,好像真的小看了封疆縣這個地方。
又想到了一開始顧守志對自己說話,他似乎才漸漸的理解了其中的含義。
不講理,的確是讓人萬般苦惱。
當然,這裡說的不講理,可不是他自己,而是封疆縣衙的這些人。
牢獄的那個看門捕快要錢不講理,如今這個縣太爺出拳更是不講道理。
正想著,遠處一聲風馳電掣。
沈木流光一閃,利用神行符籙快速的來到了徐陽志的面前,又是一拳萬鈞鑿陣式!
拳架會的真不多,就這兩個翻來覆去的打。
他不煩,徐陽志都有些煩了,破解很簡單,根本傷不到自己,可沈木根本不管,哪怕是再次被打飛了出去,可下次就還來。
徐陽志有些忍不住了,眼神陰冷,全力揮拳,地面都跟著顫抖起來。
這一拳,他手臂如湍急的洪流奔向了沈木的頭顱,勢要一擊必殺。
結果拳頭未至,轟隆一聲響,一座山嶽虛影阻隔在了面前,泰山符籙的光芒已經暗淡,或許扛不住幾拳就要破碎了。
不過與人對戰,這種時候沈木自然不會在乎得失,就在徐陽志被阻斷的刹那,神行符籙再起!
一道殘影還留在原地,而沈木卻是悄然的來到了對方的身後,電光火石之間沒有絲毫的停頓。
周身所有氣府一瞬間全部亮起!
八門中的‘開休生’三門。
五行的‘金木’二門。
外加爐鼎氣府,以及另外的三處普通氣府竅穴!
九座氣府同時運轉元氣,並且自然的形成了一套大循環!
這套循環的走向,是沈木完全無意識的元氣遊走。
沒有任何的刻意。
而是到了這個地步,腦海中不假思索,順心而為,渾然天成!
力量經過爐鼎的鍛造更為精純!
氣府之間通暢無阻,一氣呵成,仿佛這一拳,就是順勢而為,沒有任何的想法,只是打出去便可。
只要打出去。
就能大快人心,爽快無比!
沈木仿佛進入了一個奇妙的狀態,四周景物宛若虛無,只有這一拳流向,能夠清晰可見。
他此刻心思格外清明,一股暢快的拳意由內而出。
嘭!
一拳轟出,酣暢淋漓!
九座氣府狂卷的元氣凝聚成了滔天氣浪,又像是有千軍萬馬奔馳而來,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這一拳,無人能擋,鑿陣破軍!
噗!
拳頭幾乎與徐陽志的背部相撞,一切轉變的太快,甚至他都沒來得及回身做出防禦。
前面對壘了數拳,讓徐陽志產生了麻痹,以為沈木依舊會不變的套路,繼續換傷硬拚,結果這次卻用了符籙。
好不容易轟碎了泰山符籙,他的消耗已然不小了,所以感知的敏銳也下降些許。
身後突如其來的恐怖拳意,瞬間就將他的洪水氣勢踏平。
而後便是後脊傳來的劇烈震蕩!
“武道之心?啊!”徐陽志剛有所判斷,卻已經被那股龐然的拳頭轟飛了出去!
全場寂靜。
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著一拳打飛徐陽志的沈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真的就因為一場戰鬥修出了武道之心?
這就算在前三的大郡縣都是天才一般的人物了,能在鑄爐境擁有武道之心,不亞於那些讀書人的文膽。
甚至可以說,地位還會高於那些有文膽的讀書人練氣士。
因為純粹武夫一旦登堂入室,那在上武境之前,無論是進階境界,還是戰鬥力上面,都有著絕對的優勢。
大離軍隊戰場殺敵,最為渴望的,便是強大的純粹武夫。
一旦有這方面的天才,那肯定都是軍方重點培養的。
此刻,
沈木內心通明,眼神灼灼的看著踉蹌起身的徐陽志,他的衣衫已經皮損,背部大片的血跡流淌。
數十座氣府開始瘋狂的消耗元氣,對身後的拳傷進行著治療修複,只是他可沒有槐楊祖樹,不能用生命力補充,速度極為緩慢,而且消耗巨大。
按常理來說,跨越了整整兩個大境,沈木再如何厲害,一拳都不可能將他傷成這樣。
可倒霉的是,沈木剛才的那一拳,可是蘊含著武道之心開啟後的拳意一擊,這裡面有著強大的力量加成。
就好像晉境或者剛突破後,修士都會有短暫的力量增強,而後再緩慢的回到原有的境界標準上一樣。
所以,沈木卡的時機剛剛好,而且毫無保留的將這股力量,全部給了徐陽志。
徐陽志臉色慘白,大口喘著粗氣,眼神中滿是猙獰和憤怒。
他知道,再這樣下去,他可能就要敗了。
這放在之前,可能沒人相信。
可眼下的局面,只有他自己能感受到,是真的要敗!
