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樣,那我就獻醜了。”
眼看人家把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後顧之憂也都已經幫他解除,
李玄也不好意思再矜持。
當即伸手提筆,催運文氣,下筆如劍:
“龍馬雪花毛,金鞍五陵豪。
秋霜切玉劍,落日明珠袍。
單騎勝萬乘,軒蓋一何高……”
隨著他揮灑疾書,之前所做的白馬篇便在陶公筆下一行行流出。
而隨著詩句躍然紙上,
尚未完全消散的天地文氣再度震蕩起來。
嗡!
刹那間文氣激湧,
如風雲匯聚,天河垂練一般紛湧而來。
而之前都已經演繹過的諸般意象,
也如同重放一般再度在天地間顯現出來,最後一一落於紙上。
李玄一邊寫一邊心神激蕩,
沒想到這聖器竟然這麽好用。
要知道正常來說像他這種根本未達聖賢之境的文士想要書寫墨寶,
即使有文寶相助,
也得借助詩詞鳴世,天人交感的機會才有可能。
然而他之前狀態正酣的時候,
手邊既沒有合適的文寶,又正忙著砍屍道人,根本沒顧得上這個。
眼下不過是趁著文氣共鳴尚未徹底平息,狀態還沒有完全過去,
打個擦邊球而已,
理論上即使寫成,能不能成就墨寶也在兩可之間。
但看現在這種狀態,這份墨寶幾乎鐵成了。
而且更難得的是他揮筆寫來,感覺甚至比第一遍吟詩鳴世的時候還要輕松,
而異象效果甚至比之前的頭一遍還要強出幾分。
這顯然都是陶公筆這件聖器的功勞。
一件聖器在手,幾乎夠讓他的實力在原本基礎上再翻上數倍不止。
如果之前對陣屍道人的時候有這麽一件聖器在手,
哪裡還需要費那麽大的功夫?
估計三兩下就把對方連人帶僵屍都滅乾淨了。
怪不得四大書院名動天下卻能一直超然於世,甚至連朝廷的帳都不怎麽買。
本身就有大儒坐鎮,又有聖器加持,
這實力就算比不上聖賢在世,也差不了多少吧?
殊不知他吃驚,
董知節看著他也是驚歎不已。
身為五品資深大儒,董知節對於文氣的感應自然再靈敏不過。
因此只是一照面,李玄體內的文氣狀態就已經盡落在他的眼裡了。
雖然文氣修為還停留在七品圓滿之境,
但這一身文氣,卻比一些剛入門的大儒都要雄厚許多,
也就是比大儒少了一絲能夠天人感應的特性而已。
再看看對方年輕得過分的面容,饒是董知節為人豁達,心胸寬廣。
也不由得生出一絲長江後浪催前浪之感。
原本這次來,他還抱著一絲收徒之心,想要把將李長青這個英才收入門牆。
可來到這兒一看,這李長青的妖孽程度簡直比傳聞中的還要誇張,
距離大儒之境都已經是近在咫尺,
只要契機一到,隨時隨地都可能突破。
人家眼看著就要成為可以跟他坐而論道的同道中人了,
他哪還有臉提收徒的事?
就在他念頭思忖間,白馬篇的最後一句也已經落在紙上。
轟隆!
隨著最後一點筆墨落下,
頓時天地間激蕩的文氣如潮水一般湧來,
諸般異象也都紛紛落下,匯入紙卷上那一個個銀鉤鐵劃的字句之中。
隨機這些異象一收,整幅字畫上迸發出衝天文氣華光,光耀霄漢。
一種奇異的文氣波動以字畫為中心向著四方擴散開來。
眾人心中頓時齊齊升起一種明悟,
一件新的墨寶,成了!
那些對墨寶一知半解的人也還罷了。
而像袁浩文這種深知墨寶的意義和價值的人來說,
幾乎都要激動的顱內高潮了。
這可是能夠跟鳴世詩詞一起流傳下去,傳承千古的墨寶啊。
能夠親身經歷詩詞鳴世,並親眼見證這樣一件墨寶的誕生,
就這份經歷,就足夠很多人吹噓一輩子的了。
而且隨著鳴世詩詞和墨寶的千古流傳,
後世之人探究這件事的時候,
他這個吃瓜群眾沒準也能以見證者的身份被提上一筆,
間接的就千古留名了呢。
這次來真是賺大了!
