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醫院上班了?為啥?是不是有人欺負你啊?”
幾個女人都是一樣的反應,覺得楚遠志肯定是被醫院的同事欺負了,這麽漂亮這麽溫柔的楚大夫,哪鬥得過醫院那些強盜啊。
“沒有欺負,我和同事關系很不錯的,我自己辭職的,我和我前妻是一家醫院,離婚鬧得不愉快,還是辭職了好。”
楚遠志解釋了原因,沒發現這些女人的眼神亮得有點詭異,比一千瓦的小太陽還亮一些,炯炯有神地看著他,就像是在看一頭肥嫩的老綿羊。
“楚大夫你離婚了?”有人激動地問。
楚翹認識這娘們,是二車間的主任夫人,家裡有個三十二歲芳齡的小姑子,工作單位還挺好,在進出口公司上班,工資很高,長得也挺漂亮,各方面條件很好,也所以找對象高不成低不就,拖到32歲還沒嫁出去,父母長兄都急死了。
看這女人的迫切樣,楚翹心裡警鍾頓時敲了起來,趕緊下樓,叫道:“爸你在幹什麽?”
圍著楚遠志的幾個女人,立刻散了,裝模作樣地洗衣服,還和楚翹打招呼。
楚遠志手裡拿著幾件衣服,是大寶小寶的,笑著說:“我洗衣服呢。”
他剛才從外面散步回來,見女兒在睡覺,就拿了幾件衣服下來洗,只不過這些女人太熱情了,都要幫他洗衣服。
“那你慢慢洗,我出去買菜。”
楚翹也沒客氣,她爹想乾活她一百個支持,冬天她最討厭洗衣服了,基本上是顧野洗,本來顧野想買個洗衣機,但家裡沒地方擺,水房都是公用的,只能等分了新房再買。
她朝那幾個裝模作樣洗衣服的主婦們,淡淡地看了眼,主婦們目不斜視,專心致志地洗衣服,還離楚遠志遠遠的,楚翹暗暗好笑,故意說道:“爸洗好衣服別忘了去學校接孩子。”
“忘不了。”
楚遠志答應了,他很喜歡去學校接孩子,這兩天大寶小寶的接送都是他,他也很享受,要是能接送親孫子親外孫,他肯定更幸福了。
等楚翹走了後,幾個一本正經洗衣服的女人們,又開始嘰嘰喳喳了,楚翹走出五十米遠,都能看到被群花簇擁的她爹,就像萬花叢中一點綠,無比打眼。
她這爹啊,不管多大年紀都是最醒目的綠葉,也不缺女人的關懷,這大概也是一種生存本領吧,至少她爹靠著這一門技能,避過了戰亂,還避過了那些年的動亂,比起其他遭殃的同類人,她爹挺幸運的。
晚上吃飯,楚遠志就愉快地宣布了一項好消息,“我過幾天能上班了。”
夾菜的筷子齊齊頓住,大家都訝異看向他,顧野最先反應過來,問道:“爸,你去哪上班?”
“就你們機床廠,下午洗衣服時碰上了熱心人,是你們廠人事辦主任的老婆,她說醫務科正要招人,讓我去試試。”楚遠志心情極好。
難怪今早起來左眼皮跳個不停,果然有喜事啊。
雖然女兒說可以開二百塊一個月,可楚遠志還是有點不太安心,要是能有個穩定的工作就好了,沒想到一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這個世界太美妙了。
楚翹放下筷子,咽下嘴裡的飯菜,心裡百味陳雜,人事辦主任老婆她認識,那大嬸可不好打交道,是個尖酸刻薄的主,還錙銖必較,在廠裡的人緣並不好,可對她爹卻關懷備至,連工作都幫忙解決,只差沒給她爹喂到嘴裡了。
她爹這異性緣實在好得離譜啊!
“是正式工還是臨時工?”顧野也挺意外,不過還是為嶽父高興。
“趙大姐說了,先試用一個月再轉正,她說基本沒問題,醫務科活很少。”楚遠志歡快地說,對這門工作特別滿意。
他以前也在工廠醫務科乾過一段時間,確實很輕松,比醫院輕松多了,頂多就是看個傷風感冒,或者一些小工傷,嚴重的都送去大醫院了,工資也不低,特別適合他這種不喜歡勞累的庸醫。
楚翹抽了抽嘴角,這可真是天上掉餡餅的美差,她爹連趙大姐都叫上了,還叫得那個親熱,這人緣……嘖。
她當然不會覺得人家趙大姐,對她爹會有非分之想,畢竟年齡差在那擺著,人事辦主任老婆都五十多了,都當奶奶了,就算她爹再禍水,也勾不動人家了。
可趙大姐圖啥?
就圖她爹展顏一笑?
楚翹激靈靈地抖了抖,被自己的想法惡心到了,便問道:“你和那個趙大姐以前認識?”
“她住在二樓,以前碰上打聲招呼,聊幾句。”楚遠志還感慨了句,“趙大姐這人挺好的,是熱心腸。”
又覺得這樣說不妥,加了句,“你們廠的人都挺熱心腸,這世上還是好人多啊。”
大家都齊齊地抽了抽嘴角,古怪地看著神情愉悅的楚遠志,很懷疑他這些年是怎過的?
居然還好好活著,沒被人販子拐走,真是奇跡。
“外公,人心叵測,壞人比好人多。”大寶憂心忡忡地提醒,操心得稀碎的,他這外公……唉……比弟弟還好騙。
怎辦啊?
跟屁蟲小寶使勁點頭,壞人可多了,以前總欺負他和哥哥,還搶他們的糖吃,太壞了。
楚遠志卻不讚同,“人之初性本善,你們要相信這個世界是美好的。”
“世界是美好的,人不美好。”
八歲的大寶,說了句頗有哲學性的話,還語重心長地看著楚遠志,更擔心了。
一會兒他得和嬸嬸說一聲,不能再讓外公單獨出門了,就外公這心眼兒,讓人賣了怕還得幫著數錢呢。
楚遠志想和孩子好好說道說道,小小年紀怎就比大人還悲觀呢,好人還是多的啊。
“食不言,寢不語,趕緊吃飯!”
楚翹敲了下筷子,不想聽她爹瞎叨叨了,她爹活了四十幾年,真是白活了,還不如大寶一個八歲的孩子明白。
吃過了飯,楚翹拽過狗弟弟,小聲說:“你一會兒勸勸蠢爹,別傻乎乎地隨便相信人,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讓他警醒點兒。”
她總覺得那個趙大姐介紹工作,沒安著好心,只怕她爹被人賣了還不知情。
“不說。”
楚鵬面無表情,他才不浪費這個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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