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如被鈍化的拉鋸來回絞磨,嘶痛得骨血都在震顫。
又仿若被一雙遒勁有力的手掌緊緊掐住脖頸,連呼吸都覺得艱難。
他想開口,可是喉間像是堵了塊沉重的石頭,令他連一個字都溢不出來。
湛黑而又逐漸失焦的瞳仁只能盡可能的留住即將遠離自己而去的小姑娘的模樣。
想永遠留住她,哪怕只是在腦海中。
可是,卻出乎他意料的,小姑娘並沒有驚怯,反倒更加滿眼疼惜,“江珩,不要因為這種人渣毀了自己的前程。”她的聲音輕輕的,柔柔的,盡可能的安撫江珩躁動的情緒。
見他眼底的戾氣消失,白纖的手指就緩緩的彎曲,試探著扣住少年的臂膀,小心翼翼的要牽拉他起來,“我們回家好不好?”
一句話,如同三月春風拂耳而來,可卻無法消磨江珩心中的冷意。
因為他沒有家,不是嗎?
自有記憶起,父親時常性的缺席他的童年,讓他活得就像是個單親家庭裡的孩子。
過去的惹是生非,其實只不過是為了換來父親的關照罷了。
江珩當然知道這做法的愚蠢至極,可是這是他能夠想到的唯一辦法了。
也只有這樣,哪怕最後換來的是父親從工作脫身特地回來斥責他的結局,江珩都覺得自己終於有一種被父親重視的感覺,被罵也欣然接受。
但久而久之,也厭倦了用那樣極端的方式吸引父親的注意,漸漸收斂。
所以自從母親逝世後,江珩幾乎就是孤身隻影的。
畢竟他唯一的摯親,他的父親,彼此一年能夠見面的次數,十個手指頭都能掰過來。
家長會,籃球賽,生日,過年……父親總是會以工作忙碌為理由跟自己說抱歉。
薑星妍跟他說回家?
可捫心自問,那是家嗎?
並不是。
那只不過是一個能遮風避雨的住所,裡面空蕩蕩的,冷冰冰的,只有他一個人。
一個人的餐食,一個人的睡夢,一個人的退燒,一個人的落寞。
隨著時間的沉澱,倒也漸漸接受現狀了。
可是,當他徹徹底底習慣於陰霾密布的漫漫長夜時,如旭日暖陽的光束,卻突兀的照射進他這被霧霾籠罩的心靈,徹底驅散黑暗。
自然而然,極盡貪婪地想要不斷靠近薑星妍。
因為她太美好,太令他向往。
她就是他想要追逐的那束光,那股信仰。
所以,怎麽能夠舍得這一切被重新駁回?
頃刻, 眉宇間的堅定多了幾分。
他仰視著小姑娘,情不自禁地想伸手抓住對方那白嫩的柔荑。
只不過,在喟歎在齒間的“好”字剛要吐露時,卻察覺到手掌上混了沙塵的殷紅血跡。
瞳孔頓然猛縮。
髒,真髒。
江珩啊江珩,瞧瞧你這沾染的汙垢,怎麽好意思想著去觸碰乾淨純白的她?
思及此,就改變了主意。
用著不會讓薑星妍受傷的力道甩開她摁在他胳膊上的五指。
同時也縮回自己伸出的手,急忙貼在校服上,借著布料來回擦拭。
“江珩,你怎麽了?”少年刻意避開的反應讓薑星妍始料未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