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廣孝是真的驚了!
有那麽一句話:想要了解一個行業,最佳的做法就是投入足夠多的精力與熱情,加入到這一行業之中。
姚廣孝早期學文,後來學醫,再後來成了和尚。
七竅通了六竅的人,他們面對泥胎塑像的時候,自我催眠到有了神秘感,覺得那個就是神、就是佛,就是各種神奇。
“如若有業,道衍必萬般業障加身。”
姚廣孝加入到和尚的這一事業,隨著了解越多已經不相信有漫天神佛,要不然也不會用蠱惑朱棣造反的行為,來證明自己的智慧可以玩弄世人。
話說,姚廣孝更寧願猜測呂陽有大智慧,窺探到燕王有造反的跡象,知曉兵權和武庫掌管權被奪,才推測出燕王朱棣會想用王府的地窖用來當做打造兵器的所在。
當今皇上忌憚眾多王叔,派人監視將是一種必然,想要在燕王府地窖中打造兵器,雞、鴨、鵝可以用來掩飾動靜,再來就是產生的糞便不收拾會發臭,應該是會讓某些人敬而遠之的吧?
朱棣不了解姚廣孝的心理活動,問道:“因何如此?”
姚廣孝也不隱瞞,卻也沒有多加戲,將去見呂陽,要走前被提醒大肆購買鴨、鵝的事情說出來。
“竟有未卜先知之能?”朱棣顯然被驚到了。
姚廣孝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將自己的一系列猜測出說來。
情況就是那麽一種情況,姚廣孝覺得不管呂陽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還是呂陽有大智慧,除非朱棣願意當即將呂陽殺了,否則講出自己的猜測又有什麽用呢?
到時候姚廣孝建議將呂陽殺了,偏偏朱棣怎麽都不願意殺,惹上呂陽這麽一個身上有那麽多秘密的人,暫時沒有到這份上。
對了,沒人告知姚廣孝,也就是呂陽有死而複生的能力。
如果姚廣孝知道呂陽會死而複生,很大的可能性是再怎麽冒險都會再殺一次,親眼見到呂陽能夠復活,搞到這和尚又成了漫天神佛最虔誠的信徒。
這一刻,朱棣有更多的想法,恨不能立刻親自前往農莊找到呂陽,搞清楚呂陽的來歷,再問出心中的所有疑問。
“我不能去見他,現在不能!”
朱棣知道燕王府外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之前憋悶又覺得造反成功的希望很渺茫,任性也就任性了,現在多了那麽一個‘神人’提高造反成功的可能性,怎麽還能像之前那樣冒險。
姚廣孝要說點什麽,朱棣先說了。
“你不可再往農莊!”朱棣一臉的嚴肅。
姚廣孝不敢說完全了解朱棣,多多少少對朱棣產生的想法還是有點窺知的,心想:“完了!不知道那人故弄了什麽玄虛,燕王再無忽視的可能。”
這是擔憂多了一個搶飯碗的?
姚廣孝該不該找機會問一問呂陽,比如是吃寺廟這碗飯,還是吃道觀那碗飯的???
“京城傳來消息,有人建言那小子改換本王的封地。”朱棣說道。
這件事情發生在大約兩個月之前,也就是當年的六月,戶部侍郎卓敬秘密上疏朱允炆,建言:燕王智慮絕倫,雄才大徊,酷類高帝。北平形勝地,士馬精強,又系金、元興起之地。今宜徙封燕王於南昌,萬一有變,亦易控制。
姚廣孝沒有說話,心裡清楚一旦“徙封”真的發生,事情就全完了。
朱棣繼續說道:“我料那小子想乾,非常想乾,礙於名聲正在猶豫。
” 講實話,姚廣孝的心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麽亂過,沒有搞清楚呂陽到底什麽來路之前,心情估計很難平複下來?
朱棣想再說點什麽,有人在遠處給了信號,改為說道:“謝貴、張昺複來,你速速離開。”,話說間,人已經往滿地豬屎躺了下去,做出了假寢的舉動。
有了點年紀的姚廣孝身形很靈活,原地一蹦拔腿就跑,轉眼間來到一面不高的牆壁邊上,縱身一躍再雙手扣住牆頂,一挺身再翻下去玩消失,一整套動作好像是做了無數次那般熟練。
負責監視燕王府一舉一動的謝貴和張昺可不是什麽小角色。
張昺原本擔任工部侍郎,後來朱允炆為了監視諸王中最有威脅的燕王,將其改為北平布政使。
謝貴則是正二品都督指揮使。
他們平常有自己的公務,只不過還是將監視朱棣當作最重要的事情,有派心腹盯著朱棣,本人三天兩頭也是往燕王府跑。
“人呢?!”張昺發現派來監視的人不在,當即大喝出聲。
謝貴則是一進來就盯著豬圈看,看到的是張昺出聲大喝之後,原本躺在豬屎漿裡的朱棣蹦起來。
為了演藝事業做奉獻的朱棣在張牙舞爪,刹那間是豬屎漫天飛舞,張嘴怒吼也讓口腔進了一些豬屎。
不說是堂堂燕王吧?隻說沒有封王之前朱棣各種東征西討,那是何等的威風凜凜,輪到現在滿身滿口的豬屎。
有道是“欲成大事者,不但要對別人狠,對自己要更狠”,朱棣裝瘋賣傻裝成這樣,誰敢說不是個狠人?
即便張昺和謝貴能肯定朱棣是在裝瘋,關鍵朱棣都裝成了這樣,很多能用來證明朱棣裝瘋的手段,張昺和謝貴著實是再也用不出來了呀。
張昺沒有停步,只是站在了相對安全的位置,目視還在讓豬屎漫天飛舞的朱棣,行禮又說道:“參見燕王。”
朱棣停下了“舞蹈”動作,看都不看張昺和謝貴一眼,繼續手舞足蹈著讓豬屎飛得更遠,弄得張昺和謝貴連連躲避。
誰願意粘上屎呢?張昺和謝貴都是正常人,他們也沒有被逼到一定份上,躲避得非常狼狽。
“燕王乃是貴胄之軀,亦是百戰之將。”謝貴是武將,還是跟隨朱元璋南征北戰的將領之一,心裡承受能力比較強一些。他皺眉說道:“皇上並無戕害之意,何必如此?”
朱棣就是不管,專心致力地拋灑豬屎。
張昺低歎了一聲,不那麽確定地問道:“果真瘋了?”
謝貴搖頭,說道:“人為活命,甚事做不出來?”
換句話說,朱允炆著實也是將朱棣逼狠了。
張昺一臉誠懇地看著朱棣,說道:“燕王,有人建言徙封燕王,言及‘夫將萌而未動者幾也,量時而右為者勢也,勢非至剛莫能斷,幾非至明莫能察’,帝曰‘燕王,朕骨肉至親……’,……”後面就是一套又一套建文帝是多麽純善仁厚的話,意思就一個,反正就是讓朱棣別演了。
朱棣會信嗎?
全家老少的性命已經被抵在刀尖,要被這麽輕易誆騙了,才是真的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