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廳中的所有人都驚呆了,他們張大著嘴巴,不敢置信地看著倒在地上的紫衣女子。
哪怕是明月紗,此時也很震驚:“爹爹?”
她有些焦急,卻不是因為關心她這個三妹妹,而是擔憂明日該如何面對皇帝。
明月紗抿了抿唇,心中對紫衣女子的惡心更甚了。
明月淺未免也太不禁打了,不過是被茶杯砸了一下,竟然就死掉了。
就算是個廢物,也弱過頭了。
“什麽死了!”明月涯的臉色一點一點地白了,他手臂顫抖,強行鎮定,“快、快上前去看看,還有沒有氣。”
有婢女這才猛地驚醒了過來,忙上前去,手指顫顫巍巍地放在了紫衣女子的鼻息前。
下一秒,見鬼了一樣彈開,她直接哭了出來:“沒氣了,她沒氣了。”
轟!
三個字,讓明月涯的腦海一片空白,他嘴唇哆嗦著,怎麽也不願意相信:“沒、沒氣了?”
婢女哭得死去活來:“身體都冷了……”
明月涯跌跌撞撞地朝後退去,面上毫無血色:“怎麽辦?現在怎麽辦?”
他只不過是想給這個忤逆女一個教訓,又沒有真的想要殺她。
現在明月淺死了,整個明月家都要完蛋!
不少女眷已經哭出了聲,男人們也都臉色陰沉。
“爹爹,事到如今,只能劍走偏鋒了。”明月紗緩了緩情緒,唇翹了翹,“皇上隻說要讓小淺參加天才大會,又沒有說一定要的是小淺。”
明月涯一愣,糊塗了:“什麽意思?”
明月紗高深莫測:“隨便找一個後天二層的少女假扮小淺便好了。”
“這不行!”明月涯想都沒想,斷然拒絕了,“皇上見過明月淺,假扮不了的。”
“爹爹可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明月紗抿唇一笑,“只要給小淺帶上面紗,不就無人知曉了麽?”
明月涯遲疑:“這……”
明月紗溫聲:“就說小淺在外被一些惡賊傷到了,臉上的傷還未好,顧及女兒家的臉面,皇上不可能強行讓小淺摘下面紗。”
“不錯。”明月涯心動了,“那這件事情,就由紗兒你去辦。”
明月紗唇邊的笑容擴大:“女兒遵命。”
“沒用的廢物。”明月涯有了底氣之後,對紫衣女子甚是不屑一顧,他出聲吩咐道,“來人,把她扔到亂葬崗去,順便再從城外的森林中找幾頭野狼來。”
話音剛一出口,他就忽然感覺渾身一冷,像是跌入了冰窖之中。
“且慢,爹爹!”明月紗忙喊了一聲,“現在還不能這麽做,外面都等著看我們家的笑話,指不定隔牆有耳,還是先讓小淺回房吧,隻當是她睡著了,等到天才大會結束之後再行不遲。”
明月涯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心有余悸道:“還是紗兒考慮周全。”
他真的是被這個忤逆女氣昏了頭。
君慕淺眼神淡淡地看著這些,仿佛一切都事不關己。
“可憐的小姑娘喲。”白無常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這一群人,偏頭看向被禁錮住的魂魄,“你就不恨他們?”
“有什麽用?”君慕淺瞥著他,“怎麽,你能把他們也全部帶走?”
聽到這話,白無常一愣,旋即笑了:“好一個小姑娘,竟然不怕我。”
君慕淺並不怕黑白無常看出她有什麽不同,她眼神毫無忌憚地在白無常身上飄著,輕笑:“至少你長得沒有傳說中那麽醜陋不堪。”
“那都是瞎傳的。”白無常淡淡地哼了一聲,“我又不是枉死的鬼,怎麽會醜。”
他聲音含笑:“是不是發現我不僅不醜,還很好看?”
“……”君慕淺神情一頓,點頭,“勉強能接受吧。”
如果臉能夠不那麽白,再換身衣服,應當是一個翩翩佳公子了。
黑白無常也曾經是凡間的人,死去之後,才在十殿閻王手下當職。
“勉強?”白無常驚訝,“小姑娘,你知道在地府中有多少傾慕我的人……呸,鬼嗎?”
