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鍾的時間轉瞬即逝。
“得,看來張大館長沒口福,咱們只能自己消費咯。”
又望了一眼人頭攢動的街道,伍北擺手招呼。
為了今晚的飯局,伍北特意高價購置了一大批高端食材,什麽伊比利火腿,藍龍蝦應有盡有,就連鍋底都是用藏紅花特意熬製的,結果還是沒能勾住對方的味蕾。
“安啦,失敗乃成功之母,待會我陪你喝兩杯。”
趙念夏微笑著出聲。
盡管伍北表現的很平靜,但她還是能覺察到男人心底的失落。
“小問題,跟誰吃飯不是吃飯,走著,我給你剝蝦。”
伍北擠出一抹笑容。
接下來的幾天裡,伍北有事沒事就跑到博物館附近,以各種各樣的方式跟張館長“偶遇”。
張館長本名張恆,今年五十一歲,在他那個位置已經呆了很多年。
之所以遲遲沒能晉升,一來是因為跟上頭關系很稀松,再者他也是他本人的意願。
身為七零後,在那個年代就能本科畢業,絕對數得上鳳毛麟角,但同樣也鑄就了張恆不可方物的清高風骨,在他看來沒有任何事情是比跟那些傳承千百年的老物件相伴更有文化的事兒。
這些年利用職務之便和自己還算豐厚的收入,張恆的藏品也在與日俱增。
不過最近一段時間,老張很惆悵。
自打在一個朋友的朋友那裡看到幅明末清初的墨寶後,他的胃口就被徹底吊了起來,怎奈何對方也是個狂熱的文物收藏愛好者,且並不缺錢,任由他多次登門,都沒能得償所願。
這天早上,張恆如往常一般徒步上班,剛走出自家小區大門口,就迎面碰上了伍北。
“出門啊張哥?”
短袖短褲打扮的伍北笑盈盈的打招呼。
“伍總啊,晨跑是個好習慣,可我家附近的空氣好像沒那麽好吧?”
面對殷勤的伍北,張恆本能的皺起眉頭。
從上周開始,他總能在各種各樣的場合遇到對方,不論他是否搭理,伍北都會鍥而不舍的跟他交流幾句。
雖然挺反感的,但又不得不佩服面前狗皮膏藥似的年輕人身上那股勁兒。
“鍛煉的作用是為了身心愉悅,能遇上張哥您,我的目的就已經達到。”
伍北跟張恆並排前行,笑呵呵的奉承。
“老弟,我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你的意思我很明白,但這事兒不可能,就算你住到我家對面也絕無可能,原因相信這些天你應該也打聽清楚了,別總浪費你我的口舌了。”
張恆長舒一口氣說道。
“我啥目的都沒有,真的。”
伍北抓起脖子上掛著的毛巾,隨意抹擦一把腦門上的汗珠子,笑盈盈道:“張哥是去上班麽?正好我車停在博物館附近,咱們一塊吧。”
張恆哭笑不得的搖了搖腦袋。
“叮鈴鈴..”
就在這時,伍北的手機突然響起。
“什麽事啊?”
他瞄了一眼號碼,停下腳步,直接按開免提鍵。
見伍北沒跟上來,張恆立即提高速度,試圖甩開對方。
“伍哥,咱家老爺子不是特喜歡王紱書的丹青墨寶麽,我剛剛在一個朋友那裡淘到副真跡..”
電話裡響起賈笑的聲音。
在聽到“王紱書”仨字時,已經走出去幾步遠的張恆下意識的轉過身子,豎起了耳朵。
無獨有偶,他最近心心念念的那副墨寶,同樣出自此人。
“這種小事兒你自己做決定就行,我跑步呢。”
伍北虎著臉不耐煩的掛斷,隨即又興衝衝的朝張恆追了出去:“張哥,
您這小步伐還挺敏捷,嘿嘿。”“我常年步行。”
張恆應了一聲。
如果放在平常,對於伍北的這些廢話,他完全不予理會,可此刻他卻莫名生出一股子愛屋及烏的奇怪感覺。
“確實,我看您的身體素質也挺好,咱走唄張哥。”
伍北小雞啄米似的狂點腦袋。
從家到單位的路程總共也就十分鍾左右,當看到伍北揮手道別,張恆強忍著心底的好奇破天荒的說了句注意安全。
直至目送伍北驅車離開,張恆才“呼”的長籲一口大氣,但內心卻跟被小貓亂抓似的難耐。
整整一上午,張恆都有些心不在焉,腦子裡不斷盤旋著“王紱書墨寶”幾個字。
借著晌午吃飯時間,他鬼使神差的撥通那個擁有王紱書藏品的朋友電話號碼:“老段啊,咱之前說的那個價,我再加五萬,你就遂了我的心願吧。”
“對不住啊張館長,那副墨寶有朋友買走了,給出的價格非常美麗!你以後別再給我打電話了。”
結果對方一句話,瞬間讓他感受到了什麽叫晴天霹靂。
“買..買走啦?老段你什麽意思,我求你那麽多天,你始終不肯割愛,怎麽現在..”
張恆怔了一怔,腦海中瞬間空落落的,連對方是什麽時候掛斷電話的都不知道。
而他無比推崇的王紱書,本身就不是什麽知名大家,存世的真跡寥寥無幾,下一次再想碰上都不知道猴年馬月。
“伍北那裡好像也有一幅王紱書的墨寶。”
沉寂許久,張恆才總算恢復平靜,條件反射的拿起手機,結果卻發現自己根本沒存對方的聯系方式,當然他想找到對方其實也不費勁,只是自己覺得有點抹不開臉面。
而後的幾天,文癡張恆都好似行屍走肉似的無神,最為無奈的是向來無孔不入的伍北竟也人間蒸發似的不再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