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白的突然出現著實讓人有些意外。
雖說問酒山莊就在蘭海城境內,但是不出意外的話,今日他人應該在望天京吧。
相距這麽遠居然都能找到,而且還是在夜間,得虧他運氣好。
“話說你要是跟我走了,問酒山莊怎麽辦?”寧弈看向李太白問道。
“不瞞大人,小道早已讓山莊長老接手了。”
“那些靈酒呢?”
沈嶽嘿嘿一笑,直接摘下手上的一枚大扳指遞過來:“所有好酒都在這裡了大人,還請大人笑納!”
“你拿著便可,需要的時候自會找你要。”寧弈擺擺手拒絕,接著道:“你想跟我也不是不可以,不過需要絕對遵守規矩,可能辦到?”
除了青虹,他本來不打算帶任何人,人多了反而是拖累。
但是這李太白太的功能太齊全了,根本拒絕不了。
試想一下,會釀酒,會做菜,還能在無聊之時奏樂調節氣氛,妥妥的居家旅行必備啊!
一聽到寧弈同意他跟隨,李太白差點就要跪地磕頭了。
一時間激動的感激涕零,手舞足蹈,當場解開大葫蘆咕咚咕咚灌了幾口酒,一邊大笑一邊道:“多謝大人!小道多謝大人成全!”
“不要激動的太早,先聽我說規矩!”寧弈沒好氣道。
“其一,在沒有受到傳喚之時,自覺退至我和青姑娘十丈開外。
其二,在外人面前要做到不苟言笑,最好輕易間不要開口說話,只需在必要時刻殺人越貨即可。
其三,每次殺完人需要留下一句詩:一篇詩,一鬥酒,一曲長歌,一劍天涯。”
“嘶——”
李太白聽完寧弈所定下的規矩,當場倒吸一口涼氣。
正當寧弈詢問他是不是抽風之時,只見這老家夥居然抹起了眼淚,用顫抖的聲音小聲呢喃道:“一篇詩,一鬥酒,一曲長歌,一劍天涯……
嗚嗚……太妙了太妙了啊大人……
不知為何,小道聽了大人說的這句詩,總有種此詩正是為我而生的錯覺。
小道我這心裡頭喜歡的緊啊大人!”
“老東西!”寧弈怒罵道:“瞧你現在的德行,可配得上這句詩?拿出氣勢,拿出你沉浸在心底最純粹的騷氣!讓世人一提起騷氣二字就能想到你李太白!能做到嗎!”
“能!”
李太白立馬正色回應道:“謹遵大人吩咐!”
“這還差不多。”感受這李太白深山突然散發出來的氣勢,寧弈這才滿意的點點頭,接著道:“我已不再是無天,以後也不必叫我大人。”
“啊?”李太白傻眼了,一時間不知如何稱呼,思索好半天才試探性的來一句:“公……子?”
“嗯。”寧弈點點頭,認同了這個稱謂。
如今該交代的已交代完畢,北境一事算是告一段落,是時候啟程了。
誰知李太白突然臉色大變,如同一塊木頭一般傻愣在當場,目光所指的方向是遠處下方蘭海城方向。
此時夜色正濃,月光暗淡,很難看清遠處景象。
正當寧弈問他是不是犯病了,李太白卻突然道:“公……公子,這蘭海城……是不是有點不對勁……”
“你以為呢?”寧弈反問道。
“不知為何,我總感覺這城中彌漫了一股濃鬱的死氣,而且這城中沒有半點燈火,像是一座死城……”
“你猜的沒錯,的確是死城。”
“啊?死……死城……”
寧弈沒有理會李太白的目瞪口呆,
轉眼間便消失在夜空之中。 青虹一邊緊隨其後一邊喊道:“別愣著了,公子是去找屠城凶手的。”
翻過連綿大山,繞過一座巍峨大雪山之後,三人於次日凌晨來到了北境最靠南的一個小國——東虞國。
來到這個世界有一段時日了,雖然未曾真正來到過此地,但是東虞國之名卻早都有所耳聞。
那是出了名的盛產美人之地。
傳聞中東虞國的女子面容白皙、身材高挑,高鼻梁大眼睛,而且性子直,相當主動,極受歡迎。
這裡是東虞國京城,喚作鹿城。
鹿城背靠大雪山,此處雖然比祈寧國更靠南,但是屬於高原地帶,氣候要寒冷的多,而且常年積雪。
最常用的出行工具便是駝鹿拉雪橇,這鹿城之名也正是由此而來。
寧弈與青虹幾個時辰前還是輕紗薄衫,現在又是穿貂又是披氅,完全是另一番模樣。
不是他們不抗凍,而是要入鄉隨俗。
青虹作為擁有元丹境修為的修行者,這點寒意對她來說根本造不成影響。
寧弈就更不用說了,長劍砍他身上都傷不了一根汗毛,這點寒冷更是不足為道。
換裝打扮只是為了融入氛圍。
反觀跟在二人後方十丈開外的李太白,可能是被那句詩給影響到了,他可是想方設法展現自己的騷氣。
在這樣一個寒風凜冽的環境中也不例外。
一身薄薄的紅衣飄飄,長發也飄飄,一柄長劍一壺酒,往人來人往的街道上一站,不用說什麽話,光那氣勢就足以引來所有人的目光。
自從連續服用了三枚生機丹後,李太白的容貌已經成四五十歲的樣子,男人味十足。
半條街的女子都爭相駐足觀望,一些大家閨秀也跑出來一睹這位神秘紅衣騷人。
趁此機會寧弈也正好大飽眼福。
這東虞國的女子果然名不虛傳,環肥燕瘦,婀娜多姿,好不撩人!
