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別有用心的尉官

　“咳。”

　這聲咳嗽是來自海恩裡希的，他咳嗽了一聲後就大步向著前面的車隊走去，斯特林趕緊跟上，其余軍官也一一邁開了腳步，目前名義上暫於海恩裡希麾下的163三名軍官也跟了上去。

　自然有航母上的地勤軍官帶領他們的部下，前往休息區。

　走過一扇舷窗前，霍成功能看到，運載雷霆的運輸艦正緩緩降落於船塢，然後他們登車，就在這艘龐大的特裝航母中向著指揮室而去，沿途是無數軍人向著車隊致禮。

　他們的臂膀上，有霍成功熟悉的KS標志，這是歐羅巴最精銳的一支部隊，也是海恩裡希麾下軍團的最核心，而他們大多畢業於桑切斯特軍事學院。

　K-sa，他們的作戰口號，後來他們為埃爾文.隆美爾領袖。

　能夠預料到他們必定在這裡，但霍成功看到他們的一刻還是心情難以平靜，因為在他曾經的記憶裡，那片星空中，多少的同僚因他們而隕落，鄧伯方，李德，戴安瀾…張自忠

　霍成功向著窗外看去，左手第二陣第一列左起第三名——未來的歐羅巴青年近衛軍領袖雷諾，現在還只是一名不引人注意的中士，其余面目一閃而過，有些似曾相識，或在資料中或在戰場上。

　再看去，右手第七陣一列順序第二名——和隆美爾一起被譽為日耳曼雙星，作戰風格狠辣，但被張自忠長官斬落馬下的，未來歐羅巴第2集團軍領袖，條頓之鷹阿若。

　於是霍成功看向了張自忠，微微一笑，張自忠很奇怪，壓低了嗓子警告道:“不要再犯病。”

　什麽呀，霍成功氣的翻了個白眼給他，然後就老老實實的坐在了那裡，不看了，沒什麽好看的，就好像在國防見過那麽多曾經陣亡的袍澤一樣，自己該平靜些想想現在和以後，而不是過去。

　所以他就真的平靜了下來，這個時候他才發現田伯光從頭到尾一句話沒說，他發現田伯光正目不轉睛的看著外邊，而霍成功再看看，他發現田伯光正把手放在車窗上。

　靠，這個家夥故作沉思，是在悄悄錄像呢。

　霍成功真服了他了，服他這種無時無刻將國防放在心中的工作理念。

　終於，黃金獅艦的指揮室到了，海恩裡希開始看取情報，而霍成功則四處開始打量。

　這是一間指揮台和會議中心合並的，格外寬大的指揮室，它的前面還是傳統的過濾光屏，霍成功知道在戰爭開始後，所有戰艦就淘汰了這種過濾性的光屏，而改成了全部外內置的外景讀取器。

　改造工程之浩大，和費用重疊之浪費，讓全文明所有的國防部後勤官員們都嚎叫不已。

　因此，霍成功微微搖頭，入座之前他又將目光投向了高處，蒼穹式的頂部有一排排的槽口，那是內置防禦屏護和火力隱藏處，任何沒有得到授權進入其中的人都將在第一時間被其毀滅。

　當然，現在防禦系統關閉了。

　但霍成功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田伯光，田伯光回看他，雜魚你看什麽看，我又不傻，在這裡偷拍是不道德的。

　而也就在這個時候，一位瘦弱的中年人走了過來:“你好，年輕的雷霆設計師。”

　正坐下的霍成功連忙站了起來，同時室內所有的歐羅巴軍官，除非知情者之外，全部看向了他，霍成功恭敬的看著這位反戰英雄，歐羅巴特級機甲設計大師達芬奇先生，不好意思的道:“在下惶恐，先生。”

　“你認識我?”

