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修改自己的劇本 ()”
啪!
校醫被隨意摔在地上,與水泥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的他並不好受。
喉嚨裡面又止不住的咳嗽了兩聲。
“什麽人?”
他有些惱怒。
不明白為什麽自己剛醒來就要遭受這樣的待遇。
睜開眼就有一個男人扛著自己狂跑,還不走正常路,肩膀頂著他的肚子一顛一顛的,主要跳窗戶的時候還讓他身上被破玻璃劃了好幾道口子!
“你怎麽在這兒?”
千野將校醫帶到這處還算安全的地方後。
他蹲下自己的身子,用手電筒的光照著校醫的臉問道。
後者被這刺目的白光弄得簡直睜不開眼睛。
“我真的是服了!你把你的電筒支開啊!”
校醫用手擋著眼睛急忙說道。
“哦,好的。”
千野似乎注意到了這一點。
他把手電光往旁邊挪了挪……
視線逐漸恢復。
校醫也終於緩緩看清眼前這個背著他狂奔的男人。
大包,斧頭……
這般別致的裝扮瞬間喚起了他的記憶。
“是你?!”
在看清面容後。
校醫就仿佛是見了鬼一樣,拚了命的往後退,甚至還想站起來逃跑。
“你幹嘛?跑什麽啊?”
只不過就當他後退的時候。
千野已經抓住了他的左腳腳踝。
那左臂就如同鎖鏈般傳出的巨大力氣,令他無法再挪動自己身子半分。
“你……你不要過來!我知道我錯了!求你放過我!”
校醫的精神狀況似乎並不美妙。
千野感覺對方在看見自己後有些陷入癲狂的樣子。
奇怪……
自己上次應該沒把他怎麽樣吧?
當時還好好坐下談心來著……
不至於會這麽害怕吧?
“你先冷靜。”
千野試圖勸解一下校醫。
“啊,我冷靜,冷靜……我會乖乖聽話的,求你了,放過我吧。”
然而校醫狀態依舊不好。
他仍掛著一副祈求的神情,對著千野不斷哀求道。
這般模樣。
讓千野覺得有些莫名煩躁。
他隻得如上次一樣,抽出斧頭放在了對方的脖子上,臉色變得嚴肅起來。
“你再不好好說話,我就把你頭給砍下來。”
事實證明。
暴力是解決問題最簡單的方式。
如果解決不了。
那就只能說明不夠暴力……
校醫在這般威脅下,也是不敢再繼續亂動亂說,他呆滯了片刻後,咽了咽口水,強行將自己的情緒給平靜下來。
“現在感覺怎麽樣?”
千野問道。
“感覺妙多了,我現在整個人神清氣爽。”校醫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附和著。
“嗯, 那就好。”千野點了點頭, 接著道:“那說說吧,你怎麽還會在這個地方?”
“啊?小哥, 不是你把我鎖在這裡的嗎。”
校醫愣了一愣,略有懷疑的朝千野問道。
“我?”
…
“果然,垮著b臉是最容易表達自己情緒的表情。”
“這個人怎麽看上去不太正常啊?”
“如果你剛醒來,就被這樣不當人扛著跑, 然後看清楚救你的人提著把染血的斧頭, 你也會不正常……”
“不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說作為一個受害者,即使再怎麽樣, 被救下後也不應該是這個反應才對。”
“好像是……你們發現沒有, 當他看到小哥的臉後,突然變得好害怕,就像是怕小哥吃了他一樣。”
“他們之前有仇嗎?”
“或許是的。
”“……”
…
“我不太懂你說的什麽意思, 你仔細說說。”
千野沒搞明白校醫的話。
雖然對方的情緒不太穩定,但按理來說不至於會胡言亂語才對。
“就是那天,你不是來到醫務室嘛,我們起了點小衝突,然後你叫我說關於這個世界的計劃。”
校醫說話的時候注意著千野的眼神,他心裡也是十分緊張,生怕千野會一個不高興把他給宰了。
他相信千野做得到。
“接著我把雨田高中獻祭的事情給你說了,你當時就直接把保安動手直接打暈, 又把我給弄在床上, 用繩子捆住不讓我跑。”
“後面你還讓人定時給我送飯來著……”
校醫說完。
他斟酌了一番千野的表情,只是並未看出對方的任何想法。
千野此時的思緒有些紊亂。
這校醫口中所說的事情完全就和那天發生的不搭關系。
“難不成他的記憶也被篡改了?”