李玄意猶未盡的收了筆,
不愧是聖器,用起來果然如絲般順滑,都有點舍不得撒手了。
不過總算還沒忘這聖器是誰家的。
一招手將新鮮出爐的墨寶‘白馬篇’收入掌中,
接著連同陶公筆一起遞回到大儒董知節的面前:
“感謝先生之前仗義出手,這幅‘白馬篇’,就當是晚生的一份心意,還請先生收下。”
“長青你這是何意?”
沒想到董知節卻把臉往下一沉:
“老夫不過是見你詩詞鳴世之壯舉,看到了孕育墨寶,壯大我文道的契機,所以才多嘴提了一下。
如果你真有心,待到閑暇時將這份墨寶借予老夫賞鑒一二,老夫就很感謝了。
但要說贈送之事,你卻未免太小瞧了老夫的操守和品性。”
“董先生莫怪,是晚生唐突了。”
一看老頭甩臉子,李玄頓時意識到自己想錯了,
忙深揖一禮表示道歉。
君子尚且講究不奪人所愛,更何況是董知節這等名聞海內的大儒了。
人家胸懷坦蕩一片摯誠,還是自己狹隘了。
換做一般人或許還不排除有口是心非,欲拒還迎的可能,
但放在董知節這種最講究以身作則,踐行己道的大儒身上,
根本就不存在這種可能。
“無妨,都怪這世上的虛偽之人太多,帶壞了風氣。
再者長青你與老夫也是初次相識,不識老夫品性高潔倒也情有可原。”
老頭這才轉怒為喜,接著像是又想起了什麽,有些羞赧地道:
“對了,老夫在來此之前還感受過另外兩陣韻味不同的文氣共鳴,想來也都是出自長青你的手筆吧?
如果長青你方便的話,可否再辛苦一二,將這兩首也都手書一幅讓老夫珍藏?”
說到這裡,老頭多少有點臉紅。
畢竟才剛義正詞嚴地給人家甩過臉子,
現在緊接著就又轉過頭來向人家求墨寶,還一下子就兩幅。
哪怕只是未經天地文氣開光,僅僅單純具有收藏價值的普通墨寶,
也有點不好意思的說。
李玄感覺這老頭挺有意思,
一份普通的詩詞手書都這麽上心,
送到眼前且舉世唯一的孤本真墨寶卻能拒絕的這麽乾脆。
還真是個講原則又真性情的老人家呢。
這時還沒有遞回去的陶公筆也在李玄手中一陣輕震, 用實際行動表示讚成。
似乎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書寫新詩詞了。
看來這件聖器對於詩詞的喜愛也不遜於董大儒。
不過聯想到陶公筆的首任主人,
正是那位同樣以詩詞而聞名於世,名垂千古的田園詩聖,
這也不足為奇。
什麽人玩什麽鳥,
什麽樣的聖賢,自然也就養出什麽樣的聖器。
“拙作能夠入先生的法眼,是晚生的榮幸,當然樂意之至。”
李玄笑著點了點頭,
收回陶公筆鋪開新紙,就要把之前的“述劍”和“勖劍”這兩篇謄寫出來。
能用兩篇普通墨寶交好一位大儒,簡直大賺好吧。
然而就在即將落筆之際,
李玄忽然念頭一轉,心中冒起一個新的想法。
於是話鋒一轉:“不過在此之前,晚生想先借陶公聖筆另外寫首新詩,不知可否?”
“新詩?”
董知節頓時眼睛一亮:“若有新作那自然是再好不過。”
之前連番的詩詞鳴世,讓他對李玄新作的期待感直接拉升到了頂點。
陶公筆也不安分的一陣震鳴,抒發著興奮和期待之情。
它已經迫不及待了!
其他人一聽說李玄要寫詩,也都期待的看了過來。
在大家的矚目下,
李玄腦海中卻回想起這些日子以來的所遭所遇,心中的那股不平之氣抑製不住的想要噴湧而出。
當即提筆,落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