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傳文的計劃終究是被打亂了,在他還在自己辦公室盤算給阿列克謝帶點什麽禮物的時候,在何吉的引領下,道格來訪了。
見道格前來,朱傳文趕忙起身迎接。
老紳士進門就是一個脫帽禮,朱傳文握手回禮,將道格請到沙發上。
一杯上好的大紅袍正騰著熱氣,道格裝作很國人的樣子,先是用放在一邊的蓋子捋了捋茶葉,先是呷了口茶水,隨後,又滿滿的喝了一口說道:“朱先生,您這生意是越做越大了。”
“道格先生,這都是運氣。”朱傳文觀察著道格的表情,裝作有些無奈的說道。這是種很奇怪的一種感覺,朱傳文體內流淌著的血液裡似乎就帶著謙遜這種東西,別人誇獎你,還得裝作謙虛,但也可能,這叫虛偽。
“哈哈,朱先生您真的是謙虛了,我來其實是有兩件事情。”道格放下茶杯,渾身感覺暖烘烘的,這種感覺,讓他的話都有些慢悠悠的。
“您說。”朱傳文做了個您請的手勢。
“首先是少爺那邊,1周之後,約您去家裡詳談,有件好事兒找您。”道格先說了其一,這朱傳文的動向道格可是一直著,要不然,也不會朱傳文一到冰城,就立馬找上門來。
“道格先生,我會按時赴約的。”
“不用,朱先生,還是我來接您,您這安全感我看還是匱乏的緊。”道格自然是說瓷房子和漢耀公司這邊,一路上有著很多腰間鼓鼓囊囊持槍的護衛。
“都是日本人的原因。”朱傳文也是解釋了一下,都是千年的鬼,擱這兒也比必要玩什麽聊齋,直接撂了實話。
“我可沒有怪您的意思,謹慎當然是一件好事兒。”道格發自肺腑的說道,這個時代,謹慎才能活的久,自打熱武器越來越強,越來越多種多樣,這人的生命也越來越脆弱,謹慎點兒好啊,“接下來還有第二件事兒,這俄國商會那邊讓我來詢問一下您這煤價如何,您也是知道,您這煤的品質可是不低。”
“和市場上的煤價一樣,如果有人需要的話,可以直接去火車站那邊的煤場買,當然我是負責送貨的。”朱傳文開了個玩笑,緩解了一下自己從開心、到驚訝、最後憤怒的表情變化。
開心自然是因為酒香不怕巷子深的道理,這煤剛到冰城,就被這些工廠主盯上了,那銷路就不成問題了,冰城多半的廠子都是蒸汽機在驅動,還有電驅動的廠子,這發電靠的也是蒸汽機,可以說,這煤可是每個廠都需要的東西。
至於從驚訝到憤怒的轉變,那是因為那種信息的壓製感再次湧上了心頭,這些不說道格知道自己回來的消息,俄國商人怎麽連煤的品質都已經知道了?淦裡涼啊!冰城還真是很多雙眼睛盯著自己。
“那您還真是慷慨。”道格讚揚了一下朱傳文。…
現在冰城市場上,普通的煤每噸價格是35盧布,也就是3.5兩白銀,按道理,小青山煤礦的煤能賣到40盧布,只不過朱傳文現在可是著急回籠資金,這很多項目可是等著上馬呢,也就打算用品質直接搶佔冰城的煤礦市場,至於再把煤運到遠的地方,就看冰城有沒有二道販子了,朱傳文就不打算摻和了。
看朱傳文半天沒說話,道格這個人精也是八九不離十的分析出朱傳文心中所想煤價的事兒,自己的事說完了,可就打算告辭,“感謝您的紅茶,真的別有一番風味。”道格喝完茶杯中的茶,有些意猶未盡。
兩人並排走到了漢耀公司門口,道格示意不必再相送。
倒是朱傳文朝著身後的何吉招了招手。
“道格先生,您稍等。”
不一會兒,何吉就拿著一個細高的青花瓷茶罐過來,“道格先生,這是我托人從奉天買到的福建武夷山大紅袍,您可以嘗嘗,比起印度的紅茶,可能這口感略有不同。”
“您還真是個喜歡分享的人。”道格又是讚揚了一下朱傳文,也沒客氣,拿起那個茶罐,走上自己的馬車,道格今年就開始覺得自己年紀還真有點大了,這種病在清國似乎叫做風濕,這給自己也安排上了馬夫,就不打算親自駕車了。
道格走了,朱傳文臨路過谷庵升的辦公室,朝著裡面喊道:“老谷,來我辦公室。”
“東家,我剛才本來想過來的,但是被道格先生搶先了一步。”谷庵升進來就說道,大清早的,他可是已經從漢耀鋼廠那邊轉了一圈才過來。
“無妨,座!老谷,最近這鋼廠的建設怎麽樣了?”