千野心中想著。
他盯著校醫看了片刻, 詢問道:“你之前用來保證自己記憶不被同化的手段, 一直都有用嗎?”
“有的,因為我是第一批來到這個世界的人, 所以對同化的事情也是最早清楚, 我和校長都……”雖然不明白千野為什麽問到這個, 但他依舊如實回答。
只是回答到這裡的時候。
校醫稍微遲疑了一下。
“都怎麽了?”千野追問道。
“我們都在身體裡養了怪誕, 能夠與那同化的能力相抵抗,怪誕是不會死的, 即使被壓製,我們的記憶也會處於一個較為清醒的狀態。”
校醫咬著牙將一切都給說了出來。
他看著千野。
為了防止對方會因為他身體裡存在有怪誕而將他砍死, 所以他急忙補充了一句:“不過我們身體裡的怪誕很溫和,只要我們不死,那怪誕就會一直存在身體裡面,相反的,只有如果我們死了,那怪誕才會出來。”
千野能明白校醫說這話的意思。
對方無非就是想告訴他。
他很安全,不用擔心怪誕會從他身體裡跑出來。
也不要動他性命。
不然自己就會間接性的放出怪誕……
好吧。
其實對於砍死校醫。
千野沒多大興趣。
目前他還有很多事情想問對方,況且砍死校醫對千野也沒有什麽好處。
對方的想法。
完全是多慮了……
“如果他的記憶沒被改變,那我面前的這個校醫, 會不會是從某個平行時空而來的?”
“那個平行時空的我,對他……”
“等等。”
千野感覺自己似乎是想到了什麽。
腦子飛速的思考。
“會不會記憶受到影響的, 是我?”
“先捋一捋,那天我和奈谷在校長室遇到怪誕後,就從窗戶逃了出去, 緊接著林雄也跟了出來。”
“我看見他們不懷好意的帶走了林雄,於是我就和奈谷一起跟蹤到醫務室……”
“之後和那兩名保安打了一架後,用武力很禮貌的讓他說出了關於他們的計劃。”
“或許是因為他們認為我如果知道了真相, 就不會去管這件事情,畢竟我也是被困在這個世界的受害者之一,所以他沒有什麽隱瞞的對我說了實話。”
“再後來我就信了,我就如他們所願的沒有再管這個事,等待著規則破滅的這一天。”
“我就信了……”
“我就什麽都不管了。”
“就乖乖回去過著自己的生活?”
千野的心裡猛然一沉。
他已經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
按理來說。
他如果當時在得知到這種喂養怪誕的事情以後,即便是選擇支持的態度,可依他那種萬事小心的性子,會就這麽放著他們做而不管?
“如果……如果重新來一次,我在聽到他們說完這些事以後。”
千野在腦子裡重新推演了一遍事情的過程。
他放空自己的思緒。
想讓以真正的自我去過渡那件事……
“我大概率還是會相信。”
“但是相信以後,我應該不會就這樣放著他們去,至少得搞清楚他們在弄的怪誕飼養,究竟是個什麽飼養方式, 並且到了什麽程度, 或者是否如他們所說的那般可靠……”
“再不濟, 我也得親眼目睹那個過程。”
“親眼所見他們確有這樣的事……”
“可是我的記憶裡我當時卻走了……”
“而這家夥又說我聽完以後根本不支持,是持反對想法, 不僅將那兩名保安給打暈,還將他給綁了起來,派人給他定時送食物。”
“會不會,我才是那個被修改記憶的人?”