黑無常冷冷插話:“有青黛在,沒有一個鬼敢傾慕你。”
白無常笑一收,瞪了黑無常一眼:“老黑,做鬼能不能不要這麽坦誠?”
君慕淺好奇:“青黛是誰?”
“還能是誰?”白無常顯然不想談,隻說了一句,“一會兒你就見到了,你還要去喝她煮的湯。”
君慕淺:“……”
喝湯……
孟、孟婆?
君慕淺被嗆到了:“原來你和孟婆有一腿?”
白無常臉一黑:“怎麽說話呢小姑娘?”
“失敬失敬。”君慕淺咳嗽了幾聲,誠懇道,“第一次見到二位,我太激動了。”
“你還想見幾次?”白無常握著鐵鏈,“走了走了,再不走,你就變成孤魂野鬼了。”
君慕淺極為乖巧地應了一聲,跟在黑白無常的後面飄。
這對她來說,脫離了肉軀之後唯一的好處,就是不用走路了。
眨眼之間,三個人……不,三道魂就穿出了明月府。
此刻正是深夜,街上一人也無。
“嘖嘖,老黑,你有沒有發現咱們這一次來大胤,它這氣運好像弱了不少?”白無常歪著頭,“再過個幾十年,人間又要改朝換代了吧?”
黑無常面無表情:“與我何乾。”
“老黑,你做人的時候就是個無趣的人。”白無常歎了一口氣,“這做了鬼之後,還是個無趣鬼,我怎麽就和你搭檔呢?”
君慕淺瞟著前面的兩個高帽,心中突然就冒出來一個想法。
她要是把黑白無常吞噬了,修為能精進幾何?
黑白無常在凡間的傳聞甚是廣遠,但實力卻不是很強,應該也就在太乙金仙的層次,甚至還夠不著。
君慕淺想了又想,最後放棄了。
她是能夠吞噬得了黑白無常,但是這一吞之後會引起的連鎖反應,她現在還無法抵擋得了。
白無常走著走著,猛地打了一個寒顫,他有些茫然:“老黑,我怎麽感覺有點害怕,你說是不是有誰惦記我?”
黑無常冷冷提醒:“你是鬼。”
“是是是,我是鬼。”白無常嘟囔,“鬼就不會害怕了嗎?鬼還會做夢呢。”
君慕淺斂了殺意,跟著黑白無常接著走,直至眼前霧氣漸濃,視線模糊了起來。
讓她心中一凜的是,她靠著元神之力,竟然都無法穿透眼前的白霧。
靈識感官,竟然也同時被屏蔽了。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才傳來白無常帶笑的聲音:“到了到了,哎呀,小姑娘,我們這次運氣還真不好。”
嗯——?
君慕淺睜眼去看,發現他們此刻站在一條浩浩長河的邊。
河水呈深黑色,浪花滾滾而來,撲打著岸邊。
而在他們前方,則是一條長長的隊。
隊頭旁停靠著一艘巨大的木船,浮在黑色長河上搖搖晃晃,仿佛隨時都有可能沉沒。
“今日怎麽這麽多鬼?”白無常摸著下巴,不解道,“七月十五不是早過了嗎?”
黑無常皺眉:“不知。”
“唉,不管了。”白無常聳了聳肩,朝著紫衣女子笑了一笑,“小姑娘,這麽多鬼你也沒見過吧?咱們今日可得排隊。”
君慕淺:“……”
她真的是頭一次聽說, 進地府還要排隊。
“來,閑著也是閑著,給你介紹一下。”白無常不知道從哪裡搬來了塊石頭,虛坐著,“這條河你聽過沒?就是你們說的忘川。”
君慕淺眼神一凝,緩緩點了點頭。
“這忘川河以前不是黑色的。”白無常道,“是血黃色的,其實也挺難看,但總歸沒有這麽沉悶。”
他輕歎出聲:“不過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忘川就變成黑色的了,而且我們要進入冥界,必須先渡過忘川。”
黑無常頷首,冷冷道:“一會兒坐船的時候坐穩了,若是掉到了忘川河之中,判官大人都救不了你。”
“哦?”君慕淺凝著腳底下的黑色長河,“掉進去之後會怎樣?”
白無常開口:“會……”
突然,一陣哄鬧聲爆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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