　“在下常常觀看您的網絡公開課。”

　…雜魚之前沒撒謊嗎，張自忠和田伯光面面相覷，達芬奇則笑了起來:“我相信你知道，那些只是蜻蜓點水的宣傳。”

　“但表面背後是您對於設計超越時代的認知。”

　海恩裡希看著這一幕，就算在這種心情下也不由笑了起來，他道:“查爾斯，見到他，你是什麽感覺?”

　“我很想知道他對這間指揮室的感覺，因為我剛剛看到他似乎在搖頭。”

　霍成功這才明白，為何自己恭恭敬敬，這位設計師眼中還是有一些敵意，他有些尷尬，想辯解卻忽然想，何不乾脆說出來呢，坦蕩的去贏取強大集團的友誼，樹立自己的地位，這樣也方便於自己下一步的計劃，於是他拿定了主意，開始等待。

　海恩裡希開了口:“那麽，霍，你可以回答這個問題嗎?正好我需要時間了解情報，然後才能開始會議。”

　“好的，長官。”

　霍成功立即看向了達芬奇，他笑著道:“請先生詢問吧。”

　“缺陷。”

　“那裡。”霍成功指著顯示屏:“脆弱的過濾光屏，將成為這艘偉大戰艦的最大弱點，不知道過往的設計師究竟是出於什麽原因，總是將戰艦指揮官袒露於敵人的炮口前。”

　“這就是你對雷霆駕駛艙改進的原因嗎?”

　“是的，我是名機師，我向往光明，但我堅決不願意在不穿衣服的情況下戰鬥。”

　輕輕的笑聲響起，可能是莫妮卡，但達芬奇不喜歡霍成功這樣的口吻，也可能是第一印象造成的吧，這位固執的人立即皺起了眉頭道:“要知道一旦外置取景失去功效的話，戰艦就成了瞎子。”

　霍成功寸步不讓:“如果那種情況出現的話，戰爭已經結束了，先生。”

　聽到這裡，達芬奇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走，他道:“看了你無法說服我，我也無法說服你，只有讓時間證明了。”

　張自忠都有些火了，這老頭管你是誰，拽什麽拽，就在這個時候霍成功大聲的道:“您大概說錯了吧。”

　“什麽?”達芬奇的眉宇中已經有了火藥味。

　可霍成功依舊寸步不讓，他看著達芬奇質問道:“您應該說只有讓軍人們的生命去證明才對吧”

　然後他大聲的道:“一千年來，我們的文明並沒有發生過大規模的戰爭，但這不代表以後沒有，高強度戰火下，脆弱的光幕區絕對無法承受重擊，而中樞系統的崩潰，會導致整個軍團戰局的改變，那麽，我想問，您究竟準備用多少人的生命來說服我，或者自己?”

　“你”

　“一根鐵釘輸了一場戰爭的故事，應該來自西方。”

　“這一切只是你的想象。”

　“那麽願意打個賭嗎，另外，在下聲明一點，在你不改正這種無視產品引發後果的心態前，我不會再尊敬你。”

　“霍成功”田伯光不得不喝斥霍成功注意態度，霍成功卻和他頂上了:“卑職是對的，卑職做過大量的戰局模擬研究，從而得出數據顯示，他所堅持的古舊模式，在戰爭中損耗遠遠大於我說的模式。”

　戰局模擬…張自忠是站在雜魚這邊的，沒理也站有理也站內訌不算，他立即問道:“你做過什麽戰局推演?”

　“北鬥戰局，馬其頓戰局，卑職還和范德法特將軍在國防進行過一次私人性質的，南北戰局推演，卑職的電腦對手和范德法特將軍都使用傳統戰艦，而卑職則使用我編輯的戰艦模式。”

　“他們全輸了?”

　“沒有，范德法特將軍在戰局進入後半段時，接電話去了，然後沒有回來，所以卑職不能說自己贏了。”

　海恩裡希徹底放下了情報，他吃驚的看著霍成功:“南北戰局?”

