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殺的氛圍在靈堂裡彌漫。
空氣中隱約還可以嗅到火藥和烤肉的味道,應該是剛剛孫澤拿手掌硬接毛斌子彈留下的。
“一!”
伍世豪將最後一根手指頭收了回去。
“千萬別誤傷我啊,我什麽都不知道”
跟女人幾乎站在平行線上的羅雪嚇得慌忙抱頭蹲在地上。
而那個叫季潔的女人卻巍然不動,似乎根本沒把伍世豪的警告放在眼裡。
“你還是一點都沒改變,活脫脫的一根筋!”
伍世豪鼓著腮幫子吹了口氣,朝壯漢們擺擺手示意退出靈堂。
“不,我這屬於有恃無恐,我知道你不會忍心開槍。”
季潔搖了搖腦袋,隨即走到牛哥的遺像旁,表情肅穆的彎腰深鞠三躬。
沒有丁點惺惺作態,看起來似乎特別走心。
“他好歹跟過我一場!”
伍世豪低聲道。
“我知道,真的是無心之舉。”
季潔吐了口濁氣,接著動胳膊上挎著的挎包裡突然摸出一把巴掌大小的銀製小手槍。
“你要幹啥!”
伍北眼疾手快,一個箭步擋在老爺子的身前。
盡管心裡頭的那口惡氣沒撒出來,但畢竟是自己親老子,他不會允許任何人對他構成威脅。
“小伍啊,你的性格一點都不隨你爸,一模一樣的事情,他絕對不會以身涉險,即便是最親密的人。”
季潔頗為意外的看向伍北。
“一槍要不了我的命,我會讓你生不如死,你的機會就一次,千萬把握好!”
伍北不為所動的出聲。
“不礙事,她不會傷害我的。”
身後的伍世豪慢慢出聲,不過伍北仍舊一動沒動。
“賠罪了!”
對視幾秒,季潔搖了搖腦袋,接著右手握槍,對準自己的左手尾指,突然叩響了扳機。
她的左手蕩起騰起一層血霧,半截尾指竟硬生生掉在地上。
“嘶”
女人忍不住倒抽一口氣,五官幾乎變形的朝著伍北身後的方向開口:“可以嗎伍哥?如果你搖頭,我繼續,直到你說滿意為止。”
她這一出,直接把伍北給整懵圈了。
剛剛被槍口瞄準一副慷慨就義的不屑樣,此刻卻自斷一指賠不是,老爹跟這娘們究竟是個啥關系?
不過該說不說,這女人屬實挺有剛的,正常老爺們斷根手指頭都得疼的哭爹喊娘,她卻只是深呼吸幾口,半點呻吟聲都沒發出,光憑這一點,伍北就篤定對方的段位遠超他想象。
“唉”
伍世豪歎了口氣,輕輕拍打伍北的後背示意他讓開,隨即也不嫌惡心,彎腰撿起女人的半根小拇指,遞給對方沉聲道:“我跟你說過很多次,我找不到他,哪怕是你給我兩槍,我也沒辦法,你執念何必那麽深呢!”
“不行,我必須找到他,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我不信他跟你兒子攪到一起,你會一點不知情,求求你了伍哥,讓他出來跟我見面吧!”
季潔沒有接自己的斷指,而是把手縮回袖筒裡,任由血水滴滴答答的滑落。
“如果我說我知道他藏身崇市的時間不比你早多少,你信麽?”
伍世豪皺著眉頭道:“算啦,你根本不會聽進去任何話,我的目的只是見你,既然心願達成,咱們就到這裡吧,小伍什麽都不了解,不要再在他身上浪費時間,如果他想見你,第一次你對小伍下手,他就會出現!”
“他們快要到了,我得走了,最後勸你一次,能有個念想其實何處不是一種幸福!”
伍世豪看了眼腕表,回頭又看了眼伍北,
轉身準備離開。“伍哥,你難道忍心我這樣一天有一天,毫無目的的尋找麽?我已經瘋了,再繼續下去恐怕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季潔咬牙嬌喝。
“你圖什麽?”
伍世豪的火氣似乎也被撩了起來,嘴裡呼著熱氣嘶吼:“見與不見都沒有任何意義,因為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一個向左,一個向右,永遠都不會有交集,各自安好吧,你要知道,你們現在的逍遙自在是我拿自己當代價換來的,如果我特麽當初知道是這幅樣子,情願你們死在那場劫難中!”
“如果真的有如果,我也希望葬身那場災難中!我做錯了什麽,無非是把那幾個頂著名頭卻不乾人事的大哥位置暴露出去,我的目的不也是希望咱們都能順利逃離麽?”
季潔蹲在地上,發出撕心裂肺的悲鳴。
“站在你的角度確實沒問題,你只是想要守護他,可站在我們的角度這就是大忌,一輩子都難以寬恕自己的大忌!可能現在不會有人記得了,但我和他心裡都刻骨銘心,我們的苟活靠的是賣友求榮!”
伍世豪揪了揪鼻梁骨,丟下句話後拔腿離開。
“伍哥,你幫幫我”
季潔像是瘋了一般猛地站起攆了上去,兩手薅拽住伍世豪的胳膊。
“幫不了!”
“他們馬上就要來了,我的時間不多!”
伍世豪甩動手臂拒絕,薅扯中,老頭子臉上的墨鏡被季潔不小心打飛,她瞬間愣在原地,伍北也同樣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接著快步奔了上去:“爸,你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