正當寧弈看的津津有味之時,誰料青虹突然出現在他前方擋住了視線,笑著問道:“公子,咱們是要在這東虞國歇腳嗎?”
“歇腳?”寧弈一邊漫不經心的思索,一邊故意斜了斜身子,望向長街對面二樓窗口處撐窗戶的俏女子。
誰料青虹也跟著他歪了歪身子,再次擋住了他的視線。
俏女子是看不成了,寧弈隻好暫時放棄。
看向青虹問道:“是要歇腳的,吃個便飯,隨便逛一逛咱們就動身,你看如何?”
“都聽公子的!”
青虹歡快的答應下來,接著便開始物色究竟去哪家酒樓,順便動不動瞄一眼寧弈是不是老實。
去往中州路途遙遠,即便幾人全速飛行,沒個十天半個月是到不了的,所以也不用太過著急。
而且在途中四處打聽打聽說不定還能有什麽意外收獲。
迎著凜冽的風雪,二人一路前行一路打量。
鹿城的百姓很勤奮,一大早便開始為生計奔波,高大的駝鹿打著響鼻拖行著笨重的車架,在街道上傳來一連串咯吱咯吱的聲響。
家家商鋪門面大開,門前的商鋪旗號在風雪中獵獵作響,迎著勤快的店夥計跑前跑後招呼客人的額聲影,彰顯出一副欣欣向榮的繁華紡市景象。
前方一家名叫風雪樓的酒樓最為亮堂,看起來很有牌面,二人同時相中,立馬達成共識。
眼尖的店夥計一看到有客人上門,立馬殷勤的跑出來迎接。
“二位客官快快上樓,樓上有暖爐,先暖和暖和身子。”
將二人迎進門後還不忘從櫃台處找來乾淨的雞毛撣子為他們拍掉衣服上的雪沫。
意外的是,這麽一大早二樓已經坐了好幾桌人。
有錦帽貂裘的官宦鄉紳,有風度翩翩的修行者,還有盡顯富態的商賈。
寧弈與青虹二人的到來並沒有引起什麽動靜,頂多將視線在青虹的臉上停留那麽幾息。
二人要了一個靠窗位置的桌,點了一些菜和一壺清酒,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等待。
“公子你看那兒!”
青虹向寧弈身邊靠了靠,指向窗外某處。
寧弈回頭一看,原來是李太白。
他正好在長街斜對面遠處的一家酒樓二樓靠窗位置,一看到寧弈看過來,立馬擠眉弄眼打招呼。
有點尷尬了,剛才上酒樓來吃飯竟然將他給忘了,此時看到了之後才想起來。
不過這樣也好,免得打擾到自己和青虹。
而且他這是遵從了三條規定中的第一條,不用提醒都能做的這麽到位,值得表揚!
也難怪青虹能在如此繁華的街道看見他,實在是那家夥太惹眼了。
一身紅色道袍本就顯眼,而且還十分高調的坐在最顯眼的窗口位置,再加上酒樓外還有一群婀娜多姿的女子圍觀,想不引起人們的注意都不行。
寧弈的確說過讓其表現的風騷一點,不過看他的架勢明顯用力過猛。
還好自身有著元丹境八階的修為,不然他這樣子隨時隨地都有生命危險。
“讓他跟著咱們是不是有些不太明智?”寧弈看向青虹道:“要不然讓他回祈寧國吧,太丟人了!”
青虹捂嘴輕笑,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我倒覺得他挺好玩。”
“嗯。”寧弈認同了青虹的說法,“好玩這一點他倒是展現的淋漓盡致。”
“對了,給我找一些紙筆。”寧弈突然道。
“紙筆?”
