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陽懸空,江河滾滾。
久違的青煙雲雨揮灑而下,蘇都的街道上人頭躦動。
四五個輕裝上陣的大漢,肩負切口平整的圓木路過;舉著草壩子巡街吆喝的小販,到處推銷從蘇都之外‘進口’來的糖葫蘆。
背劍巡視的長河蘇氏弟子,路過人滿為患的醉仙樓,耳邊回蕩起了說書人裝模作樣的嗓音,時不時與酒鬼起哄的動靜重合,熱鬧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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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知瓊帶著幾個隨從漫步在路邊,時不時對那些新奇玩意打量上一眼,很快又陷入了沉思。
“三江碼頭的狀況如何?”虞知瓊突然沒來由的問道。
蘇仁微是一愣,畢恭畢敬地回答道:
“一切照常,不出意外的話,最多再有兩旬就能投入正常使用。”
聞言,虞知瓊緩緩點頭,表情略顯嚴肅,眼神若有所思。
所謂‘三江碼頭’,是根據虞知瓊的提議,建造在三江交匯之處的大型貿易貨船港,也是長河蘇氏第一次朝外打開了大門。
在‘八宗圍攻’那一夜之前,長河蘇氏一直保持著隱世不出的態度,就算是天大的事塌下來,這一點也沒有變過。
但……蘇都之所以可以那麽任性,是因為當時長河蘇氏一族完全掌控在自身的手中。
現在就不同了,長河蘇氏接受了天涯虞氏的協助,天涯虞氏作為整個九洲都排的上號的商業大亨,自然是要好好利用蘇氏旁邊‘三江水利’的便利通道。
用飛渡浮舟運送貨物速度雖然快,但浮舟的造價成本在那裡擺著。運送貨物的總重量越大,建造浮舟需要的特殊靈礦的就越多,那玩意還不是跟靈氣一樣,隨時隨地都能無限索取,終究有個限度存在。
反之,普通貨船順流而下的速度並不比飛渡浮舟要慢,但造價卻便宜了不知道多少倍,省出來的費用還可以拿去搭建更多的貨船。
恰巧長河蘇氏旁邊的三江交匯之處,是整個天南洲的交通樞紐。
天時地利只差人和。
從看到這個地形的瞬間,從小在天涯虞氏長大的商業嗅覺,就讓虞知瓊看到了這裡面的機遇。
虞知瓊協助蘇都重建所提出的條件之一,就是要拿下三江碼頭四成的權益。
這四成不多也不少,恰好卡在蘇仁勉強能接受的及格線上;雖說對方是有求於她們,但五五分成乃至更多,會讓蘇氏正主感到‘雀佔鳩巢’,不利於後日的運營。
考慮到這些原因,再加上虞知瓊本來的目的就不是三江碼頭,這只是順手施為罷了,也就沒有在三江碼頭的權益分配上浪費太多時間。
蘇仁讓心腹各自去忙自己的事宜後,以東道主的身份為虞知瓊引路。可惜,一年前他就摸不透這過於精明的女人到底在想什麽,現在自然也搞不懂,只能機械般的一問一答。
“與去年相比,蘇都基本已經恢復正常運作了,蘇家主也不像自己說的那樣完全沒有統帥的頭腦嘛。”
聽到虞知瓊顯而易見的挖苦,蘇仁內心苦笑了一聲,微微頷首:
“虞夫人謬讚了,在下不比父親,的確沒有發號施令的才能,蘇都能恢復至今,還要多虧了天涯虞氏和天淵宗的相助。”
虞知瓊怔了怔,狐媚眼悄悄眯起,余光瞄了一眼蘇仁:
“天淵宗也提供資源了?”
