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漸泯,夜色清幽。
四周包攏過來的古樹在夜中泛出一股幽色,枝葉隨著夜風不斷婆娑發出‘沙沙’的聲音。
唐宣手指沾著豬血花磨成的紅紗在豬皮上認真仔細的刻畫著玄妙的符紋。
待到手指縈繞之處來了個收尾,他將手指拿了下來,仔細端詳感受了一番。
“不錯,這次應該更完美了。”唐宣點了點頭,心中泛起一絲自得。
通過九州的不斷改進,雖然只是在粗陋的獸皮上刻畫符紋,他也愈發完美。
甚至能提前感知到獸皮中微小的變化,從而將符紋也進行稍微的改變,使之與獸皮更為契合,最終畫的符籙更為相合。
站起身來,稍微平複了一下心緒。
唐宣將新近畫好的幾張符籙全部裝進身旁的獸皮大袋子中。
裡面放著厚厚的一疊符籙,這些東西加起來的威力能炸死好幾個唐宣了。
但此物雖然威力巨大,修為卻始終是修士的根本,切不能因此捷徑而對自身修行有所懈怠。
無事之下,心中又思緒飄渺了片刻。
唐宣盤膝而坐,開始靜靜體悟天地,恢復法力。
入定的瞬間,天地間無數細微的響動開始滲入耳中。
蟲鳴,夜風掃過野草,枝頭,樹葉擁簇的樹冠......
無數駁雜的法力一同湧入身體,而後在蘊靈之後的雙眸,腸胃處開始被淨化。
余留下來的濁氣被一一噴吐而出。
忽然,唐宣睜開雙眼,眸子中閃過一道精光。
他迅速的從地上站了起來,將長劍握在手中。
而後迅速的拾起獸皮袋子往遠處奔走而去。
就在他修行空明體法之際,風的流向使他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空明體法本就暗合風的律動,運行間風暴附著雙腿,大成之時更能夠每踢出一腳,都會形成無數風刃出來。
在不遠處,有幾個腳步聲。
很快,朝著他這裡走來。
不對勁,而且就算是不相識之人,穩妥起見,還是先躲到一邊才是。
在這深山當中,除了野獸之外,那些惡徒也需得防范,畢竟這裡可沒有官府的管制。
當然,唐宣絕稱不上好人,但也絕不是惡人。
他拿著袋子往遠方奔波而去,雙腿環繞著一縷縷風流,在林中留下一道道殘影。
片刻之後,李志明與幾人出現在這個地方。
地上殘留下來的火堆還落著點點火星,遠處放著野獸殘留的骨頭。
“他跑不遠,追。”
唐宣跨過一簇灌木叢,發出的響動使得幾條小蛇從灌木叢裡面慌張的爬了出來。
他面色沉著,根據風聲,他已經能夠判定,身後那幾人完全就是為了自己所來。
而且他們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這說明這什麽?
他們離自己越來越近了。
會是誰呢?究竟是什麽人會為了自己特意跑到如此深山的地方。
朝廷的人?虎煞門的?還是李志明?
可惡,唐宣心中發出一陣痛罵,同時通過獸心中與白雕的聯系指揮著白雕。
“實力,在這個世界只有實力才是真實。”
唐宣雙目發狠,一邊在心中想道。
如果他有實力,焉能在這深山老林當中被追得像條敗家之犬不成?
層層疊疊,無處不在的巨樹林立,擁簇的枝葉連綿起來像是一片翠綠的洋流。
唐宣的視野被這如海般的枝葉遮蔽,
四面八方都傳來風聲。 在他的感知下,除了那特殊的腳步聲之外,其余無數聲音都夾雜在風聲當中,導致他根本無法分辨。
眼前是一顆巨大的樹冠,還有半人多高的野草灌木,唐宣用劍掃開,而後跨步過去。
這一跨,卻是差點將他嚇個半死。
碎石子滑落到萬丈深谷,一片雲霧飄搖。
唐宣轉過身去,剛想換個方向繼續前進。
幾道身影迅速從遠方奔來,不過幾個呼吸間就已然來到了他的面前。
幾人站定後,為首者的面容頓時顯現了出來,正是李志明。
“唐兄,日久未見,怎的如此慌張匆忙,不知去往何處?”
李志明面上掛著一抹淡笑,他站在林中,陰暗的輪廓莫名讓他有股陰邪的感覺。
而且在其身後的幾人盡皆披著黑袍,怕是給人看到似的。
又不是啥黃花閨女,還不準別人看了不成?
特別是那唐蘭,之前一副放蕩的樣子,眼下卻為何又裹得如此嚴實。
“李兄,我們不是相約好在別處見面?為何你卻到了這深山老林當中,若是到時候我去了那裡沒見著李兄可怎麽辦阿。”
唐宣一邊巧妙的說著,另一隻手卻是悄悄伸進了獸皮袋子中。
李志明輕笑一聲, 而後說道:“實在是害怕唐兄不辭而別,況且看唐兄這一副模樣也並不像是要出山與我相會啊。
怎麽,唐兄另有要事嗎?”
“自然,最近家中出了急事,家中老父病重,需得回家探望守護才是。
李兄身為讀書人,應當也懂得仁義孝順之道吧。”
“當然曉得。”
聽到李志明的話語,唐宣立刻作出松了一口氣的模樣,而後說道:
“我便知道李兄果然是善解人意之君子,等日後相見必把酒言歡。”
說完後,唐宣便朝著另一邊開始緩緩踱步。
剛越過一顆繁茂的巨樹,一陣風聲而動,他立刻揮手便是幾張獸皮符籙散在空中。
四五道幽綠的妖火炸裂在空中,幾朵妖火一同炸裂的威力疊加在一起不光將來者炸了回去,周邊的樹木更是被炸得粉身碎骨。
轟隆聲不斷,四五顆百年古木都跌落在地,一些松鼠,鳥雀,蟲蟻慌忙逃躥。
唐宣回首望去,只見一個佝僂著的漢子跌落在地上,黑袍被妖火一下子炸開,露出了其下的身軀。
他渾身古銅色的肌膚,泛著一陣金屬光澤,面無表情,就連雙眼也沒有一絲生機。
此人甚是面熟,應當是之前李志明手下幾人中的一人。
唐宣忘了他的名字。
“李兄,若是不同意早些說便可,何必如此呢。我們兩人同窗數年,情誼深厚,有什麽話不能當面說不成?”
一邊說著,他一邊隱秘的朝著四周望去,尋找一條適於逃脫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