“可是,我之前分明就有用修改劇情的能力使自己不會受到同化影響才對……”
“同化影響……”
千野想到了很不好的事。
他甚至覺得自己有點難以接受這個結果。
他很清楚的記得。
自己修改的內容為:千野逐漸不知道自己是誰,修改成千野逐漸能知道自己是誰……
如果這次修改被摳字眼了。
那他的記憶會受到影響。
也不是沒有可能……
校醫就這麽看著千野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陰沉,他想要開口說些什麽,卻又什麽都不敢說。
只能在這有些壓迫的氣氛下。
默默的扛著。
他在心裡祈禱對方不要再像上次一樣把他捆在醫務室裡。
雖然會有人給他送飯吃。
但那種完全不能活動,連屎尿都必須等人過來收拾的日子。
簡直是度日如年……
他只能依靠睡覺來麻痹那段時間。
就如剛才的咳嗽。
也不過是他剛睡醒而沒蓋被子著了涼。
聽起來有些扯。
但他確實是因為感冒的難受才咳嗽醒過來的……
“如果照你說的那樣,那麽當時跟著你的兩名保安被我打暈後呢?他們去了哪兒?”
半晌。
校醫終於聽到千野開口問話。
他想都沒想的直接交待。
回憶著當時情況給說了出來:“你把我捆住以後,就把他們拖出去了,具體去了哪裡我不知道,但我後面都沒見過他們。”
“那校長呢?”
“也沒見過,我被你捆住後,除了送飯的人以外,就真的誰也沒見過了……”
“你給我說說,那個送飯的人長什麽模樣?”
校醫聽到這個問題。
他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千野,頓了兩秒後回答道:“她…不就是你的妹妹嗎?”
……
…
“你說,千野要是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他會不會生氣呢?”
有間伸手接下一片雪花。
任其在自己溫暖的手心融化。
她向來一直很溫柔,無論是在什麽事情上,永遠都是那聽起來感覺軟綿綿而富有溫度的聲音。
“哥哥他…會生氣嗎?”
喜喜只是低著頭。
用聽不出任何情緒的平淡語氣問道。
“他不是你的哥哥,他叫千野,他只不過是一個從外面來的人,你所謂的哥哥,都是你自己所認為的而已。”
“他記得清楚自己是誰,他也知道這個地方是假的。”
有間將千野的情況毫無保留說了出來。
雖然並不婉轉。
雖然這會讓喜喜傷心。
但事實就是這樣……
這是沒有辦法改變的。
這個世界終究只是喜喜自身向往的幸福生活,是假的,是虛幻的,是她必須要懂得接受的。
“我知道哥哥的很多記憶都還在。”
“可是我覺得哥哥,他很喜歡這個地方,很喜歡這個世界,也很喜歡我……”
喜喜說著。
她微微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在那裡。
戴著一條以千野那獨特審美來說,顏色和款式都有夠老土的手鏈……
“你看,這還是哥哥送給我的,它可是我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禮物。”
喜喜笑著。
向有間炫耀著自己的東西。
向他說明著,除了那些被同化的人以外,自己是有人關心,有人喜歡的。
“你覺得千野是真的喜歡你這個妹妹,所以……你為了把他留在這個地方,就去做很大努力的將他催眠,想要他一直陪在你身邊是嗎。”
“我只是……舍不得他,舍不得這個家。”
喜喜的心情很複雜。
她已經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到底是不是正確的。
千野的確是從外面來的人。
在千野他們來臨之前,她幻化出了虛假的哥哥和父親來陪伴自己。
那個哥哥和父親也很愛她。
但那畢竟是她幻化的,只是類似於一個提線木偶,沒有自己的想法,也不會思考……
木偶哥哥和木偶父親所做的一切事情。
都是她寫下的劇本。
直到千野和尹福的到來。
她也才有了一個有血有肉,有自己想法懂得思考的真正家人。
“家,缺少了任何一個人,都是不完整的……”
喜喜自語著說道。
有間清楚她現在的心情很是複雜,也知道她很難以去接受這樣的事實。
自己欺騙自己。
往往是最致命的行為……
有間往前走了兩步,將手放在了喜喜的腦袋上,如同在撫摸一個小孩子那般,溫柔的說道。
“千野他,不屬於任何人。”
“不屬於你,也不屬於我……”
“他總歸是要走的,你覺得他,會一直待在這裡嗎……”
喜喜沒有說話。
她仿佛已經知道了答案。
沉默中低著頭。
淚水再也沒忍住的,安靜的從眼角處流出……
掉到了地上。
融進了白色雪地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