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驍詫異許久,卻不見枯槁老人與他解釋,氣得他一陣吹胡子瞪眼。
若非是怕這老頭兒經不起捶打,自己非一拳撩在他臉上去。
如今,他的瘸腿非但已經痊愈,而且修為更進一步。
一品境界,已穩固下來。
怕這老混蛋耍酒瘋借機揍自己一頓, 李義山適當解釋到:
“若我沒猜錯,他的目標應該是道德宗與拓跋菩薩,說不定,還會在那位天下第一金剛身上有所謀算。
不過,這些看似順理成章,無懈可擊的目的, 皆是他吸引眾人目光的手段罷了。
實則,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聲東擊西。
他的高明之處便在於,是真的要殺拓跋菩薩,也是真的要滅道德宗。
甚至可能,還會對女帝進行刺殺。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這小子……”
徐驍一臉黑線,這說了跟沒說,有何區別?
“他的真正意圖呢?”
無雙國士臉色微微一僵道:
“你問我,我問誰去?那是你兒子,有本事,自己問去!”
徐驍抓起一把棋子,狠狠丟入棋盤之中道:
“那是你徒弟!”
倆人大眼瞪小眼。
徐驍忽地哈哈一笑道:“也有你失算,看不明白的時候,難得,難得。”
然後,不動聲色, 轉移話題,輕聲說道:
“北邊女帝一直不喜佛門,想尊道滅佛,統一宗教,化為己用,成為裙下第二座江湖。
結果,誰也沒料到,龍樹和尚竟獨身去了道德宗。
道理也不講,
就坐在那裡。
已硬扛了整整一旬時分的箭潮劍雨。
那小子這時候出動龍象軍,難道不怕草原兩股勢力,北庭,南朝,擰成一股繩,一致對外,共同對付北涼鐵騎?”
徐驍後背微微傴僂,瘸腿雖已痊愈,但一直以來,仍在裝瘸。
無雙國士望著地圖,平靜道:
“北莽比不得中原富饒,王庭皇帳, 這些年缺錢。
喂飽十二位大將軍, 與我北涼軍, 以及東線的顧劍棠保持對峙,已是極致。
女帝要一口氣吞下北涼,欲加強軍力,就得花大量真金白銀,錢從哪裡來?
這不,和尚們香錢無數,富得流油,這麽一頭肥羊,她豈能不眼紅。
以前不敢下手宰肉,那是因為,拓跋菩薩和幾位持節令都不讚同。
但如今,有評為道教聖人的麒麟國師坐鎮,又新獲得幾位大將軍的支持,拓跋菩薩便只會冷眼旁觀。
滅佛一事,已是箭在弦上。
北涼出兵與否,都不耽誤女帝對佛門下手。
莫說一個兩禪寺主持,即便是佛陀顯身,也阻止不了她。
北莽女帝,近年來被離陽王朝的邊境政策給逼急了。
張巨鹿與顧劍棠聯手,還是卓有成效的。
這兩個家夥,何嘗不是逼著北莽,傾盡國力與我們北涼鐵騎死戰一場。
北莽女帝吃下佛教財力,再來一口氣吞下並無救援,而且毫無退路的北涼。
之後,繞過越來越穩固的,由顧劍棠所管轄的東線,舉兵南下。
佔據西蜀,以及南詔等地,便有了糧食和兵源。
那時,便可與離陽王朝爭奪整個天下。
這便是張巨鹿的陽謀所在了。
只可惜,女帝也不傻,絕不會順了張巨鹿的如意算盤。
女帝的盤算,離陽東線太弱,北莽大可直接從北涼西線抽調數十萬兵力,前去東線肆掠,將東線碾成篩子。
入主太安城,成為天下共主。
之後,再回過頭,最後針對北涼。
如此一來,大將軍便可活得比顧劍棠要長久。
大將軍,北莽王庭那位,隔三岔五,便撩撥你,對你拋媚眼。
這天下,沒人比她更清楚,北涼是塊硬啃,定會崩掉滿嘴牙的鐵骨頭。”
徐驍微微皺眉道:“依你之意,那老婆娘會攻打離陽東線,而非北涼?”
無雙國士李義山胸有成竹道:
“那小子似乎也是這意思,他此番孤身入北莽,雖會將北莽王庭攪得天翻地覆,但,不會阻止女帝將佛門吞掉。
甚至,極可能還會推波助瀾,讓其獲得大筆錢財,武裝軍隊。
至於他有何辦法,逼女帝攻擊離陽東線,而非北涼,這我便無從得知了。
但想來,這其中,少不了天下第一樓從中斡旋助力。”
徐驍豁然開朗道:“若那老婆娘選擇顧劍棠所在東線為主攻方向,那我北涼,便可乘勢而為。
只是,那老婆娘不傻,她如何會選擇東線,而放棄與北涼死磕?”
無雙國士下意識想說,那小子下棋落子,稀奇古怪,詭譎多變,你問我,我問誰去。
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
“說不定,他此番孤身入北莽,是認小媽去了。”
徐驍:“……”
人屠下意識吐出一個,從世子殿下那邊學來的詞:“你妹!”
說罷,沉默片刻,神色一陣變幻,試探性問道:
“不會真被你猜中了吧?”
認個小媽,這似乎比什麽都劃得來。
這生意,一本萬利。
唯一的,只需要將瘸腿老爹賣了即可。
無雙國士李義山轉身便走,隻留下一句話。
“……你妹!”
站在聽潮亭頂樓,望向整個涼州城,枯槁老人感歎道:
“張巨鹿那碧眼兒,如我一般,下得一手好棋,妙棋。”
徐驍隨後走了出來,笑道:
“北莽,北涼,離陽,原本預計,少說還有三十年平局的棋面。
可如今,三方似乎都沒了耐心。
相對而言,那老婆娘似乎更心急一些。
張巨鹿一手抓北線軍政,一手消化南邊春秋舊八國的國力。
尤為關鍵的是, 這位首輔大人,在很大程度上,阻止了皇帝試圖重文抑武的跡象,使得我朝國力,遠勝資源匱乏的北莽。
拖得越久,優勢越大。
離陽啊,一統春秋後,也算家大業大,經得起折騰。
加上,有張巨鹿這麽個勤勤懇懇的縫補匠,我若是那老婆娘,也會渾身不得勁。
誰他娘的,想跟一個家底殷實,讀過書,還是江湖一流高手做鄰居?
那可不就得天天受氣嗎?”
枯槁老人笑道:“大將軍話糙理不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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