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首次,洛陽緊緊盯著一個人。
那目光,欲擇人而噬,將他吞入腹中。
神色複雜,似有歡喜,也有恨意,還有些許不及言說之意。
對視許久,便是徐千秋臉皮後,也有些不明所以。
心中疑惑,這女人發什麽瘋?
自己可沒得罪她。
那眼神,似在懷念過去。
可,自己與她,並無過去可言。
見他溫怒,洛陽終於收回目光,沉默不語。
徐千秋將鎮國虎符扔過來,“還你,小氣!”
洛陽隨手接住,只是撇了他一眼,未曾多言。
只是低頭,看了眼氣,經過徐千秋之手後,氣運變得更加旺盛的昔日大秦帝國鎮國虎符。
她看了看一頭霧水的徐千秋,又看了眼失去頭顱的大秦皇帝,哈哈大笑。
笑聲連綿不絕,回蕩在偌大宮殿之中。
暢快,得意,欣慰,開心,恨意……
百般複雜,難以言說。
像高興,又像悲慟。
在他人眼中,洛陽此時狀態,似那種,歷經千辛萬苦後,終於陰謀得逞的妒婦。
徐千秋神色變幻,有些捉摸不定。
莫非,洛陽身份,真如原著所說?
洛陽突然出手,拎住屍骨,丟下台階。
於徐千秋腳下,摔成粉碎。
她則坐在龍椅之上,深呼吸一口,雙色眼眸,熠熠生輝。
一手握住鎮國虎符,凝視徐千秋,語氣莫名,緩緩道:
“八百年後,又來一統天下!”
一句話,恍如驚雷,徐千秋瞬間明白。
這女人,把他當作大秦皇帝轉世了!
可,不該是自己弟弟徐鳳年才對?
是洛陽判斷錯誤,還是自己記憶錯誤?
無從得知。
盯著洛陽那複雜神色,徐千秋沉默片刻,終於再次使用自己的金手指:
“系統,別睡了,問你個事兒,你可知,這一世,大秦皇帝轉世之身是誰?”
【系統升級中,請稍後再撥……】
你特喵,都升級兩年了!
請問,稍後,是什麽時候?
沒從系統這裡得到答桉,徐千秋看向高坐龍椅的白衣女子。
此刻的她,比起幼年時初見的黃寶妝,極為陌生。
不過,洛陽一身迷霧,也不差這一點了。
徐千秋左右觀望,秦帝陵墓內,注定寶物無數,絕不會僅限於兩件龍甲蟒袍,加上一枚鎮國虎符,及兩具不同於符甲的巫甲。
定還有其它寶貝。
門外空氣稀薄,陵墓之中陰氣森森,卻不至有窒息之感。
那巨大怪物,於此處如魚得水,大口吸氣。
吸一口氣入腹,便能夠增長一絲功力。
歡喜相愈發歡喜。
悲憫相更加莊嚴。
洛陽坐在龍椅之上,雙手扣龍椅,閉目養神。
徐千秋跨門踏入左室,一座兵庫映入眼簾。
青銅器已鏽跡斑斑。
徐千秋握住一柄戟頭,擦去鏽斑,凝神注視。
作為北涼世子,北涼新王,徐千秋所思所慮,遠超常人。
昔日,大秦處於於兵日盛,而辟兵漸衰,的轉型時期。
斧鉞,作為大秦之前當之無愧的重器,如今卻已開始逐漸退出歷史舞台。
但,大秦的兵器,工藝水平高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境界。
便是當下,也難有如此鑄造技藝。
徐千秋放下戟頭,抓起一枚箭鏃,與北涼的箭羽如出一轍。
徐千秋拎起一把青銅短劍,拇指於鈍化的鋒刃之上,輕輕摩挲。
兵書有雲,大秦冶煉,金錫合同,氣如雲煙。
不得不感慨,大秦的軍力之盛。
徐千秋抬頭,放眼望去,兵器庫之中,有古代西蜀繪有神秘圖符的柳葉短劍,有唐越之地的靴型鉞,西南夷的丁字啄,北方草原上的整體套裝胃和砸擊兵器。
種類繁多,稱得上海納百川。
龐大帝國,方能有此氣魄。
突然,耳邊傳來一陣沉悶撞擊地面聲。
徐千秋轉頭看去,洛陽腰間掛鎏金虎符,身後跟著兩尊巫甲傀儡。
洛陽平澹說道:
“那些尋常大秦名劍,放在今天,已不合時宜。
不過,此地有幾柄短劍,材質取自天外飛石,與李淳罡的木馬牛相似。
你若不嫌累,可順手搬走。”
徐千秋詫異看了她一眼,順著洛陽手臂所指方向,果然找到了三隻大秦特有的黑漆古式劍匣。
推匣,觀劍。
俱是劍氣凜然。
徐千秋將三劍並入一隻劍匣,背在背上。
洛陽面帶譏笑道:
“右邊是寶庫,其中黃金堆積成山,你若有移山倒海的本事,不妨一試。”
徐千秋沉默片刻,咧嘴輕笑道:
“搬就搬!”
說罷,率先轉身走向兵器庫。
在洛陽目瞪口呆的s注視下,也不見他如何動作,只是揮手間,庫房之中,幾萬件兵器,瞬間不翼而飛。
消失得無影無蹤。
洛陽終於沉默了。
緊接著,右邊的黃金庫,亦是如此。
揮手間,一無所剩。
此等手段……
將寶物盡數收走,毛都沒留下。
徐千秋轉身,自言自語道:
“若種陸兩家進得來,看見此情此景,不知做何感想。”
洛陽笑道:“我希望他們進得來。”
徐千秋說道:“到時候,你就讓他們都出不去。”
洛陽手中把玩著那枚鎮國虎符,徐千秋眼角余光瞥見,她滿手金輝。無數金絲縈繞手臂,然後滲入,消失。
對此,徐千秋假裝沒有看到。
這便是默契。
對他方才的逆天之舉,洛陽也未曾開口,詢問半字。
他找了個話題,隨意問道:
“眼前所見秦帝陵墓,便是全貌?”
洛陽跺了跺腳,冷笑道:
“底下還有三層,一層是雜亂庫藏。
一層擺棺。
一層是支撐整座陵墓的符陣。
下一層不用看,空棺材,沒看頭。
最底層去了,你我都是自尋死路。”
徐千秋哦了一聲道:
“那我去下一層,雜亂寶庫瞧瞧,你稍等片刻。”
洛陽:“……”
片刻後,徐千秋反身回來。
洛陽不問也能猜到,此刻,下一層的寶庫之中,雞毛都不剩一根。
眼前這人,真土匪!
她平靜道:“我們該走了。”
洛陽眼神冷清道:
“找路,這是你的分內之事。實在不行,多放點血。”
說罷,洛陽對寶庫毫無留戀,再次來到主墓。
這一次,她並未坐在龍椅上,只是凝望著那些,與帝王陪葬的人俑。
徐千秋低頭,看了看身上那件青蟒袍,抽出一柄短劍,劃了幾下。
不見絲毫痕跡。
劍鋒與青甲接觸,並無火星四濺的場景。
青甲以柔克剛,猶如通靈活物,下陷避開,待劍鋒退卻,才瞬間複原。
對於尋找出路,徐千秋表現得平靜祥和,一點也不急躁。
洛陽也不催促,倒像是一個遠行返鄉的遊子。
一寸土,一寸地,看遍家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