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天天就知道瞎吹牛，不看報紙也不聽新聞，一點都不關心國家大事，上面天天在新聞說要晚婚晚育，女人最好的生育年齡是26歲，這個年齡段生的孩子，個個聰明健康，是最優秀的，我老婆才22，還小著呢，又不是倉庫裡沒糧，急啥！”

　顧野理直氣壯地反駁，振振有詞，還拿政府文件理論，說得煞有介事的，也把大家夥哄得一愣一愣的，半信半疑。

　“政府說女人26歲生孩子最合適?有這個說法?我怎沒聽說。”

　顧野嗤了聲，嘲諷道:“你天天就知道聽牆根，哪會關心國家大事，不信你去問計生主任，看是不是26歲最合適。”

　“淨瞎扯淡，26歲女人都老了，還生個屁，我娘16歲就生了我哥，我哥身體好的很，26歲我娘都已經生完我們六兄妹了，個個都活了下來。”有人說道。

　顧野又嗤了聲，挖苦道:“所以你們六兄妹都只能乾體力活嘛，瞧瞧你這傻大個子，動腦的活你能乾不?你其他兄弟姐妹都在幹啥?有坐辦公室的不?”

　連著三問，把人給問懵了，疑惑地撓了撓頭，自言自語地說:“不會真是我娘生早了吧?”

　他們六兄妹，他還是最有出息的，是國營廠的工人，其他五個都在農村種地，一年到頭累死累活，也剩不下一百塊，不像那些坐辦公室的，每天喝茶看報紙，動動筆杆子， 一個月就能拿四五十塊工資。

　他在車間又髒又累， 也就這麽點工資， 根本沒法比。。

　顧野一看他這傻樣，更得意了，顯擺道:“知道我為啥這麽有出息不?”

　一旁的老爺子默默翻了個白眼， 又後退了幾步，不想和這厚臉皮站一塊兒。

　“顧科長， 是為啥?”

　大家雖然嫉妒顧野， 還也不得不承認， 顧野確實是全廠最有出息的那個崽呢。

　顧科長終於肯透露財富密碼了，大家都湊近了， 將顧野團團轉住，眾星捧月一般，眼巴巴地看著， 只要知道了財富密碼， 他們也好好培養自家孩子， 以後和顧科長一樣有出息。

　顧野更得意了， 大聲道:“因為我娘是三十出頭才生的我，符合晚育的方針， 其實我娘還是生晚了些，要是早生幾年，恰好26歲生了我， 我現在肯定更有出息。”

　老爺子又默默挪走了幾步，實在沒法聽了， 臭小子這牛皮吹得，連土地公公都聽不下去了。

　他媳婦當初之所以晚生孩子， 是因為要照顧顧解放那兩個野種，而且因為是高齡產婦， 妊娠期挺辛苦，生產時也差點出事，他心臟病都差點嚇出來了。

　老爺子認為，兔崽子就是為了隱瞞自己的隱疾，才故意胡扯一通的，什麽26歲是黃金生育年齡，那些專家純屬扯蛋， 以前的女人哪個不是十六七就生崽的，個個都挺有出息的。

　但其他人卻信以為真，還以為顧野真的是因為他娘晚育了，才這麽有出息的， 又想到自家那不成器的孩子，不由懊惱極了。

　早知道有這說法，他們就不那麽早生孩子了，遲幾年生，能換來一個有出息的崽，多劃算。

　“唉，國家怎不早說呢，我老婆生老大的時候，才18，難怪我家老大傻乎乎的，考試都是零蛋。”

　唉聲歎氣的宣紅霞丈夫，想到自家那考試從來不及格的仨兒子，他就頭疼的很，好想把仨兒子塞回老婆肚子裡，重新再生一遍。

　“我家大閨女是我老婆19生的，學習成績一塌糊塗，說起來就上火，以後怕是沒福氣坐辦公室的，唉！”

　“別提了，我家四個，沒一個會讀書的，每次開家長會，我都沒臉去，丟人現眼的玩意兒。”

　……

　之前還取笑顧野的那些人，一個個都愁眉苦臉，後悔莫及。

　因為他們家的孩子，成績都不盡人意，說來也奇怪，機床廠的這些孩子，真沒幾個學習成績特別出眾的，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顧野得意地哼了聲，還想再懟幾句，可身上卻燥熱的很，就像身體內塞了個火爐一樣，沒多會兒就滿身大汗，腦子也熱得不太清醒了。

　“怎麽這麽熱?不會要下雨了吧?”

　顧野擦了一頭汗，狐疑地抬頭看天，月明星稀，看著不像要下雨，怎麽回事?

　老爺子心跳了跳，扯著兒子到了路燈下，就看到顧野臉紅通通的，黃豆大的汗滾了下來，頭髮都打濕了，不由大喜，老劉沒騙人，這靈丹果然是神效。

　“熱死了，你怎麽沒流汗?”

　顧野又擦了把汗，衣服都打濕了，卻見老爺子身上一滴汗都沒有，十分不解。

　老頭子比他還怕熱，沒道理他都這麽熱了，老頭子還清清爽爽的。

　“我老了嘛，哪有那麽大的火氣，既然熱就回家衝澡去！”

　老爺子支支吾吾地說著，挪開了眼睛，不敢和兒子對視，心虛。

　顧野心裡卻有點難受，還是頭一回聽到他爹承認自己老了，以前都不服老，別人說他年紀大，老頭子還生氣，要和別人掰手腕呢。

　他爹這是真的老了啊！

　顧野嗓子眼有點澀，看到他爹兩鬢的白發，更難受了，以前威風凜凜的老頭，現在也老了。

　唉！

　他想安慰他爹幾句， 可一陣燥熱衝了上來，身上的汗就像是下雨一般，汗水滴進了眼睛裡，視線都模糊了，也就是面前沒鏡子，否則顧野就會看到自己的臉，火紅火紅的，像關二爺一樣。

　“瞧你這熱的，快回去吧，我和大寶小寶再溜溜。”

　老爺子推著兒子走，藥勁都上來了，再不回去要出事的。

　“我回去衝涼了，明天肯定要下暴雨，太不對勁了。”

　顧野也受不了了，一邊擦汗一邊往家趕，他現在不僅是熱，還有其他奇怪的感覺，就特別想看到媳婦，想抱著媳婦涼快一下。

　也就是顧野沒吃藥的經驗，否則他就不會覺得古怪了。

　“顧科長，你臉怎麽了?”

　有人看到紅臉關公一樣的顧野，大驚小怪地叫了起來，這臉紅得就像是刷了紅漆一樣，之前還是正常臉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