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楚嵐那小子，過得還不錯。”

回憶起已經長大的張楚嵐，張懷義眼中閃過一抹柔色。

若說他這一輩子最憂心的是誰，那就是張楚嵐了，甚至原本在死前，他都在給張楚嵐布局去除後患，只是沒想到，最後油盡燈枯的張懷義，卻被李徹給救了回來。

十二年間，雖說已經看開，但張懷義還是無數次想要下山去看看張楚嵐，也不見面，偷偷看望就行。

可是他不敢，他生怕因為自己的原因，從而打破張楚嵐原本平靜的生活。

直到不久前張懷義開了九竅，內天地大成，真氣能夠外放後，這才悄悄下了一次山，隔著遠處偷偷觀察了張楚嵐一天。

一天過後，不敢久留的張懷義就轉身折返了，畢竟此時的他已經假死，若是被有心人察覺到，只怕要出不少麻煩。

而這個時間，恰巧就在全性盜屍之前。

否則若是按照張懷義的性子，全性都找不到張楚嵐，就要被他給解決掉。

至於說暴露，為了孫子，他才不會管那麽多呢。

“這樣嗎。”

李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聽老爺子話裡的語氣，應該是還不知道張楚嵐目前的處境。

片刻後，酒飽飯足的李徹將一切都收拾好，又轉而泡了一壺茶，給自己和老爺子都倒了一杯。

“老爺子，有事想說?”

自張懷義回到道觀，就有些心不在焉，李徹看在眼裡，也大致猜到了張懷義的心事，這件事是遲早要攤牌的，不如借助現在這個機會，直接將其解釋清楚。

“……”

張懷義沉默不語，低頭看著茶杯中還冒著熱氣的茶水，茶水中倒映出了他模糊的身影。

微微一笑，李徹就這麽靜靜地看著，他也沒有急於開口，這件事情，還是要老爺子自己先開口才好。

“你……”

張懷義還是有些遲疑。

不過猶豫良久，張懷義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長歎一聲，抬起頭看著李徹，沉重問道:“你，不是予德吧?”

話音微顫，可以想象得到張懷義此時心情的複雜。

其實在很久之前，久到十二年前，他就已經在懷疑了。

張予德和張楚嵐一樣，自出生開始便被張懷義帶在身邊，傳授武藝，隔幾年就搬上一回家，從未獨自遠行過，別說這些神秘的體系功法了，就連性格都不可能發生太大的變化。

那個時候李徹還是剛剛穿越，因為文殊菩薩最後的一式如來神掌，導致身負重傷，傷勢也同步傳遞給了變作他我的張予德身上。

無緣無故卻突然重傷，那時的張懷義雖然疑惑，卻遲遲找不到原因，也就壓在了心底。

這之後的張予德，性格就發生了一些改變，這也是因為此時的張予德已經變作了李徹的他我。

雖說每多出一個他我，李徹本我都會受到他我性格的一些影響，可雙方之間做主導的，自然還是李徹了。

有關兒子突然之間，性格上發生的一些變化，張懷義則並沒有多想，隻當是因為重傷的原因，導致心態性格上面發生了一些變化。


實話實說，張懷義也樂得張予德的性格發生一些變化。

畢竟張予德先前的性格，怎麽說呢，就是，嗯……

疑惑真正爆發之際，是在張懷義為了給張楚嵐，為了給甲申後人爭取一線生機，獨自解決異人界中的甲申余孽時。

那時的他本就油盡燈枯不說，更是中了唐門中之必死的丹噬之毒！

這本是神仙來了也難救的局面，可最後竟然被張予德給救了回來，也是直到這個時候，張懷義才真正的意識到，自己或許從來就沒有看清過自己的這個兒子。

等張懷義從昏迷中醒過來時，雖然一身修為已經被廢，但丹噬之毒卻被破解掉了。

之後又被喂了一顆神秘的丹藥玄冥造化丹不說，更是被傳授了神秘的武道修行之法。

當時的他滿心疑惑，卻不知該如何發問，而李徹也只是給出了修行之法的來歷，說是仙人托夢所授，然後就去閉死關了。

所以一開始張懷義還能假裝釋懷，可十二年來，這個問題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解決，反而一直盤旋在他的心底久久不去，形成了心結。

尤其是伴隨著他修為的越高，就越發的感覺到了這開竅之法的高深。

張懷義是什麽來歷，龍虎山天師府親傳！

最主要的是，天師府不只是正一派領袖，在整個東方異人界中也是領頭，是武林盟主一般的存在。

而天師府的祖師張道陵，更是傳說中已經羽化，超凡入聖的神聖存在。

若說仙人的話，天師府祖師張道陵絕對能算得上是仙人，可是對於武道開竅之法，天師府同樣沒有任何的記載。

現如今，張懷義剛剛回山，就見到了變化巨大的山頭，曾經的石屋已經不見，轉而是一座供奉著四尊不知名神像的神秘道觀。

而眼前身穿玄色道袍的李徹，也變得和他記憶中，十二年前的張予德完全不一樣！

“老爺子，多慮了……”

李徹笑了笑，他大概能夠明白張懷義心中的疑惑，開口解釋道:“雖然張予德是我，我不是張予德，可我依舊是老爺子您的兒子，這一點是沒錯的。”

“這，轉世?”

張懷義瞳孔一縮，哪怕他早就有所猜測，可真聽到這個解釋的時候，內心還是忍不住發生了波動。

從種種跡象以及剛剛那話的意思來看，自己的兒子前世難不成真是個仙人，轉世過後直到十幾年前重新覺醒了前世記憶?

一時之間，張懷義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是該憤怒還是該釋懷。

“轉世?”

微微一愣，李徹就想明白了張懷義為何會這麽想，於是搖了搖頭道:“大概吧，有關這一點，等您日後修為精進便能明白了，反正您是我的父親，張楚嵐是我的兒子這兩點，肯定是不會變得。”

有關‘本我’與‘他我’之間的分別，現在跟老爺子講，還是太早了。

等其日後修為達到了那一步，自然能夠明白。

想了想，看著情緒複雜的張懷義，李徹轉移話題道:“老爺子，張楚嵐那邊，怕是有麻煩了。”

他這也算是有意轉移話題吧，這件事老爺子一時半會怕是看不開，畢竟朝夕相處了三十幾年的兒子突然之間就變了一個人，任誰都不可能無動於衷。

所以此時李徹將話題轉移到張楚嵐的身上，也算是轉移一下老爺子的注意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