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薑星妍秀眉微皺,“這麽說來,文彬叔您以前出差結束回來,對江珩說的第一句話,都是跟學習有關的內容嗎?”
江文彬點了點頭。
見狀,薑星妍眼睫輕顫,均淨的一張俏臉皆是疑惑,“可是文彬叔,您每次出差,最少都是十天半個月的,好不容易能回趟家,難道對江珩說的第一句話不應該是問他最近過得如何嗎?”
少女的眉眼清澈,聲線溫柔清潤,語氣如同徐徐春風低喃。
此番話清晰的回蕩在靜謐的客廳內。
僅一瞬。
就讓江文彬徹底沉默了。
是啊,時隔多日的重逢,他這個做父親的不應該先問兒子近期的情況嗎?
例如心情舒暢亦或是低落,甚至於前因後果,諸如此類的問候。
妻子的離世本就在江珩的心底埋下了致命的傷痕。
然而他這位做父親的,卻還是一心為江珩的未來考慮,忙忙碌碌,頻頻離開江珩身邊,忽略了那時候僅十四歲少年的孤寂心理。
再回想過往,他每次風塵仆仆回到家,似乎總是為了樹立父親的威嚴而板著冷臉。
並且對江珩所說的第一句話,自始自終都是有關學習的事情。
這就仿若,他關心的是江珩的成績而並非江珩似的。
哪怕他心裡並不是這樣想的。
可江珩對他,無論是過去或是現在,都是埋怨的,便更加不會這樣認為了。
他真的是,賺錢賺傻了。
無盡的懊悔蔓延擴散,令江文彬的心情愈發沉重。
另一邊。
學區房的附近的那座公園,因為入秋的緣故,原本綠油油的草坪換上了枯黃的顏色。
秋夜微涼,兩排鳳凰樹之間的小路,兩道被橘黃燈光映照下來的昏暗影子在落葉鋪置而成的地毯上慢慢緩緩的移動著。
薑啟淵負手而立,眸光一瞬不瞬的落在始終低垂頭,面色無溫,魂不守舍的少年身上。
“疼不疼啊。”
突兀的一句關心他的喉間溢出,似漫不經心的語調,卻依舊讓江珩的心尖一暖。
抬起眸,迎上薑啟淵的視線,苦澀的抿唇輕笑,搖了搖頭。
對此,薑啟淵雙手揣進兜裡,嘖嘖作聲, “你這小子還挺嘴硬。”
江珩沒接話,再次垂下眼瞼。
薑啟淵也沒打算等他的反駁,就繼續下文,“疼就是疼,還不承認?就以你爸那經常爬山鍛煉出來的手臂肌肉,用力揮在臉上不疼才怪。”
順勢又瞄了江珩一眼,“但叔知道,你最疼的地方是這裡。”手指指向心臟的位置。
江珩不由自主的看過來。
盡收眼底。
就像是被對方戳中似的,瞳眸震蕩,心間湧出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
見此景,薑啟淵嘴角輕揚起一抹得逞的笑意,並不明顯,就連藏在背後拿捏在手心的手機屏幕顯示著通話狀態,江珩也無從察覺,“你說你爸也真是的,居然能下得去手。”
薑啟淵滿眼疼惜,由衷地感慨,卻又不缺失循循善誘:“你要是我兒子,叔敢保證,咱倆肯定是相處得最融洽的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