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寒暄後，卡卡西帶著佐助和小櫻踏上了歸程。

　　鳴人留了下來，然後被玄羽帶到了某個飯館。

　　“玄羽大哥。”

　　鳴人沒什麽胃口，在隨便吃了幾口後，看著外面的蕭索的街道，遲疑了一下，然後說道:“我好像有點明白，玄羽大哥你當初為什麽要問我什麽是忍者了。”

　　“哦?”

　　玄羽饒有興致地看著他:“你才第一次離開村子吧?這麽快就有收獲了?可不要說那種忍者是很厲害的大人物之類的廢話來敷衍我哦。”

　　“才不會。”鳴人搖搖頭:“之前，我們在來這裡的路上，遇到其他國家的忍者了。”

　　接著，鳴人便把之前在峽谷發生的事情跟玄羽說了一遍。

　　玄羽雖然知道那時候發生了什麽，甚至還把這裡發生的事調查清楚了，比鳴人知道的隻多不少，不過卻也沒打斷他，而是很耐心地聽完。

　　接著，鳴人告訴玄羽卡卡西救下一名所謂的暴民武裝組織成員，從他口中套取情報的事。

　　“嘖嘖...不愧是卡卡西前輩。”玄羽嘖嘖稱奇:“居然在那種情況下還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救下一個人，真夠細節的。”

　　鳴人說完後，莫名垂下了眼簾。

　　“玄羽大哥，對於忍者來說，任務就是絕對的嗎?”

　　他攥緊了拳頭，小臉上滿是糾結之色。

　　“為了完成任務，哪怕要面對的是沒有什麽戰鬥能力的普通人，甚至是手無寸鐵的平民，都要毫不猶豫地全部乾掉，就算明知自己的行動是惡行，也要堅定不移地執行下去，是嗎?”

　　噠...噠噠......

　　玄羽右手五指輕輕在木桌上敲擊，發出有節奏的輕響，左手支在臉頰上，目光放在鳴人的小臉上，嘴角微微一揚，流露出一抹正體不明的笑意。

　　“稍微，成長了一點呢。”

　　欸?

　　答非所問的話，卻讓鳴人不禁心頭一跳。

　　“玄羽大哥，你指的是......”

　　反應過來的鳴人有些緊張地看著玄羽，湛藍的眼眸中透著明顯的期待。

　　然而玄羽卻不打算在剛才那句話上深入，而是在停止右手五指的敲擊後，開始說起剛才鳴人的問題:

　　“糾正一點。”

　　他抬起右手，伸出食指，一副要說明什麽的樣子。

　　“一個合格的忍者，他的行動是沒有善行和惡行之分的，畢竟，對許多人而言，忍者本身只是一件可以利用的工具，工具沒有感情，自然也就不存在善惡，你想判斷善惡的話，得從問題的源頭入手，這就好像你手中的苦無一樣，你用苦無殺人，你能說苦無在進行某種惡行嗎?”

　　聞言，鳴人臉上的表情頓時一僵。

　　然後，神色開始變得沉重了起來。

　　“忍者，就是一件沒有感情的工具嗎......”

　　“這是別人的，或者說是很多人的結論，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吧?從別人嘴裡得到的終究只是能夠用於參考的信息資料而已，你得通過自己的眼睛、思維認知去尋找屬於你自己的答案。”

　　玄羽一臉淡然地道:“還有，別問我我曾經問過你的問題，在你完全用自己的思維認知找到答案之前，我是不會告訴你我的結論的，因為就算我說了你也聽不懂，現在的你才剛第一次遇到其他國家的忍者，第一次經歷外面的世界發生的事，還太嫩了。”

　　鳴人:“......”

　　“看你的樣子，好像不服氣啊。”

　　鳴人撇了撇嘴，沒有說話，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見狀，玄羽便意味深長地輕笑一聲:“呵...既然如此，那我就，稍微跟你聊一下我的事情吧。”

　　聽到這話，鳴人幾乎條件反射一般豎起了耳朵。

　　在他好奇的目光中，玄羽緩緩開口:

　　“對我來說，善意和惡意只是一張牌的正反面，是人感情的一種，基於這種感情而產生的善行和惡行，本身也只是人為了滿足心中某種需求的行為，是人心，是自我滿足而已，那麽，無論是遵從本心的利己還是利他，本質上都是欲望，宣泄憤怒是欲望，憐憫弱者也是欲望，既然是欲望，是個人感情，那就存在不穩定性，存在隱患，是不可靠的，所以，要想讓事物向著對大家都有利的方向發展，應該如何對待人心感情呢?”

