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顏武褚,夜梟,羅網!”
李玄咬牙在心裡暗自默念著,眼神裡滿是怒火和殺意。
之前搞不清楚仇人來路也還罷了,
現在弄清楚了究竟是誰在算計他,李玄真恨不得提著寶劍馬上去羅網和汴州城各自走一趟,
把那些躲在背後陰謀算計他的狗東西都給揪出來,
然後刀刀斬盡,刃刃誅絕!
唯有如此才能消他心頭的這口惡氣。
不過轉念想到到眼下的現實情況,他卻又不得不暫時壓下了心中的這份衝動。
畢竟這邊大戰剛歇,還有一大攤子殘局等著他收拾呢。
再者人家董知節董大儒遠道而來,
又仗義出手在後,
於情於理他都應該招待感謝人家一番,
怎麽都沒有直接把人家晾在這裡,他自己跑去報仇的道理。
況且無論是羅網還是那個靳人的狗屁夜梟和平南王府,都稱得上一句龐然大物,顯然都不是什麽好打發的角色。
要想找他們報仇,
事先也要盡可能地做好萬全的準備。
不然不但事辦不成,仇報不了,
反而還有可能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所以即使心中殺意激蕩,他還是壓抑住心頭怒火,讓自己冷靜下來。
仇肯定是要報,
但眼下這個時機顯然不合適,不能讓憤怒衝昏了頭腦。
“長青小友可是意不平?”
然而這時候,董知節卻主動開口了。
本來正心驚於李玄身上衝天煞氣的眾人頓時都心中恍然。
也是,
如果是他們攤上李長青這些糟心事,估計也一樣的氣得要爆炸,
恨不能抄刀子殺人。
當然,更大的可能是他們根本連憤怒的機會都沒有,
就直接叫人家一波捎走了。
畢竟被靳國平南王府和羅網這些個龐然大物盯上,
還能活蹦亂跳活到現在,
這本身也是需要本事,不是什麽人都能做到的。
“讓董先生見笑了。”
李玄勉強一笑,擺了擺手:“今天咱們先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
董先生難得遠道來一趟,我這邊也沒什麽準備,就借這桌酒席來聊表一下我的心意……”
“幹嘛不說?”
誰料董知節卻一擺手打斷了他的話:“大丈夫胸有鬱氣怎能不吐?
眼前雖然都是美酒珍饈,奈何眼下卻沒有喝酒的心情。
如果長青小友有閑,不妨跟老夫一起到那羅網走上一遭,鏟除幾個不識大義,甘為靳人幫凶的漢奸以助酒興如何?”
“哈?”
李玄都不由得一愣,沒想到董知節居然會提出這麽一個提議。
他這個正主都準備暫忍一口心中惡氣了,沒想到這老頭的脾氣卻這麽衝。
這也太仗義了吧?
其實不止李玄自己,董知節也被他之前那通操作給鬱悶的夠嗆。
本來李長青詩詞鳴世備酒布菜這一手往外一亮,讓他驚喜不已,
胃口也被吊的高高的。
可沒想到他這小子不講究,剛把人的期待感拉起來轉過頭來就放毒,
那一波苦大仇深的戲碼緊跟著一演,讓人肚子都快氣飽了。
這要不找地方撒撒氣,
還哪裡吃得下飯,喝得下酒?
豈不是白白浪費了這一桌地做天成的美酒佳肴!
“哈什麽哈,
長青小友你到底同不同去?” 董知節沒好氣地道,“你要是不同去,那老夫我可就自己走這一遭了。”
“去,幹嘛不去?”
李玄意識到這位大儒不是在開玩笑,頓時精神一振。
雖然之前已經決定暫時先忍下這口氣,
但這現成出氣的機會都已經送到眼前了,哪還有拒絕的道理?
“那好,咱們這就走。”
董知節大手一拍,隨即伸手一招:“聖筆前輩,跟我們一起走一趟吧。”
早就躍躍欲試的陶公筆頓時嗖的一下飛到了他的手中。
別忘了李長青的這首《行路難》還是借它寫出來的呢。
要說鬱悶,
它可一點也不比董知節和李長青來的少。
董知節手持這支造型古樸,筆頭又有些消磨露禿的聖器,
催運文氣在半空中凌空虛寫了一個大大的“風”字。
刹那間文氣湧動,天地間猛然卷起一陣強烈的颶風,如同一條風龍一般呼嘯而來。
這讓旁邊的李玄看得也是一陣眼熱。
牛還是大儒牛!
隨隨便便寫個字,就跟他辛辛苦苦作首詩的效果差不多,甚至猶有過之。
這才叫自然而然,言出即法呢!
當然這跟他聖器在手也有著分不開的關系。
要是沒有聖器加持,就算董知節身為資深大儒,應該也沒有這麽強。
不過誰讓人家四大書院祖輩就闊呢!
小門小戶的羨慕不來。
渾然不知有人在酸他的董知節縱身一步跨越到這風龍之上, 扭回頭來衝著李玄一招手:“長青小友,走吧?”
“好,這就來。”
李玄順手把兩件新鮮出爐的墨寶一收,也跟著一縱身跨步而起,躍上風頭。
“走也!”
董知節輕喝一聲,當即操縱起狂風,就要跟著李長青一起呼嘯遠去。
“對了。”
臨去之際小老頭卻忽然想到一件事,
扭頭對著地上正仰頭看著的人們大聲叮囑道:“這些酒菜可都得給老夫留著,老夫去去就回,尤其是那酒,爾等可不要偷喝了。”
這種規格的酒席,他老人家以前可也沒吃過的說。
“董先生這點您盡可放心。”
眼見這位可愛的大儒這時候還在擔心這個,李玄不由得哈哈一笑。
當即拍著胸脯朗聲保證道:“等咱們凱旋歸來,如果這酒菜涼了少了,我負責再給您重新備上一桌!”
“君子一言?”
“快馬一鞭!”
“哈哈哈哈……”
在一老一少的大笑聲中,
兩人一風姿挺拔,一瘦小乾枯的身影就一起被狂風托送著向著東邊而去。
看著兩人如同凌虛禦風的仙人一般呼嘯遠去,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天際,
眾人的目光滿滿都是羨慕和神往。
這文人做到這個份上,真快跟神仙差不多了。
尤其是我們的知府兼轉運使大人袁浩文,
更是兩隻眼睛仿佛都要跟著去一樣。
你說同樣都是讀書人,這差距怎麽就這麽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