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中旬,港島娛樂圈地震。
“舞影行動”帶走一大批人,包括音皇楊老板和藝人總監霍女士。
至於過程怎麽樣,程玉安並不關心,因為結果就是不了了之。
一個人旅行會不會感到孤單?
別人也許會,但程玉安不會。
他有太多的地方想去而沒有去,他有太多的美食想吃而沒有吃,路上有太多的陌生人他想聽聽他們的故事。
這是一個創作者最自由的時刻。
浪了一個月,直到7月底,被程靈鳳一個電話罵回來了:
“你還要玩到什麽時候!我不在公司你也不在,《狙擊電話亭》過兩天試映,還不死回來!”
程玉安隻得灰溜溜地返回京城給程靈鳳賠罪。
回來後,又被程靈鳳說了一頓,這才氣消。
《十八歲的天空》已經被東方衛視買走,拍攝也在收尾階段。
《狙擊電話亭》演員不多,兩個男主,兩個女主,一個警察,就5個人,再加上導演,六個人站在台上也剛好。
北電有個傳統,學生拍的電影一般會先在學院內部試映,看看師生的反饋。
當然,一般沒什麽好話。
現在的師生,自詡先鋒藝術,對商業片嗤之以鼻,大部分試映電影都會被噴的體無完膚。
聽說有的導演被當場噴哭過。
久而久之,噴試映電影成為學生專利——老師不大好開口。
有的學生還暗暗比較誰噴的更狠,噴的更好。
程玉安戰戰兢兢地帶著《狙擊電話亭》來到學校劇院。
侯克名主持這次試映,見程玉安坐在台下不說話,笑道:“緊張了?”
“嗯。”程玉安老實承認,“就希望等會兒學弟學妹們罵得別太狠,嘴下留情。”
“你還怕這個呢?你以前在學校怎麽罵別人的?這回到你了吧。”
“嘿嘿。”程玉安在校期間也沒少乾這種事。
只能說是風水輪流轉。
《狙擊電話亭》是一部很純粹的商業片,就是奔著票房去的,程玉安已經能想到觀影學生會怎麽噴了。
蘇鵬一直都是98級導演班裡最耀眼的存在,藝術世家出身,父母都是著名作家編劇,姥爺是曹禺先生。
可以這麽說,但凡你叫得出姓名的導演編劇,都跟他家有交情。
蘇鵬畢業後就進了央視工作,當場記、編劇、副導演。
一邊積累經驗一邊籌備自己的長片。
藝術世家的出身,造就了蘇鵬身上良好的修養,以及高傲的眼光。
他不是那種見不得同學好的人,相反,他很樂意見到自己的同學出人頭地。
因為娛樂圈說白了還是個圈,同學混的好了,有什麽事情大家都能互相幫襯。
這點他還是拎得清的。
所以他來參加了程玉安的試映,他要來看看班上這位最小的同學,拍的全班第一部長片院線電影會是什麽樣。
如果成片效果好,自己肯定不吝讚美,但如果成片效果很差,自己肯定會當場開噴。
晚上8點,百人劇院裡坐的滿滿當當。
有本學院的師生,也有社會上的觀眾,也有部分媒體朋友。
觀眾進場後,侯克名上台主持,念了開場白,就開始播放影片。
開篇讓蘇蓬直點頭,人物關系和人物性格交代得很清楚,流暢而不生硬。
影片繼續放映,程玉安坐在第一排,
隱隱約約聽見觀眾的低語。 不一會兒,從劇院後來傳來一陣騷動。
“你們憑什麽這麽做!你們這是犯法的!”程玉安轉頭向後看去,只見安保人員和一個男子起了爭執。
“請配合我們的工作。”安保人員沒有跟男子有任何身體接觸,只是站起來將他圍住。
“你們憑什麽搜我的身,你這是侵犯我隱私權。”該男子爭辯道。
謝小晶作為導演系主任,走過去詢問事情因果。
安保員說道:“主任,我們看到他拿DV機在偷拍。”
盜版!
