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野傻眼了,居然是六斤賣旳?
這憨憨前幾天還說廠大門都進不去呢,怎一下子就給賣了十台?
“你沒弄錯?真是六斤?不是許三強?”
“當然沒錯,錢六斤那麽大一塊頭,我能認不出來?顧科長,你們銷售科現在人手不足吧?要不我去你們科吧?”
男技術員口氣討好,眼神希冀,只要顧野同意了,他就去打調職報告,也賣個十幾二十台機床,發大財了。
顧野似笑非笑地打量他,認出這家夥以前還取笑過他,果斷拒絕了,“我們銷售科賣的是苦力,賺的是辛苦錢,皮鞋底都要跑穿的,李技術員你可是堂堂中專生,來乾銷售太屈才了。”
就是這家夥以前嘲諷銷售員是苦差,還說他就算跑爛十雙皮鞋,都賣不出一台機床,這些話他可記憶猶新,一輩子都忘不了。
技術員臉一下子紅了,尷尬地笑了笑,討好道:“以前我有眼不識泰山,不清楚顧科長的能力,現在曉得了。”
見顧野還是似笑非笑的表情,技術員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道機床這麽好賣,他就不說那些風涼話了。
“顧科長,我很能吃苦的,對機床也了解,你要不試用一下?”
“暫時不要人,以後再說吧。”
顧野有點不耐煩,不過也沒說死,不宜得罪這種小人。
但就算銷售科真招人,他也不會招這李技術員, 上班不積極, 下班卻積極的很, 技術也不怎地,也就是托了大鍋飯的福,才能在機床廠混日子。
技術員還想再死纏爛打, 顧野推他出去了,還關上門, 將人擋在了外面, 煩都煩死了。
顧野在抽屜裡找到了合同, 簽名的確是錢六斤那狗爬字,另一個簽名則是昌盛機械廠錢慶平, 這名字怪熟悉的,很快他就想到了,是那個錢大媽的兒子。
昨天錢慶平報了名字, 但沒說是昌盛老板, 顧野咧嘴笑了, 六斤這憨憨走狗屎運了, 隨便認識個大媽,就是老板的娘, 還把人給救了。
他不由有些感慨,還以為許三強會是第一個開張的,沒想到竟是最不看好的六斤, 真是世事難料,還是媳婦看得準, 他都對六斤心灰意冷了,媳婦卻一直都有信心。
不過一直以來, 媳婦看人看事都比他準,他的運氣比六斤更好, 娶了這麽好的媳婦,誰不羨慕他?
顧野嘿嘿笑了,撥通了美容院的電話,要和媳婦分享這個好消息。
這些天楚翹白天基本上在美容院,下午則去七小姐那兒,牛桃華忙著和梁耀祖生兒子,好一陣子沒過來了, 她怕七小姐一個人孤單,抽空就過去。
楚翹看了下時間,到飯點了,她準備給附近飯店打電話, 送些飯菜過來,美容院生意越來越好,多了不少零散客戶,舍不得辦年卡和季卡,也可能是想先體驗下效果。
她的美容院名氣算打響了,目前滬城就她一家正規美容院,滬城又這麽大,就算有錢人不多,可也不算少,每天生意都挺興隆的,楚翹還打算再招一些員工,培訓好了後,就開分店。
電話響了,是顧野。
“翹翹,好消息!”
顧野的興奮隔著電話線都能感覺到, 楚翹笑著問:“許三強那邊成了?”
“不是,是六斤, 他賣出了十台機床,合同都簽了。”
“六斤今天不是去醫院了嗎?這麽快就賣出去了?”
楚翹覺得不可思議, 她雖然對錢六斤有信心, 可也不認為這憨憨會是打響開門紅的人, 她更看好寶福山一些,沒想到竟然是笨鳥先飛。
顧野嘿嘿笑了,說了錢慶平的身份,“這小子走狗屎運了,我估摸著,錢慶平是為了報恩才買的。”
“雖然是報恩,但也是看興達機床質量好吧,要不然這錢老板不會拿大幾十萬出來報恩的。”
現在的幾十萬,相當於後世的幾千萬,不少了。
“許三強那邊怎麽樣了?沒事吧?”楚翹關心地問。
“不知道,要不我去那毛桂花的廠子找找?”
“有什麽可找的,估計在談事。”
楚翹覺得多此一舉,現在才中午,急什麽?
“我就是擔心老許會吃虧。”顧野支支吾吾地說了他的擔憂。
楚翹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許三強人高馬大,能吃什麽虧?就算真發了生點啥,那也得許三強心甘情願,人家兩相情願的事,你操哪門子心!”
沒等顧野吭聲,她又說道:“就算真發生了啥,許三強也不吃虧,你們男人又沒那層膜,又不是大姑娘,怕啥?”
“清白沒了,心裡會有陰影的!”
顧野有點火了,覺得媳婦一點都不理解他的心,男人雖然沒那膜,可清白也很重要的,媳婦雲淡風輕的口氣,他聽著就冒火。
怎的男人就活該被老娘們欺負了?
“行行行,你說的對,晚上我做好菜慶賀。”
楚翹不想和這家夥爭,其實她是覺得,顧野是真的在意身心清白,但許三強卻未必,當然不能說許三強渣,只是生活方式不一樣罷了。
掛了電話後,楚翹就給飯店打了電話,讓送飯菜過來,她沒留下來吃,去了七小姐那兒,路上還順道買了些菜。
七小姐是廚房小白,只會做簡單的菜,平時吃得最多的就是陽春面,這個最簡單,放幾片青菜葉子,煎個蛋,水煮開下面,煮熟後撈出,再放點醬油和豬油,就非常香了。
但再好吃的東西,也架不住天天吃,楚翹真佩服七小姐,幾十年如一日地吃陽春面,又或者是白粥,弄點小鹹菜或腐乳,也是一餐。
難怪七小姐那麽大年紀了,身材還保持得那麽好,敢情是餓出來的。
楚翹買了梭子蟹和年糕,再買了捆青菜,七小姐飯量極小,用不著煮飯,梭子蟹炒年糕既是菜,也是主食,再炒盤青菜就行。
她沒按門鈴,七小姐給了她鑰匙,可以自由出入。
七小姐在客廳裡看書,就算在家,她也穿著旗袍,盤著整齊的發髻,收拾得清清爽爽的,看到楚翹手裡的梭子蟹,眼睛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