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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個平平無奇的道士啊》第185章 畫
寶田一時沒反應過來,粗著聲音道:“鴻羽,你莫不是又想毀約?你剛剛才奪舍,一身法力能發揮出幾成?當真想與我拚個魚死網破?”

 顧曜將劫劍往下插了插,一團雷光在手中冒起:“你看我幾分像鴻羽?”

 “是你!怎麽可能!”

 寶田看著顧曜手中的雷霆,掙扎了起來,躲在暗處看戲許久的耳報童子如同一道黑色利箭般射來。

 顧曜卻是單手掐了個印決,被炸飛在各處的五髒鬼居然是被他召喚而來,出現在周身。

 五隻小鬼在顧曜的印決下結成個烏黑小圓,套在了耳報童子的頭上,一下將它勒住,懸在了半空。

 “鴻羽可真是個大好人,他精心淬煉的五髒鬼,就是為了對付你,剛剛也隨便告訴我了,果然好用。”

 寶田身子狠狠震動了兩下,張開嘴剛要說什麽,顧曜突然狠狠轉了下手中的劍。

 這一轉動,傷口周圍的骨甲碎裂一片,露出漆黑的血肉。

 “太陰煉屍法,說出來,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還有你知道關於樂生的事,也都說出來。”

 顧曜眯著眼威脅道:“鴻羽很配合,已經將該說的都說了一遍,眼下他的陰神被我控制住,如果他告訴我你有說謊,我就打的你形神俱滅。”

 寶田嘴裡泛出一絲絲黑血:“終年獵鷹,如今居然被個鷹崽子啄了眼,真是嘲諷。”

 感覺到一股雷電順著劍身進入他的體內,五髒六腑連帶血肉骨骼都是被摧殘,好不容易恢復的些許炁力都是被衝散了,寶田一句一句將太陰煉屍法說出。

 顧曜一邊記憶,同時與太陰煉神法對照,一邊拷問鴻羽。

 “他說的有沒有問題?”

 鴻羽在陽雷之下蜷縮成一團:“沒有,沒有,這法決深奧無比,我們也沒能力編造幾句能夾在裡面還不顯得突兀的。”

 顧曜表示讚同。

 這兩篇太陰法每篇都是六百字左右,對於不喜歡誦讀經文的野茅來說,理解起來都難。

 “那你們之前是怎麽修煉的?”

 “我是抓路過的書生,每個書生翻譯幾句話,最後拚湊出來,他們兩大概也是吧。”

 顧曜點點頭,神識回到外面。

 寶田背誦完之後道:“我已經將太陰煉屍法告訴你了,可以放過我了嗎?”

 顧曜想了想,從他體內抽出了劍:“白紙符籙是怎麽回事?”

 “那是樂生弄出來的,應該是他分到的太陰煉炁法中的竅門。”

 “太陰煉炁法?”

 寶田捂著胸口,看著傷口絲毫沒有愈合之意,當下更是感覺痛徹心扉:“對,那是最弱的一篇,應當是養炁煉炁之法,對於我等用處不大,因此樂生的修為在我們三人中最弱。”

 “只不過他後來弄出了那白紙符籙,還憑借著那玩意,與一些正規道觀搭上了關系,反而是我們三人中混的最好的。”

 寶田一咕嚕將樂生所有的事都是說了出來。

 “出了這片樹林,在走個兩裡路,就能看到他道觀所在的山了。”

 顧曜點點頭:“好,你走吧。”

 寶田看了下顧曜,後退著,雙眼死死盯著顧曜,慢慢離去,似乎不太相信顧曜真的會放他離開。

 “對了,你這耳報童子,是哪來的?”

 顧曜出聲問話,嚇的他一哆嗦,急忙道:“這是在從走火入魔的道友那得到的,之後我發覺它能操控毛僵,就留在了身邊。”

 說完話,他轉過身子,抬腿就跑。

 顧曜看著他消失的背影,放出了鴻羽的陰神:“你能奪舍他?”

