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啼聲是接生婆倒吊著拍打了嬰兒的小屁股,疼痛讓嬰兒張嘴大哭,也將肚子裡的羊水吐了出來。
這是朱棣的嫡長孫或是嫡長女出生了啊!
在朱棣起兵造反的當下,燕王這一脈有新生嬰兒絕對是一件好事,男嬰則是代表添丁興旺,女嬰也能有個喜慶的氛圍。
如果真的是一個男嬰,也許還能從多個方面解讀對朱棣陣營是一個好彩頭之類。
厚厚的產房門簾被撩開,一個老婆子滿臉喜悅地走出來,徑直走向正在著急等待的朱高熾,說道:“恭喜世子,母子平安。”
所以是,呂陽來到這個世界注定會帶來一些變化,沒有那個能耐去改變張妍會生個兒子的結果。
朱高熾喜得一雙胖手互捏,想到了什麽似得趕緊伸手到懷裡,拿出一個包著碎銀的紅包遞給老婆子。
周邊的人,夠身份的就湊上去一陣恭喜,身份低微的仆人則是跪地恭賀,呂陽也湊了一句。
因為是剛生產完的關系,產婦和嬰兒都見不得風,自然不可能將嬰兒抱出來,外面的人最好也別進去。
像是媳婦剛生完,丈夫不顧風俗立刻風風火火衝進產房,看似在關心妻子和孩子,實際上的行為則是很不負責任。不說讓風流通的事,僅僅是產婦還沒有拾到拾到,甚至都沒蓋好被子露著一片狼藉的下體,不管不顧地衝進去合適嗎?
“兒子?是個帶把的!”朱高熾轉身看向呂陽,笑得眼睛都眯了。
張升還在不斷講著恭喜的話,又述說張妍的辛苦能幹什麽的。
呂陽就機會問道:“世子可有取名?”
有明一代的皇室名字有講究?傳聞中,朱元璋弄了個金、木、水、火、土偏旁部首的順序,比如朱棣這一輩的兄弟都帶“木”字,到了朱允炆這一輩這是“火”字,第三代開始就該是帶有“土”了。
朱高熾很是喜悅地說道:“有、有、有!早想好了,叫瞻基。”
呃?就是取“基”的那個“土”了,是吧?
呂陽心想:“果然是他。”
而這時,有人來向朱高熾稟告,說是丘福來了。
外面也傳來了丘福的喝罵聲,不久人已經像是闖一般地進來。
“世子。”丘福抬手指向了呂陽要說點什麽。
朱高熾搶先說道:“王妃誕下一子。”
想罵人的丘福愣住,之前要說點什麽立刻忘記,露出了大喜的表情,說道:“好,好啊!王爺有孫子,好事啊!”
朱高熾繼續一臉樂呵,說道:“你要糧、人,我已寫下文書,呂先生正要辦理。”
傻子才會跟一個沒腦子的莽夫計較,贏了沒好處,輸了遭到各種埋汰,不弄死還會被黏上。
另外,丘福的態度怎麽樣先不提,暫時沒有指著呂陽的鼻子罵,要是這樣就算結了死仇,基本上就是一個沒腦子,一個小雞肚腸了。
呂陽沒跟丘福搭話,對朱高熾提出了告辭。
出了王城之後,呂陽回到辦公場所忍住困意,喚來金忠,說道:“持世子文書,由丙四倉予指揮使丘福三百石糧秣,再往‘宛平’征調五百名民伕。”
今年四十六歲的金忠是朱棣麾下不多的文人之一,目前任“紀善”這個職位,之前則是葛誠的屬官之一,任長史文書一職。
葛誠是朱元璋派到燕王府當長史。
金忠一開始是到燕王府當衛兵,得到朱棣的看重轉任為長史文書。
執行命令或進行背叛的葛誠並沒有波及到金忠,
一切只因為年初的時候金忠再次調任為紀善,也就是有明一朝為親王講授書籍的職位。 當然了,朱棣造反之後,好些人的工作都得到調動,為數不多的文人全部劃撥到朱高熾的麾下,只是依舊擔任著原本的職位。
北平是個軍鎮,有著相當多的糧倉,裡面各坊都是在籍軍戶或家屬,鑒於每家每戶都有男子在軍中,當前是需要對他們提高待遇和進行安撫的時候,呂陽才不會在城內進行民伕征調。
隸屬北平直轄的宛平縣一共有六鄉七社,人口約是五萬左右;另一個歸屬北平管理的大興縣一共有二十七社,人口也是約五萬左右。
按照呂陽的方案,一旦北平兵源不足的話,對宛平縣和大興縣抽丁屬於勢在必行,沒有征集兵員之前先將徭役派過去也是一種理所當然。
那麽,北平這邊三十三個坊和十個關廂合起來有多少人口?洪武八年城內人口僅有一萬四千人。目前太準確的數字不會有,連士兵和家屬一起算,約在六七萬人吧。
所以是之前宋忠對北平抽調精壯成軍,弄得一個家庭上到四五十歲的老父親、下到十三四歲的兒子,或是一家兩兄弟都在同一支部隊當了兵。
根據朱元璋的軍製,抽丁不是那麽抽的。
衛所制度是一家只有一個軍士的名額,其它男性算是軍余。名額上的親人死了殘了,由軍余補上去。
宋忠一家抽調兩個壯丁原本對軍戶是好事,也就是多一個軍士的名額就能多分到田地,但是宋忠隻抽丁不給田,也難怪朱棣稍微玩點手段就讓軍隊嘩變了。
得到任務的金忠很有點武人的做派,不多問也不廢話,確認沒有其它什麽吩咐立刻去做分內事了。
呂陽正要進內屋裹上被子睡一覺,結果又特麽來事了。
這一次來的是朱能,風風火火地來,火急火燎地說道:“王爺傳話,請先生審訊張昺、謝貴、葛誠諸人。”
所以,呂陽不但要給老朱管理後勤,還要擔任情報官的工作?
“王爺現在何處?”呂陽得到答案, 抬手指著自己變黑的眼圈,說道:“我已有十八個時辰未閉眼……”
朱能不以為意,說道:“先生安於後方已是幸甚,行軍作戰三天三夜未眠乃是常事。需得從三人口中撬出話來,利於王爺部署軍務。”
呂陽正要重振精神,一聲大嗓門吼得人一激靈。
來人是丘福,進來對呂陽一拱手,咧著嘴說道:“俺就這等人,先來告個罪,說完就要出征。若是先前冒犯了先生,要打要殺,戰後任憑先生處置。”
這家夥說完又是一拱手,不等呂陽有什麽表示轉身快步走了。
朱能比較困惑,道:“這是……”
其實也沒什麽大事。
估計是朱高熾對丘福說了些什麽,才有丘福過來道歉。
呂陽則是想著朱棣率軍進逼雄縣的事情,思考朱棣順利的話接下來會進軍哪裡,應該及時把後勤供應的路線規劃好。
“進軍順利的話,打完雄縣就是進取保定,再將真定拿下,定州也就到手。那樣起碼是能有效擋住中樞朝廷北上的大軍一段時間,好謀取永平和山海關了。”呂陽心想。
一旦真的那麽順利,奪取山海關之後就是對大寧都司的兵馬下手,然後大軍該調頭南下,到時候中樞朝廷調集的大軍也該北上。
不是今年就是明年,總之朱棣這邊免不了跟中樞朝廷的大軍在河間府展開一系列的大戰。
呂陽並不想一直待在北平,他等朱高熾重新管理起物資調度,會到朱棣那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