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遠志和顧野去上班了,楚翹衝顧野眨了眨眼,小聲說道:“三天內別去毛老賴那兒,別忘記了啊!”
顧野其實有點後悔了,他倒不是擔心楚翹要不到錢,而是怕她被毛老賴氣到,可男子漢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他不能說話不算話。
“那老頭不還錢你別氣,也別和他吵,要不我跟你一塊去吧。”
顧野怎麽想都不放心,生怕媳婦吃虧,還是跟著比較穩妥。
“不用,你去上你的班,我又不是豆腐做的,哪有那麽嬌氣啊,別忘記了,我力氣比你還大呢!”
楚翹嗔了眼,推著擔心不已的顧野出去了。
楚鵬一旁看著,其實他也很好奇,蠢姐姐到底能不能要來那筆錢,一會兒再跟著去瞧瞧吧。
“嬸嬸,今天還要去嗎?”
見楚翹在換舊衣服,大寶立刻就跑過來,一臉躍躍欲試,今天他肯定會比弟弟表現得更好的。
“今天我一個人去,你在家做暑假作業,還要監督小寶寫大字。”
楚翹在大寶腦袋上輕輕拍了拍,就去調配顏料了,今天她不打算帶孩子去,大寶小寶鬧一次就夠了,這種事不能讓小孩摻和太多,會影響孩子三觀的,偶爾一次倒無妨。
“嬸嬸,我作業快做完了,肯定能在開學前完成。”
大寶很失望,他還想今天好好表現的呢。
“要債是大人的事,你現在還小,主要任務是學習,其他的事不用操心,去寫作業吧,乖!”
楚翹又拍了下大寶腦袋,聲音喝溫柔嬌軟,可口氣很堅決,大寶雖然不服氣,可還是乖乖地去做作業了。
把臉塗得黃黃的,楚翹在鏡子裡照了又照,比昨天更憔悴了,再把頭髮弄得亂了些,嘴唇也塗了些灰白的顏料,這憔悴的病容,看著像沒幾日活頭了。
“我出去啦,中飯我會回來做的,在家乖乖的哦!”
楚翹和倆孩子告別,楚鵬沒搭理,狗弟弟這麽大的人了,用不著她操心。
“嬸嬸再見!”
大寶小寶乖巧地揮著手,等楚翹走後,楚鵬也起身了,他要去看蠢姐姐要如何要錢,昨天讓孩子賣慘,今天蠢姐姐會怎麽做?
“小鵬舅舅再見!”小寶大聲說著。
“乖!”
楚鵬微微笑了笑,在小寶圓溜溜的腦袋上輕輕摸了下,雖然他不喜歡孩子,可小寶乖巧懂事,怪招人喜歡的,大寶雖然也懂事,可鬼點子太多,和這孩子說話得十分小心。
楚翹並不知道被狗弟弟盯梢了,路上耽擱了大半小時,趕到了毛老賴住的弄堂,今天她來得早了些,太陽還沒那麽烈,陰涼處有不少大爺大媽在乘涼聊天,看到衣衫襤褸的楚翹,有人認出她了。
“是昨天來要錢的那可憐女人,她怎麽一個人來了?”
“毛老頭昨天說今天還錢的,這可憐女人肯定是來收錢的,走走走,去看看!”
“哦喲,這女人路都走不動了,造孽的喲!”
……
很快就有不少人跟在了楚翹身後,還有熱心腸的大媽,想去攙扶楚翹,可又怕楚翹得的是傳染病,咳得這麽厲害,可別是肺癆呢。
最終還是沒人去攙扶,只是遠遠地跟著,看著楚翹踉踉蹌蹌地朝毛家走去,這淒涼可憐的樣子,讓大家對她更加同情了。
楚翹沒敢走太快,慢吞吞地走到了毛家院門口,用力拍著門,過了許久,一個滿臉橫肉的老太婆來開門了,看到她就要關門,楚翹立刻擠了進去,大半個身體都卡在了門縫裡。
“毛師傅在家吧……咳咳……他昨天答應我還錢的……咳咳……”
楚翹聲嘶力竭地咳著,還衝著老太婆的臉咳嗽,唾沫星子都濺老太婆臉上了。
“呸……你個癆病鬼晦氣死了,別傳染給老娘!”
老太婆嚇得連連後退,拿衣袖使勁擦臉,隻覺得自己身上都是細菌,衝楚翹破口大罵。
“我不是癆病……咳咳……大娘,我沒幾天活頭了……咳咳……求求你,讓毛師傅還錢吧,他還了錢,我丈夫的飯碗才能保住,咳咳,要不然他會被廠裡開除的……咳咳……他沒了工作,我兩個孩子怎麽辦啊……咳咳……”
楚翹斷斷續續地說了一長串,咳得撕心裂肺,還使勁拽著老太婆的衣服,苦苦哀求,可憐淒慘的樣子,讓圍觀的街坊們義憤填膺,怒火高漲。
“你家毛師傅昨天答應還錢了,我們都聽到的!”
“對,他當著我們大夥的面說的,毛家阿嬤你今早還稱了裡脊肉吧,有錢買肉,沒錢還債?你看看這女同志多可憐,你們良心過得去?”
眾人出聲指責,看不慣毛家的老賴嘴臉,實在是楚翹太淒慘了,激發了他們對弱者的同情心。
指責聲越來越多, 都是街坊鄰居們,連街道辦都出面了,躲在屋子裡本來不想出來的毛老賴,越看越不對勁,鬧得太大了,兒子正是升遷的關鍵時候,萬一傳出些不好的名聲,會影響兒子仕途的。
該死的女人,比螞蟥還難纏,毛老賴啐了口,彎著腰,佝著背,顫巍巍地出去了。
“對不住……咳咳……我對不起你啊,沒借到錢……你再緩我幾天?我一定會還錢的,咳咳!”
毛老賴一出來就衝楚翹哭窮,眼淚說來就來,他剛才在手心擦了生薑汁,擦一下眼睛就能流眼淚,身為打拚幾十年的老賴專業戶,毛老賴太知道要如何營造淒慘氣氛了。
他老態龍鍾的可憐樣子,又哭得這麽傷心,街坊們又有些不落忍了。
楚翹嗅覺很靈敏,老遠就聞到了這老頭手上的薑味,暗暗冷笑,立刻就從包裡掏出一根麻繩,哼,她也準備了道具的。
毛老賴被麻繩嚇得眼淚都收了回去,這女人要幹啥?
“毛師傅……我是真沒辦法了……你不還錢我丈夫的工作保不住……咳咳……他工作沒了,我的孩子就要挨餓……咳咳咳咳,醫生說我沒幾日活了,毛師傅,對不住了!”
楚翹踉蹌著走到了院子裡的甭脖子樟樹下,選了根粗壯的枝丫,麻繩朝上一掛,再打了個結,又拽了拽,便將脖子套在了繩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