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李靖的話,太乙真人一時之間躊躇起來,太乙真人雖然是哪吒的師傅,但是在人倫之中,卻比著李靖的這個父親還是差上一些。
若是旁人跟太乙真人如此說話,怕是太乙真人早就一巴掌把其拍飛,可是現在面對的是哪吒的父親,陳塘關的總兵官,上次殷商太子如此強勢,最終引動聖人出手,太乙真人現在也有些忌憚,這有著殷商職位的李靖。
就在太乙真人心中猶疑不定的時候,忽然感覺眼前白光一閃,隨後便聽到“嘭”的一身響聲,太乙真人心中暗道不好,在轉頭之時,卻發現,此時的那哪吒泥塑已經轟然倒塌。
而一個白玉環自那泥塑廢墟之中飛出,在空中微微盤旋回到李靖的手中,看著那碎裂一地的泥塑,李靖的眼眶也紅了起來。
雖然他心中恨極了哪吒,但是畢竟是父子,李靖也是練氣士,自然知道太乙真人再次收斂香火信仰,必然是為了復活哪吒,而自己這一次,便是斷了哪吒的生機,饒是李靖心似鐵石,也不禁的一疼。
在看到哪吒的泥塑雕塑被李靖祭出的白玉環打碎之後,太乙真人趕緊一拍腰間,一個翠綠的葫蘆出現在手中,拔出葫蘆塞,法力便超葫蘆之中湧去。
隨後便見到一道青光自那葫蘆口之中噴射而出,那道青光在透過那塵埃之後,一道透明的光影,飛快的被太乙真人收入葫蘆之中。
在做完這一切,太乙真人這才微微的松了口氣,哪吒的泥塑神像被打碎,此時哪吒元神都已經失去了意識,現在是哪吒元神最虛弱之時。
若是有半點意外,哪吒的元神便會消散在天地之間,不過還好太乙真人的反應夠快,這才在哪吒爾等元神出問題之前,把其元神蘊養在那翠綠的葫蘆之中。
太乙真人在收取哪吒的元神之後,蓋上葫蘆塞,隨後有朝著那翠綠的葫蘆打出一連串的法決,直到那葫蘆之上,閃爍出華光,這才轉過頭來看著李靖。
“李靖!”
“你可知,你如此做,便是斷送了貧道一年多的努力,也斷了哪吒的道途!”
“李靖,你枉為人父!”
太乙真人說這話的時候,那飄逸的胡須被氣的無風自飄,一身氣勢直接壓向了李靖,巨大的壓力使得李靖一連退了四五步,這才穩住身形。
“仙長,並非是我李靖一心置哪吒於死地,可是你們利用太子的香火之力,去為這逆子奪造化之機,如盜竊何異?”
“哪吒此前之錯已經築成,不可更改,但是作為他的父親,卻不能看著他一錯再錯,人固有一死,卻不能以苟且之法存身,此非君子之道!”
“哪吒這一世托身我李靖膝下,我李靖並未教導好他,不能重生也好,有你們闡教護持,重入輪回,也必將能再世為人,那時候我李靖便管不得他了!”
李靖的話說的斬釘截鐵,沒有半點遲疑,而誰人也沒見到,此時的李靖眼底深處的那一抹自責之色。
“李靖,你……”
太乙真人被李靖的迂腐氣的手緊緊的握著拂塵,一雙眼中射出道道寒光,太乙真人乃是闡教之中,出了名的火爆脾氣,最為護短。
而此時,太乙真人卻是硬生生的壓製住心中的怒火,畢竟李靖是自己愛徒哪吒的生父,若是真的對李靖出手,難免以後哪吒會有心結。
“李靖!”
“此次你已經再次打散了哪吒重生的希望,就算哪吒的托你們夫婦而生,上次他已經自殺一次,這次又被你斷送一次重生的機會,你和哪吒的父子之情,怕是到此也要了結了!”
“貧道這便帶哪吒離開,望你好自為之!”