謝小晶轉而吩咐道:“帶下去,客氣點,把視頻刪了就讓他走,不刪就走法律程序。”
謝小晶坐回原位,湊到程玉安耳邊說了,程玉安點點頭。
盜版這種事,別說現在了,後世都無法規避,只能盡人力防范。
影片繼續放映,主創人員盡管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但現在依然無比緊張。
內地上映才是他們真正要面臨的大考。
《狙擊電話亭》只有80分鍾,節奏緊張明快,時間很快過去。
觀眾席傳來禮貌性的掌聲。
“讓我們有請《狙擊電話亭》的導演和主演們上台。”侯克名上台。
“垃圾!嘩眾取寵!”
程玉安一行人一上台,就聽見從觀眾席傳來罵聲。
“誰?”謝小晶和田狀狀坐在台下,問道。
學院試映,雖然讓噴,但沒讓罵街。
全場傳來嗡嗡的響聲,觀眾都看向前後左右,想知道是誰罵的這句話。
程玉安在台上倒是灑脫,舉著話筒笑道:“我看自我介紹環節就免了,請工作人員把話筒遞給剛才那位同學好嗎,有什麽問題大家共同交流。”
這是位男同學,工作人員很快找到他,他面色通紅,怒不可遏,接過話筒後,急不可耐地說道:“我為我們學院培養出你這麽一個導演而感到羞恥。”
程玉安說道:“我怎麽給學校丟臉了?”
“電影是藝術,不應該以簡單的取樂和感官享受為主,恕我直言,在程導的這部片子裡,我看不到任何的思考和表達。這樣的片子,換個導演依然能完成,並不體現作者的個性。
“如果我們學院教出的學生都拍這樣的電影,那我們的電影教育無疑是失敗的。”
程玉安認真聽完這個男生說的話,說道:“謝謝這位同學的發言。”又把目光從這個人身上移開,環視了在場所有人一眼,問道:“我想抱有同樣觀點的同學應該不在少數吧?是不是覺得我把電影當做商品,我成為了一個電影商人。”
“是!”不知道從哪裡傳來一個聲音。
“這位同學說的好。”程玉安笑道,頓了一會兒,“沒錯,我確實把電影當商品。 ”
場面一時有些混亂,台下嗡嗡作響,程玉安接著說道:“理論知識我就不說了,大家都是專業電影人,知道的不比我少。我說點別的吧。
“大家看過去年的《蜘蛛俠》吧,知道它的票房是多少嗎?國內4300萬人民幣,全球8.21億美金。《指環王1》呢,國內5600萬,全球8.78億美金。《哈利波特1》,國內5900萬,全球更是狂攬9.74億美金票房。
“那麽我有一個問題要問在座各位,面對這種大投資大製作的外國電影,我們拿什麽對抗?拿投資兩三百萬的藝術片嗎?剛才你說,如果我們學院教出來的學生都拍我這樣的片子,那我們的電影教育就失敗了。我現在告訴你,如果我們學院教出來的學生都去拍藝術片,我們的國產電影必死無疑!
“新浪潮的大本營法國已經被好萊塢大片攻佔了。大家有沒有關注我們的入世條款,其中有一條就是開放電影市場。我國的電影市場會逐漸對外擴大開放,以後會有越來越多的好萊塢電影進來,大家試想一下,如果我們的熒幕上播放的都是《指環王》這種大製作影片,而我們的導演還在沉醉於所謂藝術表達,我們的電影市場會怎麽樣?我們的觀眾還會不會再看國產電影?
“所以我很高興張一謀導演拍了《英雄》,這是真正意義上的國產大片,大投資、大製作、明星陣容。
“當然,我也不是說不能有藝術片,藝術片是一個健康的電影市場的有機組成部分,但藝術片絕對不能佔據主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