 “能,自然能。”鴻羽的陰神激動無比,這是他配合顧曜,交出所有法門後得到的回報,“只要您拘走這耳報童子,這個狀態的寶田,我必然可以奪舍。”

 顧曜點點頭:“好,你去吧。”

 當下鴻羽的陰神追了過去。

 顧曜也是悄悄跟在了後面。

 鴻羽十分著急,飄的極快,加上寶田被顧曜電的重傷,沒幾個呼吸便是追上了,一頭鑽入了寶田的肉身內。

 一刻後,寶田重新爬了取來:“寶田的肉身,雖然受損的嚴重了些,外表醜陋了些,可也終究是個強悍無比的身體。”

 他摸著只剩一半的臉:“剛剛太陰煉屍法我也聽到了,只要一段時間,我就能...”

 這邊顧曜看著鴻羽奪舍成功,抬起了手:“燃起來吧。”

 此前在樹林內藏下的符籙被激活,火焰咆哮而出,席卷向天。

 一道火龍卷猖獗向天,鴻羽被火焰吞沒,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嚎叫,隨即被在紅色的火焰中化為飛灰。

 熄滅掉火焰,看著前面一片黑色的枯焦之地,顧曜取出個小布袋,將五髒鬼和耳報童子都是放了進去,以符籙封印。

 “寶田我放了,鴻羽我讓他奪舍了,現在兩人差不多一起去世了,黃泉路上還能一起論道,我可真是個言而有信的好人。”

 “這五髒鬼倒也是厲害,過去雖然有從野茅手裡得到煉鬼之法,但遠遠不如它。”

 “另外這兩篇太陰法,我雖然能懂,但感覺似乎差了些什麽,寶田與鴻羽兩人畢竟只是野茅,卻是沒注意到。”

 起身向著寶田之前所說的樂生所在之地奔去,顧曜心中暗道:“練炁之法是根基之法,那樂生的太陰練炁法,或許才是核心法門。”

 離開了樹林,順著道路,迎著月光,顧曜一路疾馳。

 果不其然,兩裡地外,看到了一座石碑。

 石碑通體漆黑,唯獨頂部,雕刻著一條白玉巨蟒,在月光下栩栩如生,仿若活物。

 顧曜仔細打量了兩眼這巨蟒,又凝出一道道符籙融入地內,按照出城時的構想,暫且隔絕了此地的山脈,將這兒變成了一座孤山。

 做完之後,才是向著山頂奔去。

 可沒想到,他才剛到半山腰,便聽到了一聲厲喝:“何方鼠輩,膽敢壞青魚山風水?”

 三個人影擋在了路上。

 顧曜抬頭看去,一個面目老成的侏儒,一個白袍的玉面公子,一個身材暴露煙視媚行的女人。

 “你們是什麽人?樂生呢?這兒不是樂生的道觀嗎?”他好奇問道。

 說話的是那侏儒:“師尊自然是在修煉,你是什麽人?為何要壞我青魚山風水?”

 “師尊?樂生收徒了?”

 那玉面公子道:“師兄不用於他廢話,深夜來襲,是敵非友。”

 還沒說完,只見雙手舞動,在黑暗中仿若千手觀音般,一枚枚精巧的飛刀天女散發般,在空中化出一道道明亮的弧線,以各個角度向著顧曜襲來。

 那侏儒的手臂突然膨脹,經脈扭曲,變的比人好高,揮舞著有如流星錘,衝向顧曜。

 顧曜看著四面八方的飛刀,感慨了一句:“禦物之術啊,你還是我遇到的第二個這麽玩的。”

 一手抓住那侏儒的一隻胳膊,身體發力,直接將侏儒當成棍子般揮舞,將所有的飛刀都是擋下。

 侏儒身子一顫一顫,隻覺自己好似被山壓住一般,全無動彈之力,只能感受著身體各處,冰寒入體,最後被一下砸在了那玉面公子身上。

 剛將侏儒扔出去,一個帶著甜膩香氣的身體主動撞向了顧曜的懷中。

 顧曜低頭看了眼,只見女人雙目之中流光閃耀,勾人心魂。

 神識之法,移魂奪魄,亂人心神。

 這女人才是這三人中最強的,居然掌握了一門罕見無比的神識之術。

 女人看著顧曜與她對視,嘴角泛起甜甜的微笑,白細的手指上,卻是泛起一抹青綠色,向著顧曜的胸口戳去。

 但下一刻,顧曜便仿佛沒有絲毫影響一般,一手抓住她的手腕直接擰斷,一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將她按入土中。

 “不可能,我的移魂大法怎麽可能沒有效果...”

