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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做夢解析怪談》第14章 你有獨特的癖好?
  如果說需要謝淵判斷所謂不存在的第三層階梯會出現在哪裡,他只會給出兩個答案,一是原本的樓梯位置,二是二樓最裡端走廊的盡頭。

  畢竟這是一個怪談嘛。

  在很多坊間傳聞中,常會提到好好的樓梯突然多了一層,又或者故事主角深夜獨自出現在某棟建築裡,走過熟悉的走廊,卻發現走廊盡頭多出了一條向上的樓梯,通向這些主角未知的空間。

  然後主角們便會在驚疑和害怕之中,又帶著如同傀儡般被操控的好奇,拋棄了人類對危險的躲避本能,一步一步踏上通往死亡的路。

  而實際上操縱著主角們的是一張張傳播著這個故事的嘴,它們希望故事有更多波瀾,所以賜給主角機智和大膽,卻讓主角在最初就做出了最愚蠢的選擇。

  故事經不起推敲,但聽眾本來要的就不是邏輯,而是想在平凡的生活裡,自己給自己創造出一個足夠特殊的世界。

  所以怪談只是怪談,而並非真實。

  換句話說,怪談中起碼有一半的元素是人類所想,人類所渴望。

  也正因如此,怪談必然有著規律和足以讓人全身而退的漏洞,因為即便一個怪談在口口相傳中早已和最初的版本南轅北轍,人類也不會忘記給自己留一條退路,這是刻在所有活物基因裡的本能。

  謝淵從很小的時候就懂得分辨“人言”與“真相”的區別,紛紛擾擾的虛妄和神秘,實在是太容易抹去一個活人的智慧了,但與之相反,只要懂得把握其中的平衡……

  推測出怪談的過程、結果、捷徑、乃至破解的方法,都變成了人類可以做到的事情。

  哪怕在有些故事中給多出來的階梯按上了“上去必定死亡”這種看似無解的設定,也只是虛假的無解,就像鬼城中咖啡館的老板娘一樣——

  不上去就好了,不靠近就好了。

  其實謝淵也沒有想到現實中會出現一個基站,會出現這種“怪談遊戲”,浮於表面的危險與更深層的支撐怪談的真相在遊戲裡詭異地融合到一起,變成了更合理也更恐怖的故事。

  雖然他一度痛苦於鬼城的存在,但這麽多年過去了,不論是說已經習慣也好,還是“心理扭曲變態”了也好,他發現自己一點也不抵觸更完美的“怪談們”的出現,甚至對此有些超乎尋常地感興趣。

  他想聽見基站給他帶來的新故事。

  像是一個人往下墜落,觸到底部之後,他看不見頭頂的光明,卻也摸不到更深的黑暗,某一天,他認為的底部突然出現一個巨大的裂隙,往下看去,那是一片望不到底的深淵。

  在自知已經回不到原點的情況下,謝淵會選擇跳下去的。

  時間悄然地流動。

  一樓瘋狂的音樂聲透過厚厚的地板,固執地在二樓留下了自己的痕跡。

  謝淵在走廊中慢慢地前進,他會挑選最合適的時機,避過站崗人員的視線——製造點動靜控制站崗人員們視線的朝向,真做起來遠沒有大多數人想象中那麽困難。

  因為人們都相信著自己,大腦神經寧願認為一切突兀的舉動都是自己的靈光一閃,也不會優先去懷疑這是自己被暗示的結果。

  當他終於來到樓梯口,看見那本不該存在的向上延伸的樓梯時,隻覺得毫無意外,又理所當然。

  口袋裡的身份證明微微發熱,謝淵踏上了那條樓梯。

  周圍的燈光昏暗而隱晦,樓梯一眼望不到頭。

  他一路向上走著,

兩側的牆壁逐漸被黑暗侵蝕,幾分鍾之後,他仿佛走在一個懸空於黑暗之中的無盡長廊,左右都是令人心悸的黑,樓梯本身卻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本應是神秘到有些令人敬畏的場景,謝淵卻擰起眉頭揉亂了自己的頭髮,不爽地吐槽到:“這麽高,我是來爬山的麽。”

  還在這兒玩“一線天”?

  周圍的空氣似乎震顫了兩下,傳來人類無法理解的情緒,下一瞬間,謝淵前方的樓梯上浮現出了血紅的油漆,一個大而潦草的紅色箭頭跨越了好幾階,上頭是血紅色的“快到了”三個字。

  視線盡頭的樓梯被黑暗消融掉,取而代之的是一扇孤零零矗立在那裡的門。

  謝淵:“……”

  原來這“不存在的第三層階梯”聽得懂人話。

  他是不是幾分鍾前就該嫌棄一下的。

  快走幾步,他很快來到了門前,沒有猶豫,套著黑色皮手套的手掌搭在門上用力一推。

  門被打開了,聲音很輕微,似曾相識的光芒從門內滲透出來。

  門裡的補給站竟然是雨耕酒吧一樓吧台的樣子。

  不過此處空間就要比一樓小得多,大約只有50幾平方,隻囊括了吧台和幾張卡座。

  吧台裡,調酒師正拿著一瓶酒,手臂前傾,坐在吧台的一位客人用手支著自己的腦袋,旁邊站著紅裙女人,正將半個身子都靠在旁邊的男伴身上。

  卡座裡,每個人的坐姿都不盡相同。

  這個畫面,在“補給站”中被永恆的定格著。

  謝淵平靜地看著這一幕,補給站裡一片寂靜,所有的人都像雕塑一般維持著自己的姿勢一動不動,而在光影交織中,一張張被怨念、悲憫、憤怒、瘋狂和憎惡滲透入骨的臉也隨之凝固。

  這是什麽鬼……酒吧主題蠟像館?