“東家,這9月底之前肯定能完工。”谷庵升說道,每天早、晚他都會去這鋼廠的工地盯一下,至於一直負責的人,現在也是有了。
“那就行,還有件事兒交給你,這往後,火車站那個煤場交給商行管理,你派人從春山叔那裡接手一下,今天應該就會有俄國人來買煤,再打聽下其他煤場需不需要送貨?如果需要,再配個馬車隊,如果其他煤場不送,我們也不送。”朱傳文自持煤的品質就不搞這些送貨上門的把戲了,剛剛那也僅僅是個用來掩飾的玩笑。
“東家,您這就找好銷路了?”谷庵
親,本章未完,還有下一頁哦^0^升自然是知道,這漢耀商行的作用就是把朱傳文個各個產業鏈接起來,對於把銷售權交給自己並不驚訝,但是驚訝的是自己東家回來也就1個多小時,就把煤賣出去了?
“嗯,俄國人上趕著來買,哪有不賣的道理。”
“得咧,東家,這飯都喂到嘴邊,我老谷還咽不下去,就有些埋汰人了。”老谷拍著胸脯。
“你和麵粉廠、卷煙廠那邊也聯系好,往後就用咱自己的煤,還有,這煉鋼廠是用煤大戶,留足自己的,別以後我們用煤還得找別人買,這煤場到煉鋼廠的鐵軌也著手建起來,可以直接拖拽到鋼廠,不用再來回的卸貨。我們現在是冰城唯一的煉鋼廠,俄國人那邊應該是會同意我們在城市裡建設一段鐵路的,利用好自己的優勢。”朱傳文將自己剛剛想到的事兒一股腦的安排給谷庵升。…
“好的,東家。”老谷答應著就要起身出去安排。這走到門口又折返了回來,“東家,這大連的周氏兄弟早就到了,每天在鋼廠盯著呢,您打算什麽時候見見,人家來這兒都快一個月了,可都是再等您呢……”
“我想想,住宿和吃飯安排了吧?”朱傳文問道。
“在咱樓頂上住著呢。”谷庵升指了指頭頂說道。
“那我就……”朱傳文正要說今天見,這朱春山和曹德忠就衝了進來:“傳文,三江口的急件……”
……
到了鷂子山已是下午,朱傳文和曹德忠一路上火急火燎的,可把兩人累得夠嗆。
不過,待見了這狼藉的鷂子山大營門外,這渾身的疲憊都顧不得,趕緊就往忠義堂衝了進去。
忠義堂此時正在舉行著宴會,酒、肉擺了一桌子,像是在慶功。
“爹,這是怎了?”朱傳文走到虎皮椅子前,扶起朱開山,以自己老爹為圓心盤旋了一圈,再上下打量了一番,看見哪哪零件兒都齊全著呢,才向著自己老爹問道。
“被那杜寶山的兒子打上門了,他娘的,晦氣!”朱開山無所謂的擺擺手。
“賀叔,您這是……”朱傳文又朝著賀老四關心的問道。
“嘿,別提了,技不如人,還有少安,也掛彩了,正在屋子裡養著呢。”賀老四胳膊上上著草藥,一隻胳膊在衣服外露著,很明顯就能看出受了傷。
“諸位,我來晚了,我自罰一杯。”朱傳文隨即找了個碗,給自己滿上朝著桌子上的諸位說道,這來晚自然是有兩層含義,而且剛剛進門沒注意,這才定睛一看,人是真全。
忠義堂中,朱開山大馬金刀的坐在主位,兩邊分別是賀老四、朱少芳、單樹信、曹德忠、王可仁。
曹德忠進門就發現了大家在慶祝,也就找了個自己的位置座了下來。