蘇仁面不改色,不卑不亢地說道:
“畢竟當初和鶴軒前輩的協議如此,他現在作為一宗之主,如果因為別的什麽原因強行違約,天淵宗的顏面上也過不去。”
虞知瓊意味深長地“嗯”了一聲,隨後擺了擺手:
“蘇都還處於恢復期,
你作為家主堆積的事情應該也不少,我自己逛就行了。”蘇仁微是一愣,連忙拱手道:
“多謝虞夫人理解,那在下就不奉陪了。”
話落,蘇仁正打算離去,虞知瓊卻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抬手攔住了他:
“對了,你妹夫呢?我這趟來就是要讓他兌現諾言的。”
聽到‘妹夫’的字眼,蘇仁嘴角抽搐了下,歎息道:
“守靖……他這一年都窩在靜室閉關,就算出來也是一聲不吭到處亂跑,我也已經很久都沒見過他了。虞夫人要找守靖的話,可以去東館一趟,舍妹與楚夫人她們現在都住在那裡。”
虞知瓊點了點頭,大概打聽了一下‘東館’的方位,便告別了蘇仁。
目送著虞知瓊離去,蘇仁猛地泄了一口氣,明明沒有做什麽體力活,卻像是剛從戰場上回來一樣疲憊。
“大哥。”這時,一直偷偷在後面跟著的蘇凌湊了上來。
蘇仁看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
“你怎麽會在這兒?我不是讓你去監管三江碼頭嗎?”
蘇凌恍然回神,表情稍顯不好意思,摸了摸後腦杓:
“我本來都打算去了,但是堂姐不知道為什麽,非要代替我,我閑著沒事兒乾,就跑過來看看大哥你這邊怎麽樣了。”
聞言,蘇仁微愣了下,半信半疑地看著他:
“你莫不是在騙我?好端端的,清兒為什麽要打代替你?前兩天守靖徹夜未歸的時候,她不是還滿城找守靖的下落,對於蘇都的這些事壓根沒興趣的嗎?”
蘇凌摸了摸鼻子,尷尬道:
“我也是這麽問她的……但是堂姐好像是真的有什麽事,她還不願意跟我說……以她的性格,大哥你懂得。”
“……”蘇仁。
多半又是眼神威脅,打小凌兒就怕她這一套。
念及此處,蘇仁歎了口氣,擺手道:
“行吧,那你回去吧,明天我再給你找活乾。”
聽到蘇仁趕自己走,蘇凌卻沒有立即照做。他偏頭問往虞知瓊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可惜人潮擁擠,人來人往之下,根本不可能再找到虞知瓊的身影。
蘇凌沉思了片刻,蹙眉道:
“大哥,雖然都事到如今了……但我們這樣違背祖訓,把長河蘇氏開放,真的好嗎?”
蘇仁一時沉默,過了好些會兒,才無奈地說道:
“不然又能如何?蘇都的重建可不是單純把房子再造一遍那麽簡單,單憑我們現在的勢力,也拿不到那麽多資源。”
如果‘重建蘇都’只是像搞房地產一樣,把高樓大廈什麽的建一建,那反倒簡單了不少,畢竟大家又不是殘疾,該能飛的還是能飛。
想要重建一個宗門,最為重要的是聚集‘靈韻’。
靈韻的說法有很多,道韻、龍脈、命脈、天池……無論哪一種說法,都指向為決定一個宗門興衰‘氣運’。
氣運的多寡可以直接決定宗門地盤是否‘人傑地靈’,就和當初大璃王朝一朝氣運都鎖在仇璿璣一人身上一樣,長河蘇氏的氣運也和支撐整個蘇都的三條大江息息相關。
房子倒了可以重建,人死了可以再納新,但靈韻沒了,想要再生就難了。
如果不是天涯虞氏……主要是虞知瓊的鼎力協助,以及天淵宗和其他七個宗門的賠償,蘇都想要東山再起,至少要再沉澱個百年。
道理是這麽個道理,可打破祖製這事輪到自己身上,總歸還是讓人感到心虛。
蘇仁甩了甩腦袋,像是安慰自己一般,歎氣道:
“……三江碼頭,對於蘇氏來說也是一次全新的嘗試,沒什麽不好的。”
他瞥了眼蘇凌,似是想到了什麽,疑惑問道:
“你剛說清兒代替你去三江碼頭了……那你是從東館回來的?可有見到守靖。”
蘇凌遲疑了下,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蘇仁額前爆出十字筋,開始擼自己的袖子:
“到底見沒見?”
蘇凌表情一僵,本能地抬手護住腦袋,慌張解釋道:
“見了……但沒完全見。額……我是說,許大哥的確在東館,不過他一直在靜室裡修煉,我只是透過門縫瞄了一眼,沒有搭上話……”
蘇仁蹙了蹙眉,仔細思索了下,低聲道:
“守靖還沒放棄那套功法?相和的屬性也就罷了,相斥的屬性怎麽可能融合到一起……”
話說出口,卻沒有得來回應。
蘇仁抬頭一看,發現蘇凌滿臉複雜的看著自己,不由得問道:
“怎麽了?”