 顧曜陰神光環閃動,看著還想掙扎的女人,補了一拳將她打暈:“神識之法再強,那也得看人,況且你這法術名字這麽爛大街,一看就知道效果不強。”

 將爬起往上面逃的玉面公子也是打暈扔到一旁的草裡,顧曜向著山上奔去。

 剩下的路途,再無意外,順利來到了山頂。

 “好像個佛寺,這樂生還真是賺到了大錢啊。”

 頂上的道觀,大氣磅礴,黑磚白牆,工整連綿,好似直接佔據了整個山頂。

 只是眼下一片漆黑。

 顧曜側耳傾聽,道觀裡也沒有一絲雜音,當下來到牆角,一躍上牆,看向院內。

 道觀內大約有六個院子,每個院子內鼎、塔、石、樹應有盡有,在牆上面看,有些金佛寺的感覺。

 “架勢不小,不知這樂生又收了幾個弟子?希望別惹出什麽事,今兒讓我順利辦完,明兒再上報靖夜司來搜查。”

 嘀咕了幾句,他看向最後面的一座閣樓,在牆上跑了過去。

 這閣樓十分顯眼,位於最後,道觀內只有這閣樓是兩層的,又剛好位於最後面,應當是那樂生的住處。

 “這道觀也太安靜了,我甚至連個呼吸聲都沒聽到。”

 “或許樂生只收了剛剛那三人,其他院子都是空的?”

 顧曜無聲息的落在那閣樓前,看著眼前的匾額想到。

 “鑰賢樓。”

 這閣樓的名字也好生古怪。

 顧曜看了兩眼閣樓,輕輕推了推門。

 出乎意料,這門一推便開了。

 嘎吱一聲,門洞大開,露出裡面漆黑一片的大廳。

 空空蕩蕩,什麽東西都沒有。

 這更顯的此處古怪。

 顧曜也不敢隨意進去,從袖中摸出兩張紙符,捏著紙符掐了個印,變成兩個紙人落了進去。

 紙人在屋內走來走去,又蹦蹦跳跳順著右邊的樓梯上了樓,晃了一圈後回到顧曜腳邊,無事發生,顧曜這才敢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

 屋內的空氣很是沉悶,飄著一股霉味,細細聞,霉味中還夾雜著一股騷味。

 有些像是狐狸的尿騷味,只是太淡了。

 顧曜仔細走了一遍一樓後,摸黑順著樓梯上到二樓,霉味散去了一些,但騷味卻變重了。

 走上二樓,入眼的便是個巨大的玉屏風。

 亮起一團金光,照亮屏風,顧曜有些驚訝。

 這居然是個仕女圖的屏風。

 只是這上面的仕女,不僅數量格外的多,還不穿衣服,放在此處,簡直就是在告訴來人,來這兒就是要幹嘛的一樣。

 走過屏風,顧曜看清了整個二樓。

 就是個裝飾格外豪華的臥室,巨大的金紅色絲綢被褥,各種不堪入目的用具,桌椅板凳都是格外寬大。

 伸出根手指在桌子上抹過,手指一層黑灰:“已經許久沒人來過此處了。”

 “難怪會有霉味,可這騷味又是怎麽回事?難不成樂生建了這閣樓,是與狐狸精相會?”

 又看了看這兒的裝飾,顧曜轉身要走。

 就在此時,一聲呼喊聲從樓下傳來。

 “瓶兒,是你回來了嗎?”

