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嚇了一跳的同時,這位局座大人,也嚇了一跳。
他回過神來後,正要破口大罵,可不知什麽原因,他居然硬生生將話吞了回去。
他只是尷尬地笑了笑,說道:“阿明,你怎麽進來也不敲門?”
我說:“我敲了兩次,您老人家就是不開門,呵呵...你既有事,那我就不打擾您了。”
說完,我老老實實的退出門去,再將門拉上,輕輕咳嗽了一聲以掩飾尷尬後,就要離開。
這會兒,同樓的數位不明真相的同袍,聽到了響動,紛紛探出頭來,想要一窺究竟。
“看什麽看,該做什麽,做什麽去!”我一陣嚷嚷,驅散了那些同袍。
“阿明,你先別走!”局長竟然打開了房門,一陣無奈的苦笑。
“儂先走!”
隨後,他吩咐那位卷發美女離開。
那女人悻悻離開,臨別出門時,還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老子心裡說道:“媽的,看什麽看!”
待女人走後,我問局座:“你龜兒子做這些肮髒汙穢的事情,怎麽也不關下門?”
實事求是講,我和他關系還不錯,平時開玩笑罵人,也是司空見慣的事。
他氣得暴跳如雷,說道:“老子關了門的,可你個狗日的,一腳踹開了。你踹門的時候,肯定會有同事過來瞧,老子的名聲,可栽在你個狗日的手裡了。”
“名聲?你能有什麽好名聲?”
我心中一陣好笑,你這是做了什麽還要立牌坊啊!
我也不理他的憤怒,拉了張凳子坐下,然後翹著二郎腿,坐在了他的對面。
“說吧!你找我,有什麽事?”
這位局座,頓時收斂了憤怒的表情,打了個哈哈,竟露出了有些諂媚的微笑。
可是,我卻知道,每當他對我露出這種諂媚的微笑,接下來交給我的,必定是十分棘手的案子。
隨後,他拿出兩根價值不菲的雪茄,一根他自己的,另一根遞給了我。
我並沒有伸手去接的意思。
“來!來!抽一根!”
我冷冷說道:“你的手,剛才摸了那些肮髒的地方,髒著呢!”
他臉色大怒,但在一瞬間,又生生壓製住了。
他再次露出笑容,他的雙眼,已眯成了一條線。
只聽他說道:“你不抽是吧,那我自己抽!還有,我剛才摸的是上面,沒有去摸那...你的想法,太齷齪了!”
我頭冒黑線,一陣眩暈。
“我的想法太齷齪了?”我喃喃自語。
他有些氣惱,這幾年來,他受了我不少脾氣,也一直忍著。
雖然,他的私心重了些,貪墨的金銀也不在少數。
可終究,他還知道事情的緩急輕重,對破案也是不遺余力。
否則,像我這樣脾氣怪異的人,他也不會容忍至今。
換作他人,不僅探子沒得做,早就讓我卷鋪蓋走人了。
我歎了口氣,說道:“說吧!到底什麽事兒?”
他苦笑一聲,說道:“也不是我找你有事兒,是何師長要找你幫忙!”
我聽到那位何師長,心中不禁一陣厭惡,當即冷哼了一聲,表明了我拒人千裡之外的態度。
我問道:“他找我?他能有什麽事?”
他口中的何師長,正是駐扎在本地的少將師長。
局座笑著說道:“他請你幫他一個忙!”
我從青色長衫的袖籠裡,
摸出了一包大前門,抽出其中一根,化了一根火柴點燃。 “幫他什麽忙!他不忙著打內戰嗎?外戰外行,內戰內行!讓他另請高明去,老子才不會幫他。”
我的聲音中,滿是憤怒之意。
局座大怒,他氣得吹胡子瞪眼,猛拍了一下桌子,說道:“這是命令,你不去也得去!”
他盛怒之下,手中的雪茄,也掉落在地上。
可我這人,這麽多年以來一直是牛脾氣,有生以來最討厭的便是別人逼我,我也狠狠地拍了桌子,說:“老子就是不去!”
一陣僵持後,局長看來硬的不行,立即又起身低聲勸說道:“何師長現今是盧大帥手下最得力的下屬,如今的黃浦江,他就是土皇帝,就連黃麻子,都惹他不起。你不去,他丟了顏面,說不準會對付你!”
“他算哪門子土皇帝?一個小軍閥而已,嚇嚇老黃小杜他們還是可以的。在上海灘,法國人、英國人,甚至日本人,哪一個不比他強十倍百倍。
我孤家寡人一個,他若對付我,我死了便死了。若是他殺我不死,嘿嘿……”
我一向率性而為,又何曾將一個土軍閥放在眼中,只有那個人才配做我的仇人。
局座哭喪著說:“阿明老弟,你就當幫幫我吧!其實我這個局長,看起來威風八面,其實在他眼裡就是個屁。你若不幫他,那就等若我掃了他的臉面,難保他日後不在盧大帥那裡奏我一通,到時候我這頂上的帽子,也就到頭了。”
“你不是和盧大帥有些關系麽?”我有些詫異。
“我那點關系頂個屁用!”
我眉頭微皺,眼前這局長雖說貪財,但在維護治安方面總歸是有些本事的,且能任人唯賢。
大多時候他還是能夠嚇嚇宵小匪類的,若是換個人來當,只怕黃浦江未必能如現在清靜。
這些年來城頭數次更換大旗,可這裡依然是民國最繁華的城市,他的功勞倒是不小。
我終歸有些松動,說道:“你先說說是什麽事!然後我再決定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