　　鳴人:“......”

　　說實話，沒怎麽聽懂。

　　這番話對他這個還沒經歷多少世事的十二歲少年而言，還是太早了。

　　他也終於確定，自己確實還差得遠呢。

　　“看吧。”玄羽聳了聳肩:“都說了，我思考的東西你現在聽不懂的。”

　　鳴人頓時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般趴在桌子上。

　　“玄羽大哥，你懂這麽多東西，實力又這麽強，肯定沒有什麽事情是你做不到的吧?”

　　“誰說的?！”

　　玄羽猛地一拍桌子:“至少我就生不出孩子來。”

　　聽到這話，就算是知道玄羽大哥有時候會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出來，鳴人還是不由得眼角一抽。

　　不過玄羽這次倒是沒怎麽胡逼刁扯。

　　“鳴人，你覺得人最大的痛苦是什麽?”

　　嗯?

　　鳴人雖然不明白玄羽為什麽突然問這個，不過還是仔細思索了一番，然後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臉色莫名變得有些古怪。

　　“孤獨。”

　　他說出了自己的答案。

　　對他而言，最痛苦的，莫過於被排斥，被冷落，不得不獨自一個人修煉、玩耍、生活。

　　他很討厭那種感覺。

　　所以玄羽的出現，對他而言不亞於是救世主一般，不僅指導他修煉，讓他各種強大的術，徹底擺脫了吊車尾的名號，成為了畢業生裡實力最強的下忍，強大到甚至能跟卡卡西這樣的上忍高手過招，而且還陪伴了他的童年時代，讓他擺脫了孤獨的地獄。

　　一想到這裡，鳴人看向玄羽的目光中便浮現出感激之色。

　　不過玄羽對此卻早就習慣了。

　　“果然是這個啊。”

　　玄羽撓了撓太陽穴，然後長長地打了個哈欠，也不知道他昨晚去幹了啥，大白天的哈欠連天。

　　“那你想知道我的觀念嗎?”

　　咕咚...

　　鳴人咽了口唾沫，然後重重點頭，想也不想地說道:

　　“想！”

　　“那我就告訴你吧。”

　　玄羽把手肘支在桌子上，平靜的眼眸逐漸變得深邃。

　　“我覺得人最大的痛苦，就是無法跨越知道和做到的天塹，不得不接受自身存在的有限性。”

　　“欸?”

　　一開始，就是鳴人需要仔細思考好一會才能理解的話。

　　“知道是一回事，做到卻是另一回事，如果不知道，那就什麽都無所謂，自然也沒有痛苦，但是知道了，卻做不到，那種感覺，卻是一種折磨，比如你當初拜我為師的時候， 我跟你說過的，一直困擾著我的問題。”

　　聞言，鳴人的腦海中頓時浮現出四年多以前，那次在後山中玄羽對自己說過的話。

　　即便是他這樣的存在，也是有想要去解決，卻無能為力的問題的，而這個問題，卻是鳴人自從認識玄羽開始，一直以來的目標。

　　想到這裡，他便點了點頭。

　　他大概理解了玄羽的意思。

　　“我得承認人的邏輯是有限的，理性是有限的，認知也是有限的，沒有人可以畫出一個完美的圓，也沒有人可以創造出一個完美的術，更沒有人能創造出能夠讓所有人都得到幸福的完美世界。”

　　玄羽，微微歎了口氣。

　　“我的能力實在太有限了，所以我能做的，只有我覺得對的事，然後，接受他的事與願違。”

　　說到這裡時，鳴人眼中的他，臉上卻是流露出深深的無奈之色。

　　鳴人隱約感覺到，這個向來在自己心中幾乎無所不能的玄羽大哥，正對某個存在遺憾的事件耿耿於懷。

　　“每個人的局限都是不一樣的。”

　　玄羽伸出手，輕輕點了一下鳴人的額頭，微笑著說道:

　　“所以啊，我能做到的事不代表你能做到，而我做不到的事，卻也不意味著你也做不到，鳴人，我對你可是一直都抱著很大的期待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