 顧曜打了個機靈,熄滅金光,看了看屋頂,快步打開窗戶,隨即跳到了屋梁之上。

 “瓶兒,是我,我知道錯了,你快出來,快出來。”

 樂生一手端著火燭,一手拿著卷畫軸,從樓梯處冒了出來,在屋內轉了一圈,看到打開的窗戶後滿臉失望。

 “瓶兒,我真的知錯了,這麽久過去了,我沒有再用這畫,你既然回來了,就別再藏著了,快出來見見我。”

 他將火燭與畫放在桌子上,不死心的站到窗口處高聲喊了幾句,眼見沒有回答後,後退幾步,一屁股坐在了一張躺椅上,唉聲歎氣。

 顧曜屏住呼吸,壓住了偷襲他的衝動:“聽他的話,他曾經有個狐狸道侶,之後因為這畫,那狐狸離開了?”

 下面的樂生歎了會氣,站起身,將窗戶關上,直接離開了。

 顧曜沒有輕舉妄動,等聽到樓底門關上的聲音後又是等待了片刻,才從房梁上躍下。

 火燭和畫都是被樂生留在了這兒。

 對著燭火,他打開了那畫卷。

 “情天幻海—純元道醉香道主作。”

 畫卷上,是株桃花樹與一個小樓,桃花盛開且飄零,小樓暗淡且晃動。

 “按照我的品鑒,這畫功很一般,加上剛剛樂生的話,大概是能個類似風月寶鑒的畫?”

 顧曜盯著這畫琢磨時,突然聞到一股芬芳香味。

 一片片桃花也在他眼前閃過,他驚愕的抬起頭,一座小樓就在眼前。

 “居然這麽就將我引了進來,真是厲害,可我該怎麽出去?”

 出去的念頭剛剛升起,桃花小樓都是散去了,他再次回到了閣樓之上。

 “嘶,真是好手段。”

 放出一片紙人看風,顧曜再次進入到了畫卷之中。

 這一次,他走入了那小樓內。

 一個個藏著高山露出深谷的女子笑語盈盈的迎了上來,添酒喂食,揉肩按腿,恍惚間,顧曜都以為自己來到了什麽會所。

 但陰神微微一動,他便是回過神來,運轉通幽之術看去。

 只見那一個個女子,變成了青皮赤舌的惡鬼,它們端出的酒水食物,都是汙水腐肉,光焰的燭火,變成了幽暗詭異的陰火。

 更重要的是,他居然在小樓的各個裝束上,看到了一個個被鎖住的魂魄。

 目光遊移間,他看向一個花瓶上的狐狸,推開那群還在圍來的惡鬼,走了過去。

 那狐狸的魂兒趴在瓶口,一道鐵鏈纏在它的脖子上,另一頭消失在那瓶子內。

 “你是樂生的道侶?”顧曜出聲問道。

 狐狸吃了一驚,抬起頭看向顧曜:“你能看到我?”

 “自然,這裡是怎麽回事?你為什麽會在這兒?這裡的其他魂魄又是怎麽回事?”

 他與這狐狸說話時,小樓內的時間仿佛被凍結了,那些惡鬼都是暫停不動。

 狐狸苦笑一聲:“此處是純元道的一個法寶之內,看似是個享樂的極樂寶地,其實是在幫助人控制欲望。”

 “道長,你對純元道知道多少?”

 顧曜道:“我只知道她們對於雙修之術很有研究。 ”

 狐狸點點頭:“是的,但雙修之道,雖是大道,但一旦沉迷,也會耽誤修行,而純元道的雙修之術已經推演到了某種高度,醉音道主發覺不少弟子沉迷其中,為了讓她們及時醒悟,才造出此物。”

 “心內充斥欲望之人,遇到這法寶,無法超脫,只會被一點點控制心神,修為衰退,若是注意到了,還是舍不得,這畫中的惡鬼,便會奪走他的心愛之物,讓他痛苦不已。”

 狐狸看了看自己脖子上的鎖鏈,又看了看其他魂魄:“我們都是沉迷之人曾經最為珍愛的人,最後才落到這番地步。”

 顧曜皺起了眉:“純元道乃是正道,就算要勸誡弟子,也不該做出拘走你們的魂魄這等惡事。”

 “這我也不知道緣由,反正結果便是如此了。”

 狐狸歎了口氣:“道長,你是從何處得到這畫?你剛剛說到了樂生,他如今如何?”

 顧曜想了想,模糊不定道:“他如今,應該不是個好人,但,很想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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