他的元氣消耗的很快,甚至比平常還要快,他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就像氣府鎖不住一樣,雖然細小,但就是在一點點的流失。
難道是水土不服?
他心中做了猜測。
而關鍵的問題是,對面這人倒像個無底洞,元氣用不完嗎?
嗖!呼~。
正想著,一道身影呼嘯而來。
徐陽志僵硬住了,太快了,快到他根本動不了!
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官場如此,更何況真刀真槍的生死搏殺。
沈木根本打算給徐陽志任何緩衝的機會,一拳奏效之後,緊接著便是第二拳!
神行符籙經過了頻繁的使用已經破裂,但最終依舊是在最後時刻讓沈木貼近了徐陽志。
徐陽志面色大驚,只是身體已經跟不上了。
下一秒,胸口傳來劇烈的震蕩!
嘭!
五髒六腑都跟著翻湧。
隨後他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被打的倒退數步,雙膝跪地。
敗了。
徐陽志苦苦支撐,卻發現無論如何都沒力氣再站起來。
元氣的流失在潛移默化的加速,本來氣府還能維持一段時間,可現在竟是已經快要乾枯。
徐陽志捂著胸口,一臉莫名的看著沈木,內心掀起驚濤駭浪。
這封疆…真有點邪門啊!
他又看了看周圍,並沒有什麽陣法和其他的遮掩,而且他今早剛來,不存在有人這麽短的時間內做手腳。
難道是因為傳聞的那處洞天福地?
很有可能!
徐陽志心中腦補著,似乎在為他不斷流失的元氣尋找著最合理的解釋。
誰也不知道那個洞天福地之內到底隱藏著什麽。
而且即便無量山獲得了開啟的因素,也不一定就能夠全部參透秘境的能力。
剛一進封疆城他就有所感受,封疆的元氣比以往的要多了一些,而且似乎都是精純的元氣。
這多半就是因為洞天福地在這裡的原因。
而此刻他自己的元氣流失,很可能也跟這個有關。
沒人規定洞天福地只能外散,而不能吸收元氣。
封疆縣城這麽多年都沒什麽天才出世,也有可能跟這個有關。
遠處,
沈木靜靜的看著對方,全然不知道,槐楊祖樹在地下已經偷偷的將徐陽志的元氣吸收了大半。
這次的槐楊祖樹能力進化,不僅僅是輸送這個功能,還有一個則是主動吸收。
目前沈木還沒來得及掌握控制這兩個功能,所以都是槐楊祖被動的判斷,針對敵人進行的吸收。
當然,沈木多多少少也有了一些感知,不過眼下還沒多余的時間仔細的搞清楚。
看到徐陽志沒能站起來,沈木主動朝著他走去。
體內氣府元氣依舊旺盛,給人的感覺似乎還要繼續出拳,分明就是要把徐陽志打死的節奏。
徐陽志眼神大驚,而後怒喝:“沈木,你敢殺我!”
沈木笑了:“你這話就有意思了,我為何不敢殺你?既然你能動殺我的念頭,那我殺你也合情合理。”
徐陽志有點害怕了,而且整個人心在都有一點懵。
怎麽就一下變成現在的局面了?
要知道,他可是剛剛才到封疆城啊。
本打算帶走徐文天,然後在直接闖入縣衙,給沈木來個下馬威,順便震懾一下整個封疆的外來客。
結果早飯都還沒吃上口熱乎的呢,就特麽先跪下了。
沈木面無表情,他不知道殺一個刺史,大離京城那邊會給他多大的壓力,但若是不殺徐陽志,今後也可能是個後患。
所以,殺人原則中有一條,堅決不能有隔夜的仇!
