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子巷青樓,左右各兩家。
在樓外,沒有女子出門迎客,只有幾位唇紅齒白的翩翩慘綠少年,妖嬈站在樓外。
幾人身段纖柔,容貌豔麗,已不輸女子。
青樓之中, 有個不成文的規矩。
若豪客有斷袖癖好,相中了那些個妖嬈少年,可花上一筆重金,將其帶入樓內,一起****。
這些美貌少年,大多心機深沉, 察言觀色, 不輸老鴇, 尤善逢迎。
這些媚少年,見到徐千秋,眼前一亮,心中百萬中意。
卻不曾想,這白衣公子對幾人,卻視而不見。
在李六的帶領之下,徐千秋帶到一家,四角翹簷,各懸一枚碩大夜明珠的青樓前。
一名倨傲俊美少年,對李六微微揚下巴,表示知道,眼前之人是孫掌櫃所開客棧,介紹來的,會將此記在帳目上。
月底之時, 會按例送去一筆分紅。
至於具體數目, 得看徐千秋今夜在樓內開銷。
徐千秋摸出一塊小碎銀, 遞與李六,後者猶豫了一下, 終於接過,然後離去。
青樓之地,徐千秋年輕時可沒少去,也算輕車熟路。
那時,盜用弟弟徐鳳年之名,闖下天下第一紈絝的名頭。
與李翰林幾人,經常流連於煙花之地。
李翰林,常一擲千金,高興時,便在親自出門相迎的老鴇胸脯裡,塞個幾百兩。
便是如此,也無人誰將他當作冤大頭。
從前,李翰林總嫌棄自己老爹官太小,出門不夠氣派,只能在豐州稱王稱霸,出了豐州,便不太管用了。
如今,他的父親李功德,終於當上了北涼道,名義上第二大官銜的邊陲權臣。
可這位,如今已經躋身王朝內第一線公子哥的家夥, 卻為了活命,也為了家族,選擇做了北涼士卒。
在世子殿下接連的鐵血手腕,一系列血案,抄家滅族之後,這位公子哥,終於醒悟,走上正途。
若非如此,李家早已被徐千秋連根拔起。
進入青樓,徐千秋頓了一下,打斷老鴇話語,平淡道:
“今日,我來你們廣寒樓,要麽,聽安陽小姐彈琴,要麽,看青奴姑娘跳蓮上舞,要麽,看新上位的魏姓清倌兒拋繡球。
總之,要見到其中一位,若是做不到,我便不在此地花銀子。
本公子相信,瓶子巷四家青樓,總有地方,讓我心甘情願掏錢。
我不介意多走幾步。”
只可惜,徐千秋並未見到這三位,倒是有幸見到一位,曾經紅極一時,如今卻落幕的花魁,喜意。
為此,還親眼目睹了一出,青樓之中的內部紛爭。
喜意,也是個苦命人,最為重要的是,她是天下第一樓之人。
或者說,廣寒樓本就是天下商會的產業。
而喜意,便是廣寒樓背後的老板。
只是,對於她的身份,只有寥寥幾人知曉,其余之人,不過以為,她是個已過氣的花魁罷了。
經喜意告知,當年那位劍客,萬般風流殆盡後,成了絡腮胡子的邋遢漢。
畫也賣不出去。
之後,為了生活,去了城牧府,做了劍師,教澹台公子劍術。
雖然混得不差,卻再也不是那些風塵女子心目中的青樓狀元郎了。
借用幾位青樓花魁之語,“那個高臥風波樓頂的風流郎,已經死了。”
徐千秋不經感慨,風流多情,終究不能當飯吃。
在喜意房內待了不多會兒,青鳥未至,卻等來了廣寒樓的幕後靠山。
準確來說,來人是靠山的親妹妹。
廣寒樓幕後靠山,是飛狐城,
城牧二公子所開。身後有官方背景,這也是天下第一樓看中此處的原因所在。
龍生九子,各有不同。
飛狐城城牧,有二子一女。
長公子澹台長平,英勇神武,寫得一手華麗詞章,日後,定是北莽儒將人物。
若如傳言那般,成為女帝身邊的傳鈴郎,便會紅得發紫,成為朝廷新貴。