  他走到那個紅裙女人面前,女人的姿態看起來像是喝醉了酒後依偎在同伴身上,但那張臉上卻只有極為強烈的憎惡表情,一雙畫著濃妝的眼睛瞪得很大,兩行血淚沿著眼角一路流經面頰。

  她不會動,也不會呼吸,血淚似乎也不帶任何溫度,只有強烈的情感透過她的表情朝謝淵宣泄。

  謝淵沉思了一下,伸出一根手指,試圖戳一下紅裙女臉上的血液,旁邊突然多出一個有些英氣的女聲:“哈,你喜歡這一款?那也不能在這裡做出些變態行為哦~”

  他眼睛一眯,猛得朝聲源處看去,只見一個扎著高馬尾,身穿一身男裝的年輕女孩混在卡座中的“蠟像”之間,十分愜意地翹著二郎腿,朝他晃了晃手中紅酒。

  “你——”謝淵眼底閃過一絲謹慎,卡座那邊本來就暗,剛剛他一眼掃過的時候,其實有看到這個女孩,但對方刻意沒有動,低著頭看不見表情,和身旁那些“假人”沒有區別。

  “噗哈哈,該不會真嚇到了吧?”女孩放下二郎腿,借著慣性站了起來,徑直來到謝淵身旁,往吧台上一靠,唇上塗抹的口紅和她手裡的紅酒顏色有些相似,都透著股鮮血般危險的誘惑。

  發現謝淵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唇上,女孩神色中出現些許意味深長,她嘴角向上勾著:“怎麽會嚇到呢?該不會你剛才真打算對她做點什麽……啊,她的表情看起來可不太漂亮,難道你有獨特的癖好?”

  謝淵本來在想,這種口紅顏色很適合給謝霜當顏料,就聽見這女孩開始調侃他的x癖,他抬眼,淡淡地說:“沒有這種興趣。”

  “那你剛才~”女孩明顯是在故意開他的玩笑。

  謝淵並不打算搭理這種帶顏色的玩笑,但很顯然,這個女孩是和他一樣來到補給站的遊戲參與者,而且應該比他懂得多。

  既然送上門來了,還一副很喜歡交談的態度,不在她身上得到點信息就說不過去了。

  “這些是什麽?”謝淵知道自己面對這種女孩的優勢在哪,他面無表情地問著,聲音也一如既往的冷淡,“屍體、蠟像,還是人偶?”

  “哈?”女孩有點意外地睜大眼睛,“不會吧,你第一次來補給站?”

  謝淵歪了歪頭,故意表現得略顯茫然,用沉默承認了這個問題。

  “難怪……會被我嚇到,還對這些人這麽好奇。”女孩果然沒有介意他的態度,挑了挑眉,“補給站本質上也是個怪談,特色就是這樣,會塑造出當前坐標建築裡的特有氛圍,這些人嘛……不是任何生命,只是補給站的一種表現形式,你可以把它們理解為凝聚物的展示架。”

  她伸手,指向紅裙女人胸口處的一枚水晶項鏈:“這就是凝聚物,它由憎惡的過往凝聚而成,相應的力量也與之有關,所以這個展示架的表情才是憎惡。”

  “哦。”謝淵瞬間懂了,他掃過這處空間,一個展示架代表一個凝聚物的話,這個補給站裡還剩十七種凝聚物賣。

  “真是的,本來以為會挑選這個補給站的,不是大惡人就是老玩家,沒想到讓我撿到一個新手。”女孩把紅酒杯隨意放到吧台台面上,打量著謝淵戴著口罩的臉,“這裡可是三個補給站中最難進入的,新人應該去西邊那一個,就在馬路邊上,可不用費那麽大勁跑到雨耕酒吧二樓來。”

  “基站告訴我,這個補給站離我最近。”謝淵偏過頭,“它根本沒告訴我其他補給站的位置。”

  “啊……看來基站很信任你的能力。”女孩貌似了然了,而後重新掛上那種探究和調侃的笑,“不過,你一個新人看到前輩,居然一點也不慌的呀。”

  慌了你就不會和我說這些了,只會感到無趣地走開——謝淵的思維清晰得很,他正在試圖解析這個女孩子的心理。

  看上去很冷酷,卻在不經意間流露出需要幫助的茫然,而且並沒有很嚴重的排斥與不禮貌的人,應該是明面上實力優於他的女孩會感興趣的,從而,他可以從對方身上得到很多信息。

  謝淵平時不喜歡和人相處,不代表他不會掌握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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