　“是的，和如今的局勢幾乎一樣的南北戰局。”

　聽到這裡，已經氣炸了肺的達芬奇喊了起來:“好，你現在進行推演，弗蘭克，你將所有的情報給他，不是盟軍嗎，我告訴你，小子，如果一切如你所說，我會向你道歉，但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你必須給我道歉。”

　他認為霍成功這種家夥就是嘩眾取寵的紈絝。

　但任何人沒想到，霍成功當即怒吼了起來:“注意你的言辭，事關一個國家甚至整個文明前進方向的戰爭，不是你用來賭氣的賭局，我痛恨你的心態”

　誰也沒有想到，在第一次合作時，被人們關注的傳奇的霍，在初次抵達歐羅巴盟軍戰艦後，竟和著名的機甲設計師，為人敬仰的達芬奇吵的當場翻臉。

　但所有軍人們都在心中，站在了霍成功這邊。

　達芬奇感覺的到這種氣氛，和眾人的不滿，他氣惱極了，這位一向為海恩裡希和范德法特包容，而細節性格不為人知的達芬奇終於失去了控制，他喊道:“你知道什麽，你怎麽知道我們沒有進行演練?”

　“那麽我就更奇怪了，既然經過高強度的戰爭演練，為何還沒有發現這個缺陷。”

　“你演”

　“好了，查爾斯，他還是個孩子。”海恩裡希想控制局勢，但今天其實存心鬧事的霍成功急了:“長官，請注意您的言辭，在下是一名少尉軍官。”

　嗤達芬奇不屑一顧:“你靠什麽成為少尉的?”

　轟的一聲，是張自忠一下踢開了他面前的椅子，同時喝斥道:“你是在羞辱我的兄弟嗎?他所有的軍功堂堂正正，關於這一點你可以去問問你們歐羅巴的軍人們。”

　“……”

　達芬奇傻眼了，不是其他原因，他被張自忠嚇住了，太可怕了，這個人竟然一腳就將固定在滑道上的合金椅踢飛，就算是輕度合金，椅道結合處的材質堅硬度和韌性也超過尋常的鋼板…

　而田伯光也怒了，但這家夥一怒就口不擇言，他喊道:“老子最痛恨設計師，再廢話老子揍你。”

　面對這亂局，面對亞細亞軍人在自己戰艦處女航時，就公然圍攻意圖毆打自己最看重的設計大師，這種局面讓強硬的海恩裡希也生出了一種無力的感覺，國防三人組啊，達芬奇你瘋了嗎?

　還好，莫妮卡走到了霍成功面前:“你是軍人?”

　“是的，長官。”

　“退後。”

　雜魚隻好退後，不退後莫妮卡的胸脯能頂到他的身上來，他一退，張自忠田伯光隻好兩邊閃開，然後莫妮卡看著霍成功:“拿出證據來，他一定會道歉的，你看怎麽樣?”

　而她一邊說還一邊前進，為父親解困的女孩一出場就以絕對的強勢打下了雜魚的氣焰，但方式古怪。

　“你想幹什麽?”

　步步後退的霍成功手足無措，他最終隻好去看斯特林，年輕少尉現在流露出的窘迫和無助，使得之前艙內的緊張氣氛瞬間全無，尤其他看斯特林這一眼，讓斯特林惱火起來:“你看我幹什麽。”

　其他人可不知道斯特林已經變了，因此一向沉默寡言的斯特林突如其來的一句心虛之言，竟讓剛剛還憤怒的張自忠笑了起來…

　莫妮卡的俏臉也微微一紅，然後她道:“父親，開始情報共享吧，另外我想請霍成功少尉獨立完成一份，他說他完成過的南北戰局推演。”

　“是以我們情報的基礎進行的，可以嗎，霍少尉。”

　霍成功立即躍過比他高一點點的莫妮卡的肩膀，看了著面色複雜的達芬奇，再看向了莫妮卡，然後露出了一副賭氣模樣:“好，你們等著。”