“哼~~”
太乙真人深深的看了殷郊一眼,然後把那翠綠的葫蘆細心的收了起來,隨後便化作一道遁光,消失的無影無蹤。
在太乙真人離開之後,剛才面容堅毅的李靖,臉上兩道淚痕出現,正此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自神廟的廟門處傳來。
聽到這腳步聲,李靖面容一肅,以袖擦去臉上的淚痕,臉上再次浮現出如面對太乙真人的時候的一般神情,要不是其眼睛之中有些泛紅,根本看不出半點落淚的痕跡。
“夫君,這是……”
在那腳步聲來到殷郊神像所在的大殿的時候,那急促的腳步戛然而止,一聲略微發顫的聲音自門開傳來。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哪吒的生母殷氏,在進入大殿之後,看到原本站立著哪吒神像的地方空無一物,而地上卻是一地的碎渣,心中立馬就想到是怎麽回事。
看著自己弟子最後的一點複生的希望破滅,饒是殷氏是一個堅強的女子,此時也猶自站立不穩,扶著門框,帶著哭音的輕呼。
“如你所見,你與那孽畜的師傅太乙真人做的事情,我已經盡皆知曉,那孽障是陳塘關如此多的事情的始作俑者,他有什麽資格接受我陳塘關子民的香火祭拜?”
“而且,你們可知道,你們利用太子殿下的神廟,去暗中為那孽障收集香火信仰之力,這事情早晚是紙包不住火,若不及時製止,到時候你們如何跟太子殿下交代?”
“那孽障犯下滔天的業障,以命償還乃是應有之意,你們……”
“那可是你的兒子!”
就在李靖還要說些什麽的時候,只見那殷氏眼淚如泉湧一般,聲嘶力竭的對著李靖大喝著說道,這也是一直以溫婉著稱的殷氏第一次如此對李靖呼喝。
“老爺,這是你與我的骨血,是我懷了三年零六個月說誕下的孩子!”
“妾身此時不是那總兵官夫人,妾身現在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母親,老爺不去救那哪吒,妾身去想辦法救自己的兒子有錯麽?”
說到這裡,殷氏仿佛消耗了所有的力氣,癱軟在大殿的殿門之處,雙眼無神的看著那一堆碎塊,眼淚無聲的流下。
“唉……”
就在李靖和殷氏都陷入沉默的時候,只聽在大殿正中的神像之處,想起一聲歎息,一道光影自神像之中走出,而後緩緩的竟然凝聚成實體。
只見這人跟殷郊的面貌雖然有幾分相似,但是這人的氣質跟殷郊截然不同,這使得就算是李靖,也微微的愣神,揉了揉眼睛,仿佛怕自己出現幻象了一般。
“吾乃是佐聖真君,那金童身上所發生的事情,吾已經從這一日的所聽的言語之中了解前因後果,這其中的是非曲直, 吾並不想理會,不過你們且放寬心,吾那金童跟腳深厚,乃是命中該有此劫。”
“那金童本身就有大氣運,以後的前途不可限量,這劫數不過是對其心性的磨練,他自有其機緣,並不會隕落,你們也就放心才是。”
那殷氏聽了那殷郊神像之中走出之人的話,原本無神的眼睛,瞬間再次煥發神采,帶著淚痕臉上露出驚喜之色。
“佐聖真君,此言可當真?”
“吾雖不能預知未來,但是卻也能夠推演一些天機,吾之言必然當真,你且返回家中等待,用不了月余,吾那金童便會安然返回,不過……”
殷郊的話說到這裡,故意停頓一下,那殷氏和李靖聽到殷郊的這個不過二字,都不由的緊張起來。
“還請佐聖真君明言,真君的不過二字,到底是何意?”
這事情事關自己兒子,那殷氏自然忍不住,直接便開口詢問,神情急切,眼睛緊張的看著殷郊,仿佛是生怕殷郊說出什麽不好的消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