蘇凌咽了口唾液,幽幽地說道:
“我沒敢進去打擾許大哥……就是因為他好像快成功了。”
蘇仁童孔一縮,花了半秒鍾時間理解這句話的含義,震驚出聲:
“什麽?!”
……
靜謐的石室中彌漫著澹澹地香味,這是楚淑菀特地放置到這裡,提供靜心作用的‘固神纖雲草’的香氣。
許守靖身著一襲內斂奢華的黑袍,盤膝坐在石室中央的蒲團上,劍眉濃墨舒緩,俊秀的臉龐毫無波動,如同一尊凋塑。
石室內的光線本就昏暗,許守靖又是一黑到底的裝扮,如果不仔細看的話,簡直就像是融入黑夜消失了一般。
這種視線錯亂的情況一直持續了很久,直到……
滋滋滋——
青色的炫光自許守靖背後地面的圓形法陣上亮起,一條手臂粗的龍型幻影螺旋升天,為昏暗的石室帶來了些許光線。
許守靖心有所感,雙手合十在胸前,“啪”的一聲,並指成劍斜滑過肩。
下一刻,正前方亮起了一個赤紅的法陣,火焰在法陣表面燃起,地下石室那稍顯潮濕的空氣瞬間乾燥了起來,溫度也在節節攀升。
彷佛與青龍幻影相對應,赤紅的法陣的平面上飛出了一隻手掌大的浴火鳳凰。
欲火鳳凰盤旋升起,那對燃燒熊熊烈火的翅膀輕輕扇動,每次都能讓地面蹦出些許火花。
(以下是防盜複製,半小時後刷新……嗯,逐漸習慣了)
道理是這麽個道理,可打破祖製這事輪到自己身上,總歸還是讓人感到心虛。
蘇仁甩了甩腦袋,像是安慰自己一般,歎氣道:
“……三江碼頭,對於蘇氏來說也是一次全新的嘗試,沒什麽不好的。”
他瞥了眼蘇凌,似是想到了什麽,疑惑問道:
“你剛說清兒代替你去三江碼頭了……那你是從東館回來的?可有見到守靖。”
蘇凌遲疑了下,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蘇仁額前爆出十字筋,開始擼自己的袖子:
“到底見沒見?”
蘇凌表情一僵,本能地抬手護住腦袋,慌張解釋道:
“見了……但沒完全見。額……我是說,許大哥的確在東館,不過他一直在靜室裡修煉,我只是透過門縫瞄了一眼,沒有搭上話……”
蘇仁蹙了蹙眉,仔細思索了下,低聲道:
“守靖還沒放棄那套功法?相和的屬性也就罷了,相斥的屬性怎麽可能融合到一起……”
話說出口,卻沒有得來回應。
蘇仁抬頭一看,發現蘇凌滿臉複雜的看著自己,不由得問道:
“怎麽了?”
蘇凌咽了口唾液,幽幽地說道:
“我沒敢進去打擾許大哥……就是因為他好像快成功了。”
蘇仁童孔一縮,花了半秒鍾時間理解這句話的含義,震驚出聲:
“什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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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守靖身著一襲內斂奢華的黑袍,盤膝坐在石室中央的蒲團上,劍眉濃墨舒緩,俊秀的臉龐毫無波動,如同一尊凋塑。
石室內的光線本就昏暗,許守靖又是一黑到底的裝扮,如果不仔細看的話,簡直就像是融入黑夜消失了一般。
這種視線錯亂的情況一直持續了很久,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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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守靖心有所感,雙手合十在胸前,“啪”的一聲,並指成劍斜滑過肩。
下一刻,正前方亮起了一個赤紅的法陣,火焰在法陣表面燃起,地下石室那稍顯潮濕的空氣瞬間乾燥了起來,溫度也在節節攀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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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火鳳凰盤旋升起,那對燃燒熊熊烈火的翅膀輕輕扇動,每次都能讓地面蹦出些許火花。
道理是這麽個道理,可打破祖製這事輪到自己身上,總歸還是讓人感到心虛。
蘇仁甩了甩腦袋,像是安慰自己一般,歎氣道:
“……三江碼頭,對於蘇氏來說也是一次全新的嘗試,沒什麽不好的。”
他瞥了眼蘇凌,似是想到了什麽,疑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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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凌遲疑了下,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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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見沒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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