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難題?
眾人微楞,但皆面色平靜拱手道:“但憑大帥吩咐。”
沒人覺得意外。
他們已經收到消息,饕餮軍成軍,不是一蹴而就。
兵者,國之大事,不可不察。
雖說饕餮軍成立,背後是皇族、世家、法脈多方利益妥協結果,有事先定下的名額,比如太子一系與南方世家聯盟,必然得一軍將印。
但大燕上層也不是傻子,南征一統人族,乃是關系到所有人利益的大事。一將無能累死三軍,若選個蠢貨上位,大好局面便會喪失殆盡。
因此,饕餮軍徹底成軍前,一切都在擇優而選,即便得了將印,若出現嚴重失誤,也會丟了位置。
這便是蕭仲謀提醒王玄小心的原因。
也不知會有什麽考驗?
望著眾人目光,驍騎軍元帥獨孤毅淡淡一掃,“三十六州府軍,各有底蘊秘法,所擅長之處亦有不同,若單一較技,難免不公。”
“這樣,諸位先合個軍吧,分為九組,四州歸一,聯合演練也省得麻煩,不出眾者一目了然。”
說罷,便端起桌上茶水默默喝了起來。
合軍?
眾人一聽,頓時眉頭微皺。
合軍是必然的,饕餮軍超過兩百萬大軍,日後將分為九軍,必然要將四州之軍合為一處,才好調配。
有共同利益者必然聯合。
但這些都要經過不斷磨合與背後談判,為何如此急迫,難道是要眾人先行抱團
王玄原本也有些疑惑,但細思獨孤毅剛才的話,腦中頓時靈光一閃。
並非單純抱團,而是在考驗統軍之才。
三十六州首席,不僅有世家子弟,還有法脈高手,又分成大大小小勢力,將來統帥饕餮軍,若不能服眾,哪能調動大軍。
不僅如此,還關系到將來權柄。
比如太子一系,掌控邊軍的世家自然不能獲得將印,但卻能輔助他人,盡可能掌控更多軍團,未來才有話語權。
聰明的不止他一個。
許多人已想到其中關竅,大帳氣氛頓時變得有些詭異。
屠蘇子明掃視一圈,二話不說站在了王玄身後,沉默不語。
其他人心有靈犀,紛紛聚攏。
好的一點是關於奪將印,太子一方勢力長老們早已做出決定,無需猶豫。
王玄周圍很快圍了四個人,除去屠蘇子明,還有一名國字臉男子,以以及一名風度翩翩的白袍小將。
一個是玄州古家古元。
玄州是太一教總壇所在,其他勢力基本不會進入,這個古家雖說也是千年世家,但處事低調,且早已依附太一教。
一個是博州柳成川,上次秦州聚會時,便主動示好,比王玄更早投靠太子。
王玄是太子獨孤熙代表,屠蘇家、太一教加上柳家,便是他未來手下班底。
第二隊,則是陳雷山,白莫言,還有兩名年輕人。
陳家和白家掌控邊軍,自然不可能奪得將印,因此是以一名清瘦年輕人為首。
此人名叫李汜,來自孟州李家,其家族一名長老,便是排教副教主,代表排教開始全力支持太子。
第三隊,和第二隊極為相似,也是兩名掌管軍權的家族子弟令狐螭、衛天樞,輔佐一名渾身陰氣的年輕人。
年輕人是來自蒼州鄒家鄒幽。
鄒家與陰門關系密切,陰門即將變為地皇教,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皇族一手扶持,自然站在太子這邊。
這三隊是太子一系多方考慮結果,有勢力強橫的邊軍家族和太一教、排教、陰門支持,每一家都戰力不凡。
要知道,成軍之後雖說國庫會負擔一部分開支,但若想煉就精兵,各家都免不了要投入資源。
九軍之中已佔其三。
海州羅家也迅速組成隊伍,不出意外,南方四州盡數歸於其下。
若論財力,當屬這個隊伍最強。
而領隊首領,並非羅家之人,而是一名面色冷肅,滿臉滄桑的中年男子,站在那裡仿佛一塊岩石,周圍卻隱約有海潮之聲。
王玄默默看了對方一眼。
這男子名叫吳天涯,乃是一名兵修。