“嗯。”
青虹有些疑惑,見寧弈沒有解釋,也就沒再多問,從納戒中找來筆墨紙硯,很熟練的鋪開稿紙,直接上手研磨。
開始上手寫的時候這才解釋道:“既然收了他做隨從,那就給他點好處吧,實力高一點也不是什麽壞事。”
“公子這是又要編寫功法?”
“嗯。”
青虹已經不知該如何形容此時的心情,不用猜,這次編寫出來的依舊會是天階功法。
根本不用思考,立馬就能下筆。
也不知他的腦子裡裝了多少東西,既有著無與倫比的煉丹術,還在功法上有著難以想象的造詣,這已經足夠離譜了,可偏偏他還有著足以滅世的能力。
他究竟是怎麽樣一個怪物!
不過片刻功夫,店夥計的菜還都沒上來,洋洋灑灑十數張稿紙上已經密密麻麻全是蒼勁有力的文字。
青虹看的目瞪口呆。
震驚的不僅是這麽點時間就能編寫出一步功法,還有他那一手精美的字體。
她自己手中那兩部功法可沒這麽美觀,而且當時編寫所用的時間也是長達好幾個時辰。
然而這才過了多久,進步竟有如此之大。
“這就寫完了嗎公子?”青虹震驚的問道。
“是的!”
寧弈將其整理了一下遞過去道:“你看看如何。”
青虹接過稿紙隨意翻看,一邊翻一邊問道:“這是劍法?”
“嗯!”
青虹一問,寧弈這才想起劍法還未命名。
又提筆在一張空白的稿紙上寫到——大河之劍!
寧弈看著這四個大字,很是滿意,相信用不了多久這部劍法將會在李太白手中大放異彩,不為別的,只因為這劍法與他太過契合。
剛收了紙筆,店夥計便端了酒菜上樓來。
“二位客官,請慢用!”
六個熱菜外加一壺清酒,擺了大半桌子。
在如此寒冷的環境中,有酒有肉有暖爐,身邊還有美人相伴,寧弈頓時覺得自己混吃等死的境界又高了幾分。
正在此時,幾位頭戴高帽的官差打扮之人上了樓。
幾人一上來之後,原本就不怎麽吵鬧的酒樓立馬變得愈加安靜了,原先那些人說話的聲音立馬小了下去。
如此一來,整個酒樓二樓全是那幾位官差交談的聲音。
“青河城一夜之間居然成了死城!這下有好戲看了!”
“可不就是嘛,難以想象究竟是何種強大的大凶之人造下如此殺孽。”
“哎!還是咱們這鹿城好啊,話說陛下這個時候趕往青河城那種凶險之地視察,不會出什麽事吧?”
“慎言……”
幾人的談話一字不落傳入寧弈的耳中。
青河城乃東虞國的一座小城,根據他們幾人的描述,屠城的一定是那條黑蟒,不會有錯。
在屠了祈寧國的蘭海城之後居然又屠了東虞國的青河城,若不及時製止,還不知它後續還會犯下何種滔天大罪。
本來夾到嘴邊的鹿肉也沒法下咽了,當即放下碗筷起身招呼青虹離開。
誰知二人突然起身的動作竟引起了那些官差的注意,桌上的筆墨紙硯還沒收拾完,兩位懷抱樸刀的官差已經走了過來站在他們桌邊。
可能先前青虹在低頭看書沒被注意到,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其中一人直接無視寧弈,看著青虹賤兮兮來一句:“敢問姑娘怎麽稱呼,可願意過來跟哥幾個喝一杯?”
聽到聲音,寧弈只是回頭瞥了一眼,收拾好了東西立馬帶著青虹往樓下走去。
“慢著!”
還沒走到樓梯口,另幾位官差突然暴身而起,二話不說抽出樸刀擋在二人前方。
“我看你們二人形色可疑,需要帶去衙門盤查一番,不要作無謂的反抗,明白嗎?”
說完,居然準備直接上手。
“滾!”
一把銀色長槍憑空出現在青虹手中,向前一掃,幾人手中的樸刀全都被甩了出去插在遠處的牆柱之上。
眾官差大驚失色,不過他們震驚的還遠不止於此。
手中沒了兵器本就很吃虧,誰知突然之間從窗口飛來一位滿身酒氣的紅衣老道。
老道莫名其妙的問一句:“公子,要殺人嗎?”
沒有人看到發生了什麽,更沒聽到任何回應,但見他手中長劍猛然出鞘。
幾位官差還沒反應過來,隻覺得心口一陣刺痛,當低頭查看時,便看到心口出現了一個血洞。
“一篇詩,一鬥酒,一曲長歌,一劍天涯……”
這句話還在酒樓內回蕩,但那紅衣老道已經不見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