　然後他就坐了回去，海恩裡希對著達芬奇擺擺手，瞪了他一眼，達芬奇還是敬畏海恩裡希的，他隻好憋氣著也坐了下去，其實他沒資格參與，但現在沒人趕他走。

　於是，後勤上前，為可憐的田伯光換了座位，然後大家坐下，面前的屏幕上出現了關於這次歐羅巴南北戰局的全部情況。

　南北戰局，取名源於南北戰爭，在星際時代後，人們在天網中就模擬了星際時代的南方和北方的戰爭，但顛覆了南北方的傳統正義地位，因為北方的哥薩克永遠是邪惡的。

　然後假想雙方發生國家級戰事，魔族突然入侵半壁江山，人類進行集結然後反擊，這是一場規模宏大的戰事，而南北戰局又被稱為北伐。

　亞細亞和歐羅巴最近的局勢就是這樣的，但歐羅巴現在的局勢要壞於亞細亞當時。因為霍成功現在已經知道，亞細亞亂局背後是己方鷹派百年的規劃，而歐羅巴卻是貨真價實的叛亂。

　所以說，歐羅巴的亂局，拋棄政治因素外，戰局層面和人們遊戲中模擬的，簡直一模一樣。

　霍成功打開了他確實做過無數次的戰局模板，輸入了光腦根據情報，已經匯總的兵力布置，一瞬間，整個戰場就出現了，其余長官們在那裡進行聯席規劃，惟獨他一人在角落裡鼓搗個不停。

　張自忠則眼觀鼻鼻觀心，但手裡也在忙碌，而田伯光在仔細聽著同聲翻譯，同時思索。

　莫妮卡悄悄的注意著他們，因為無法不注意，可霍成功還在忙碌，隻從他的操作手法的熟練上來看，他確實很精通此道。

　國防怎麽培養他的呢，莫妮卡思索的同時，斯特林也暫時把莫妮卡小姐忘記了，時間就這樣過去，二十分鍾後，發言的是費恩上校，他正在根據北方兵力情報，分析敵軍下一步的可能。

　霍成功停下了手，按下了回車，開始檢查自己的計劃，同時看看時間，他微微搖頭，他只不過在不滿自己的進度，可這讓偷窺他的達芬奇又氣的幾乎抓狂。

　其實達芬奇也沒想到和霍的見面，竟然會是這樣的，但這就是命運的安排吧，因為它總是出乎意料的，所以人的一生才充滿了各種可能…包括驚喜。

　幾分鍾後，費恩上校的陳詞已畢，海恩裡希把目光投向了國防這邊，他問道:“張，你有什麽看法。”

　“卑職。”張自忠猶豫了下，他看看霍成功，最後還是將自己的計劃書先拿了出來，人人看得出來他似乎不想搶了自己兄弟的風頭一樣。

　莫妮卡認為，他們感情真好，事實上也是這樣的，因為很快霍成功就惱火的看了張自忠一眼，眼中的意思很簡單，我不需要你的照顧。

　這好歹不分的雜魚， 海恩裡希都忍不住在心裡罵了一句，當然，這是在他不知道霍成功心中今日意圖的前提下，而很快他就為張自忠遞交的一份計劃書吸引了。

　張自忠，在剛剛，竟然就完成了一份比較詳細的針對性的兵力調遣計劃，兵力部署過程中預留了可能遭遇的騷擾或者阻攔，並考慮了地方行政星的補給問題。

　但張中規中矩的布局背後，除了展現他縝密的思維和指揮藝術之外，還流露出了一種鋒芒將出的銳氣，因為按照他的計劃，完成部署的一刻，就是可以進攻的一刻。

　之所以不需要調整，那是因為敵方兵力在他進軍途中，已被調出了空擋，無所不在的威懾讓敵人不得不從，然後到了最後一刻，主力軍團才開進向前，揭開迷局的一刻敵人的關防已成弱勢，只等雷霆一擊。

　雷霆—計劃的名字，很不低調的未來將星啊，海恩裡希看著身邊的參謀中校馬科斯，他結合所有人的計劃剛剛拿出，是的，和張的不相上下，但要注意，在這之前馬科斯已經研究情報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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