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陳韞聳肩,冷笑:“然後讓你的前夫知道,您的兒子比他在外養的私生子還厲害,這樣一來,就能極大的滿足您的虛榮心是吧?所以,我究竟是您的兒子,還是您用來攀比的工具?”
聞言,陳藝心一咯噔,眸光頓時一寒,壓低聲線:“小韞,你確定要把這樣一件醜陋不堪的事情鬧得人盡皆知是嗎?”
“是您逼我的。”少年猩紅著眼,悲慟在臉俊朗的上表露無遺。
母子倆對峙著,水火不容的畫面讓周遭看熱鬧的人愈增愈多。
陳藝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
是挫敗,是憤怒,亦或是哀痛?
或許是多種苦不堪言的情緒混雜交織在一起。
緊繃著神經,姣好的面容掩蓋不住苦澀,眸光暗淡,口吻卻風輕雲淡:“小韞,你看看周圍,羨慕嗎?還是感到悲哀?”
漸漸的,是一字一句,鏗鏘有力,落地成聲,還伴隨絲絲隱忍的憤慨,“你也曾有一個完整的家庭不是嗎?那究竟是誰讓本該幸福的家支離破碎的?是你那畜生父親不是我啊,小韞。”
如果可以,陳藝現在特別想要肆無忌憚的痛哭流涕,但是她不能。
因為她是一位母親,而且還是一位單親家庭的母親,她要僅憑一己之力,用單薄的身體支撐起一個家,所以她必須堅強,必須硬抗。
可現在,好不容易脫口而出無盡的委屈,她自然是想要繼續發泄的。
眼尾泛著懨懨倦意,那無數洶湧的哀痛快要將她溺斃,“你看看你爸,這些年有來關心過你嗎?”一次也沒有,這就好像你從來都不是他的兒子一樣。他害你缺失親情,卻一點愧疚也沒有,一點報應也沒有,還能繼續毫無負擔的跟他在外養的小情人重組家庭,讓那野種管他叫爸,一家三口,其樂融融。你真的覺得無所謂,真的能夠甘心嗎?”
她從來都不吭聲,不代表她就是已經是將那件事情釋懷了的,只不過是將所有的委屈咽在肚子裡罷了。
她把一隻手用力攥在胸口的位置,哽咽著:“你或許能,但媽不能。我十八歲就跟了你爸,因為他跟我承諾過會一輩子忠誠於我,我愚蠢的信以為真了,所以,那時候我心甘情願的陪他熬了十年苦日子,在他最艱難的時候都是我陪著他度過的。可最後我換來的是什麽?是他事業起色後的精神出軌,肉體出軌!你讓我如何不去恨?你讓我如何去釋懷我那十年掏心掏肺的青春?”
一個女人的青春是最寶貴的,年輕的時候愛錯了人,那跟毀了一生有什麽區別?
即便是誇大其詞了,但是所受到的傷害難道就能夠忽略不計了嗎?
話落,是這位母親臉上出現的,蜿蜒而下的淚痕,是那奪眶而出,一滴一滴,順著臉廓,沿著下顎,垂直砸落的淚珠。
陳韞盡收眼底,隻覺得母親的淚水豈止是砸在地面上,簡直是恨不得狠狠的往他心尖上砸。
頓時如鯁在喉,於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