“傳文,要說來晚了,我才是來晚了。這連個胡子毛都沒見,倒被塞了一群俘虜,趕到老金溝挖金子呢。”朱少芳起身將自己在朱開山下首的位置讓給朱傳文,隨即簡單的介紹了一下前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些什麽。
朱傳文聽著,也是沒想到這日本人居然還找到了杜小五,資助了武器直接打上了鷂子山,怪不得這冰城的三井商行全撤了,這看來早就做好了被我報復的準備啊,朱傳文心道。
“好啦,這擇日不如撞日,除了老八,咱鷂子山的人今天就齊了,那我就借此機會宣布個好消息。”朱開山壓低了眾人的議論,雙手一拍桌子,如果後面的虎皮再套在身上,活脫脫一隻下山的猛虎。
“5月,我去了趟奉天,這關東三省的總督那是給了我一個團練三府的職位,兵沒有,錢沒有,要求倒是有,1年之內掃清境內的胡子,而且給我們也是定了位,是民兵,保一方安寧的民兵。”朱開山宣布道。…
這團練的職責就是朱傳文給他爹出的主意,沒想到的是,這徐世昌這麽大方,一下給了三個府,但又不大方,一分錢沒給,這是打算讓朱家自己承擔這筆錢啊。
“大哥,這不是賠本的買賣嗎?”單樹信在最下面喊道。
“夯貨,有了兵什麽搶不來?”曹德忠倒是看得明白,朝著單樹信罵了一句。
“德忠,誰是夯貨,大哥都誇我來著,知恥而後勇你知道不?說的就是我。”單樹信被曹德忠罵了一句,立馬懟了回去,倆人的相愛相殺那可是持續了多年了,眾人早已司空見慣。
“德忠說的對,有了兵什麽搶不來,但是我們一不搶平民百姓,二不禍害當地士紳,為什麽?我們得和他們站到一起,說實話,我們還很弱小,徐世昌帶了一個鎮的兵入的奉天,一個鎮,那就是1萬多人,各個裝備著快槍。”朱開山補充了一下說道,意思這清廷在關東的軍事力量可是不小。
“大哥,那咱搶誰?”單樹信有點不明所以的問道。
“搶誰?搶胡子!”朱開山早就有了打算說道。
“對,搶胡子,而且我們走到哪兒,這朱家糧鋪就開到哪兒,倒賣糧食我們就能賺很多錢。”此時曹德忠站起來表態道。
至於為什麽曹德忠表態,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朱家糧鋪其實說是糧鋪生意,
親,本章未完,還有下一頁哦^0^但最重要的還是朱家保險隊供應糧食,其次才是做些倒賣的買賣,所以這也是曹德忠位列鷂子山眾首領的原因,其實這曹德忠可還有著一個身份,那就是朱家保險隊最重要的後勤補給大隊長。
“好,這頓酒吃完,各自回去就好生操練起來,8月我們出兵濱江廳,我要橫掃濱江廳所有的胡子、馬匪,往後,這鷂子山不要也罷,我朱開山要駐兵冰城,那裡將會是我們未來的大本營。”朱開山一臉霸氣朝著眾人說道。
“是,爹!”
“是,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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