他決定先殺了再說。
若是大離京城到時候插手,並且手段太過分,那大不了就魚死網破,他還有兩張‘無敵體驗卡’呢,只要他不出封疆城,就沒人能動得了他,大離皇帝來了也不行。
沈木拳架再起,運轉氣府元氣,就要給徐陽志來個痛快。
不論對方說什麽,還是找任何的理由,他都當做沒聽到,既然決定殺的人,拖泥帶水可不好。
而就在拳頭尚未打出的時候,數道身影忽然襲來。
“混帳,你敢!”
“小小縣令,竟然如此狠辣狂妄,真不怕我徐州郡縣讓你們封疆永無寧日?”
聲音不分前後的傳來。
而後幾個人如一面牆,擋在了沈木的面前。
四個穿著雲坤宗宗門服飾的男子,怒視著他,並且氣息強悍,竟然全都是中武境的修士!
中間為首的一人,境界甚至還要遠超過徐陽志!
他看向沈木,冷冷說道:“封疆縣令真是好手段,不過到此為止吧,若是再往前一步,我雲坤宗必會出手。”
此話一出,周圍嘩然。
“觀海境的?感覺快要龍門了!”
“那是雲坤宗的掌教吧!”
“徐州郡縣扶持的宗門,實力不弱啊。”
“唉,這下那個沈木八成是沒戲唱了,沒想到徐陽志竟然還帶了宗門的人,再厲害,也不可能對付得了這四個。”
嗖!
哢!
就在眾人議論之時,一道銀光從城北文將祠堂爆射而來!
速度之快竟無人察覺。
只是當人們看清那杆銀色雲雷的寒槍之時,凶芒凜然的槍頭早已沒入了土地。
就立在了雲坤宗四人的眼皮子底下!
而後,
沈木的身後走出幾人。
趙太季抱著長刀從牢房裡來到沈木身旁,一臉的賠笑:“哎喲,大人來了,嘿嘿嘿,不是查崗吧,我可沒喝酒,盡職盡責的,對面那小子搶人我都沒放,您看是不是月底多賞點酒錢?”
沒等沈木說什麽。
身後不知何時上前的曹正香笑容玩味:“嘖嘖,不好意思啊小趙兒,這衙門的庫房帳務和銀錢,都是我說了算,加不加還得看表現,聽說你訛了人家一錠金子?”
趙太季臉色微變, 這事怎麽能露了馬腳?
他眼珠一轉,隨即趕緊點頭哈腰:“唉嘿嘿嘿,是是是,曹師爺說的是,您放心,我這個人最是靠譜,不可能訛人錢財,對了,縣令大人剛才說了,對面跪著的那小子不能走是吧?身為衙門捕快,這工作交給我,義不容辭啊。”
曹正香用蘭花指捏著絲帕,掩蓋嘴角,笑而不語。
旁邊的李鐵牛倒是一臉的無奈。
甚至還悄悄的跟他拉開了一些距離,總感覺這家夥有點丟人,又一想到這是自己介紹來的,不免還有點擔心。
萬一這小子犯了錯,害的自己也丟了飯碗,那就真是操蛋了,媳婦的新衣服還沒攢夠錢買呢,這要中途壞菜了,那今年也別想好好過年了。
要不也跟著表現表現?
悶了半天,李鐵牛憨憨的開口:“額…大人,我也整一個吧,中間那個就行,那個厲害一點,我月底獎金多給十文就夠了。”
“!!!”
“???”
“……”
此時,周圍的人全都愣住了。
這尼瑪說的是人話?
你們搞清楚狀況看了沒啊!對面可是宗門的人,全是中武境的強者!
就連對面的雲坤宗四人也是面部僵硬,內心好像有種莫名的衝動。
你大爺的,他們還在這呢!
真當是空氣啊,分西瓜呢?你弄一個,他整一個。
還有,我特麽觀海境巔峰,就值十文錢?
封疆的捕快都這樣?
太過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