整座飛狐城,對此拭目以待。
與之不同,城牧二公子澹台長安,十足紈絝,文不成,武不就。
吃喝嫖賭,熬鷹,牽狗,鬥蛐蛐,樣樣精通。
這些年,僅飼養,買賣蛐蛐,便花了三四千兩白銀。
便是因為澹台二公子,喜好蟋蟀角鬥,每年七月之初,無數遊手好閑的青皮無賴,在城內城外,掘地三尺,四處抓蟋蟀。
隻為逮著一隻價值幾十金的善鬥蟋蟀。
有人戲言,飛狐城有第五怪,夏秋滿城無賴,翻江倒海找蟋蟀。
城牧幼女,澹台箜篌,不愛紅妝,愛兵戈。
常於鬧市集會上,對城內大小混混,大打出手。
城內大小混子,幾乎都認得她的面貌,見面就繞著走,再不給她揍人的機會。
澹台箜篌進入房中,越過喜意,瞧見徐千秋,陰陽怪氣道:
“喜意,你不再接客,已有三年。
怎地今日,卻領了個了不得的客人進繡球閣。
為此,還在翠嬤嬤面前露了一手絕活?
方才,本公子去往繡球閣,卻未曾見到人影。
沒曾想,你竟將客人帶來了此處。
喜意啊喜意,以前聽二哥說,廣寒樓之中,你最地道。
可我怎麽覺得,並非這麽回事啊?
你這小貓,偷腥上癮了?
按青樓規矩,你剪斷絲綢後,便不能再接客了。
莫不是,你已忘了不成?
不過,眼前這個小白臉,確實值得你破例。
看到這樣的小白臉,你想男人想瘋了吧?”
這名女扮男裝的權貴女子,氣勢凌人,談吐之間,毫無半點顧忌,句句誅心刻骨,字字戳人脊梁。
喜意苦笑道:“三公子,我只是與這位公子喝了兩壺酒,盡了些待客之道罷了。
喜意並未接客。
若真有復出那一天,定會事先與三公子說一聲,方敢做事。”
一旁,與喜意有矛盾的翠嬤嬤嘖嘖道:
“喜意妹子,真奶實誠人呐!
不愧是,打算為廣寒樓獻身一生一世的忠貞女子!”
一旁,澹台箜篌怒斥道:
“閉嘴,沒你落井下石的份兒!
喜意再不是東西,你也與她半斤八兩,你能好到哪裡去!”
翠嬤嬤,嚅嚅喏喏,噤若寒蟬,不敢反駁。
徐千秋冷眼旁觀,心中發笑。
這小娘皮,嘴毒無比,倒也知道,一碗水端平。
並非那等聽風便是雨的雛兒。
這時,澹台箜篌抬手,指著徐千秋,說道:
“伱是客人,即使壞了規矩,也是廣寒樓的錯,本公子不與你一般計較。
不過,聽說你有些道行,我身邊恰有個家奴,懂些把式。
你若能撐下十招,往後三天三夜,除安陽,青奴,魏滿秀,這三名紅牌外,樓內女人,你隨便玩。
不分晝夜,能玩弄幾個,是幾個。
你若能與一百個娘們上床,那也算你本事,廣寒樓認栽,如何?
只要撐過十招便可,怎麽樣,可有膽量一試?
本公子在飛狐城,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敢不敢?”
徐千秋微笑道:
“不太敢!
公子身後扈從,呼吸綿長,一看便知,是少有的武林高手。
在下只是一屆窮酸遊子,來廣寒樓,隻為找一水靈姑娘罷了。
只怕出手不過三招,便會被三公子的人打趴下。
既如此,便不掃三公子的雅興了。”
被一個自己看著,也心動的白衣公子拍馬屁,其實,澹台箜篌心中微樂。
但,依舊臉色寒霜,不屑道:
“不敢?你是帶把的男人嗎?”
對這激將法,徐千秋仍不為所動,很沒骨氣地說道:
“三公子說是,便是,說不是,便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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