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如此，她卻依舊保持親和的笑:“小韞啊，媽問過你們李主任了，聽說你上學期的期末考試好像比以往的退步了些，連排名都從原本的年段第一降到了第二，媽覺得挺意外的，畢竟這是從來都沒有過的現象。我想，是不是因為媽這段時間不在你身邊的緣故，所以你就忍不住松懈了?”

　“照您的意思就是，我必須每次都得是年段第一是嗎?”陳韞覺得這頓飯吃得很不是滋味，索性放下筷子，抬起眉梢，直視對座的人，勾唇質問道:“為了達到您的要求，我連松懈的權利都不可能有是嗎?”

　聞言，陳藝斂起了笑意，嚴肅道:“小韞，媽都是為了你好。”

　陳韞卻充耳不聞:“您就告訴我是不是?”

　“小韞，你非得這麽陰陽怪氣的跟媽說話嗎?”

　“那您告訴我，我該用怎樣的語氣跟您說話?繼續言聽計從?還是乾脆像個沒有靈魂的提線木偶一樣任你操控?”

　少年既散漫有伴隨著若隱若現的叛逆氣息令陳藝倍感不適，眉目間更是因此閃過不悅:“小韞，媽含辛茹苦把你養這麽大，就是讓你這麽目無尊長的?我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上學，給你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沒讓你受過一點苦，就是為了讓你這樣跟媽頂嘴的?”

　丈夫的陋行是她內心最沉痛的創傷，如今連她的兒子也要忤逆她，離她而去了嗎?

　陳藝隻覺得心臟絞痛，看向陳韞的眸光充滿了失望。

　見狀，陳韞那要迸發而出的怨氣漸漸弱了下去，他低垂著頭，聽著周圍家庭成員間的其樂融融的談笑聲，感受著幸福家庭散發而出的溫馨氛圍。

　愈發覺得自己在這裡，顯得特別的格格不入。

　“我一直都很尊敬您。”良久，他才終於啟口:“我也很感激您對我的養育之恩。”

　“尊敬我?感激我?可我感受的，卻是你在埋怨我，小韞，你對我有什麽意見你可以直說。”

　“我對您沒有意見，我只是……”喉間像堵了塊沉重的石頭，讓陳韞咽不下去，吐不上來，只能艱難的一字一字擠出聲來:“只是……學習壓力太大了。”

　“學習壓力大?”陳藝突然冷笑，視線不偏不倚的落在陳韞身上，“成千上萬的高考生，混日子的我就不提了，剩下的那些刻苦努力，想要考上好大學的，他們的壓力難道就比你少嗎?懶就是懶，為什麽老是要為自己的懶惰找借口?”

　陳藝向來是注重顏面的人，在公共場合，她基本上是不會隨意發泄情緒的。

　以至於她的這番話雖是包含了很多的不滿，但是理智尚存，說話的聲線就只是淡冷，平靜得沒有一絲起伏罷了，“你表哥桑丞，當年哪晚不是挑燈夜讀，但你有聽他跟你舅舅舅媽抱怨過一句嗎?就你特殊，就你心理承受力低是嗎?”

　面對母親充滿譴責的語氣，陳韞的目光愈發沒了焦距，空洞無神，只是靜靜的，愣愣的，看著對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