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明天就離,離了你就死,你試試看!”朱玉珍囂張地叉著腰,渾然不懼。
顧解放的氣焰頓時熄了,想起了他媽以前說過的話,不由打了個寒戰。
當夫妻幾十年,朱玉珍一看就知道顧解放害怕了,得意叫道:“明天八點就去民政局,顧解放,誰不去誰是烏龜王八蛋!”
“老子還怕你不成,哼!”
顧解放的聲音明顯小了,脖子也縮了,他耳邊都是他媽的聲音——
“老大,你小時候只剩一口氣了,和玉珍訂了親後就活蹦亂跳了,媽請高僧給你們合了八字,高僧說玉珍是你命裡的貴人,特別旺你,有玉珍在你就能平步青雲,否則你就只能當叫花子。”
這番話林大妮說了無數回,從顧解放懂事起,隔三差五就能聽到他媽的這些話,背得滾瓜爛熟了,以至於顧解放真的以為,沒了朱玉珍他就小命不保。
顧解放不由自主地打起了擺子,隻覺得後背涼叟叟的,好像是他媽在背後看著他,離婚的念頭也打消了,都已經過大半輩子了,婚不離也罷,萬一真應了他媽說的話,後悔藥都沒地買去。
楚翹皺眉,這兩口子的表現很不對勁,顧解放幹嘛那麽怕離婚?
朱玉珍底氣這麽足,憑的就是林大妮的維護,可林大妮為什麽對毫無血緣關系的兒媳婦這麽好,甚至還好過親兒子顧解放?
前世楚翹就聽朱玉珍顯擺過無數回她和林大妮的親密關系,說實話,林大妮對朱玉珍好得有點過了,親爹媽都沒這麽好,而且朱玉珍相貌平平,性格智商能力都平平,身上真沒啥閃光點,林大妮對她的喜愛太莫名其妙了。
“都給我閉嘴,老子還沒死呢,吵什麽吵!”
老爺子怒吼,臉黑如墨,無法無天了。
“爸,解放他黑了心,想和我離婚,憑啥吼我!”
朱玉珍理直氣壯地很,就算面對顧老爺子,也很有底氣,誰讓她有個比親媽還好的婆婆呢。
忍無可忍的老爺子,用力抽了一巴掌,清脆的響聲,震住了屋子裡的所有人,這是老爺子第一次動手打兒媳婦,以前頂多也就批評幾句,手指頭都沒動過。
顧解放心裡卻很痛快,還期盼老爺子再來一巴掌,最好打成豬頭三。
“老大,明天去民政局把婚離了,老子陪你們去!”顧老爺子中氣十足地吼。
他隻答應林大妮娶朱玉珍進門,可沒答應不離婚,他現在算看明白了,朱玉珍就是家裡的攪屎棍,想要家和,就得把這根攪屎棍趕走。
“爸,媽不讓離!”顧解放卻慫了,他不敢。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應驗了他媽的話怎辦,他還沒活夠呢。
朱玉珍得意地哼了聲,還抖起了腿,她就知道顧解放沒那個狗膽。
老爺子一巴掌抽在顧解放腦袋,“現在是老子讓你離,老子的話不聽了?”
“爸,媽說離了就活不了了!”顧解放抱了腦袋,萬分委屈,才說完後腦杓就挨了一鞋底,老爺子手麻了,改抽鞋底,他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決不搞封建迷信這一套,顧解放的話,犯了他的大忌。
本來老爺子還只是說的氣話,沒想真讓大兒子離婚,可聽了這狗屁話後,老爺子就下定決心了,怒吼道:“明天就去離,老子倒要看看你會不會死!”
“爸,媽請高僧算過的!”顧解放不樂意,他寧可湊合過,也不想短命。
他爹說的倒輕松,因為死的不是他爹,站著說話不腰疼。
朱玉珍本來還有些慌,見顧解放這麽害怕,她便腰板硬了,對婆婆林大妮也更加感激,等冬至到了,要給婆婆多燒些金條。
楚翹心裡疑心更重,就覺得很違和,顧解放這樣子,像是被林大妮洗腦了一樣,林大妮生怕顧解放對朱玉珍不好,就拿八字命數哄兒子,旺夫命她是信的,可朱玉珍三角眼吊梢眉,臉頰無三兩肉,嘴唇比紙薄,顴骨高高,一副刻薄樣,實在和旺夫扯不上半點關系。
不過楚翹也不想管這兩口子離不離婚,得先把林大妮那事扯清楚,讓林玉蘭認清楚林大妮的真面目,她便故意大聲問:“林大妮到底是什麽人,怎麽會在大嫂面前敗壞我媽的名聲,爸,這事得查清楚,其實也是敗壞您的名聲,用心太毒了!”
正抽鞋底的顧老爺子,臉色黑了黑,他把這茬給忘了,確實得搞清楚,但老爺子不知道要如何解釋林大妮的身份,心裡對林大妮也有些惱,死都死幾十年了,還給他惹這麽大的麻煩。
“老顧,你讓他們講清楚,到底是不是大妮姐說的那些話,讓他們說,現在就說!”
林玉蘭用力拍著沙發扶手,咆哮著吼了出來,老爺子嚇了一跳,和林玉蘭認識這麽多年,還是頭一回見她這麽氣,便安慰道:“我現在就問。”
老爺子瞪著朱玉珍,吼道:“說吧,你婆婆到底有沒有說那些話?”
楚翹翻了個白眼,這麽問能問出來才怪,難怪顧野會受這麽多年委屈,其實老爺子在家事上,不比林玉蘭明智多少,也是個老糊塗。
“哎呀,林大妮原來是大哥的媽啊,我得叫大媽,可大媽為什麽要在大嫂面前說媽作風不正?難道大媽懷疑媽和爸勾三搭四?大嫂, 大媽是這麽說的吧?”
楚翹是故意這麽問的,她以前看過書,問話得有技巧,不能問模棱兩可的話,得說出明確的意向,帶偏被問者的思維,其中有許多小技巧,楚翹就用上了,朱玉珍智商不高,挺好拐。
果然,朱玉珍脫口而出:“你怎知道?”
一說完朱玉珍就察覺到不對勁,趕緊改口:“當然不是,我媽沒說過這些話。”
但已經晚了,老爺子和林玉蘭都聽到了。
林玉蘭臉色慘白,兩眼發直,她很憤怒,也很後悔,她敬重的人,卻在背後毀她名聲,她這麽多年究竟算什麽?
就是個傻子啊!
老爺子也很憤怒,他自問光明磊落,沒有做對不起林大妮的事,雖然林大妮是父母給他訂的親事,不如他的願,但他還是盡到了丈夫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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