就像如今的他一樣,這位吳天涯二十年前也曾名滿天下,被譽為兵家奇才,乃是大魏鎮海大元帥袁蛟傳承。
這吳天涯在九曲天河水軍任職,原本不出意外,至少會是個水軍將軍,卻因一次失誤得罪神都權貴,被一擼到底,隱居鄉野。
只能說生不逢時。
府軍開荒,羅家又將這位兵家奇才請出,在南方屢立戰功,崛起勢頭異常凶猛,不過被王玄風頭蓋過而已。
如按原先十年計劃,這吳天涯就會氣血衰竭走下坡路,但如今正是鼎盛之時,羅家自然不會輕易換人。
還有一隊也已組好,赫然是以靈州張家張衍為首,集合了靈州周圍幾州世家子弟。
靈州是山海書院山門所在,這些世家子弟大多就讀於書院,算是書院聯合。
王玄看了一眼便沒再理會。
山海書院弟子大多入朝為官,雖保持獨立,但因王夫子一事,至少會站在朝廷一邊。
魏赤龍也有幾家支持。
王玄看了一眼,有來自豐州戲彩門段安,也有來自青州蒙家蒙劍,據情報,疑似得了五髒廟傳承。
看樣子,這些人早已暗中達成合作。
剩下的則是中部幾州,和一些中立世家法脈。
只見上官秋眼神閃爍,口唇蠕動,分明是在傳音。
隨後,漳州拓跋家的重瞳子拓跋德成站在了他身後,蘆州裘家裘隱則一臉微笑站在了司馬薇身邊。
剩下四家無可奈何,隻得臨時歸入。
王玄眼中露出一絲不屑。
這上官秋到是打得好算盤。
分隊最重要一點,便是保證戰力,中部最強大幾家若聯合,實力也不輸他人。
但這上官秋心生貪念,竟想染指兩隻隊伍,就連南方幾州也不敢這麽乾…
不到半柱香的時間,隊伍便已分好。
帥座之上,驍騎軍元帥獨孤毅眼皮微抬,放下茶杯沉聲道:“既如此,那便合練吧,你們有一個時辰準備,到時以小組同時演訓。”
說罷,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既是軍演合練,便以成敗論英雄,兵部幾名老將屆時也會親自觀看點評。”
“九軍之中,最優者本帥自有賞賜,最差者亦有懲罰,便在校場罰立一個晝夜吧。”
“每軍之中,亦要挑出最差者,同樣罰立一個晝夜。”
可恨的老匹夫!
此話一出,眾人心中同時暗罵。
九軍爭雄,沒人在意獎勵,罰立卻是丟了大臉,但勝負成敗,無可厚非。
而第二個懲罰,卻太過陰險。
如今分隊成軍,雖說不是最終名額,但總歸要籠絡手下,加強默契。
這也是在考察統領之才。
而獨孤毅這一下,卻加大了難度,每軍中四州都要兼顧,若不能讓人服氣,被懲罰之軍難免心懷不滿。
弄不好,剛剛建立的隊伍便會分崩離析…
“好了。”
獨孤毅似乎懶得理會眾人不滿,擺了擺手道:“都退下,回去準備吧,陳參軍,開始計時!”
一聲令下,當即有一名參軍端出一尊銅壺,輕輕放在地上。
這玩意兒叫刻漏,以銅為壺,底穿小孔,壺中立一有刻度的箭形浮標,從壺中水滴漏而顯示箭上的度數而知其時刻。
軍中所用,自然與百姓家中不同,乃是一尊法器,仍狂風暴雨、地動山搖,也不會有任何影響。
眾人一看,哪還顧得上廢話,當即告辭,出了中軍大帳,便各自策馬離開。
王玄小隊,自然是來到了永安軍營。
來到軍帳內,王玄也不客套,直接對著幾人說道:“諸位,時間緊迫,王某也不說廢話,屠蘇都尉與我坎元山脈經常合作, 彼此知曉底細。”
“二位擅長何種軍陣,可詳細描述一番,也好商量演訓之法,王某必令諸位一展所長。”
玄州古元為人穩重,沉聲拱手道:“王都尉,我古家雖說與太一教關系莫測,但並非習練道法,傳承有些雜。”
這麽一說,王玄瞬間了然。
古家依附太一教,太一教除去本門傳承,還收藏有不少傳承典籍,估計有些就落在了古家手中。
王玄也來了興趣,“古都尉可否細說。”
古元拱手道:“古家用的是混陣之術,這次帶來千人,其中八百用的是大魏兩儀金門陣,裝備連環鎖子馬,攻守兼備。”
“而剩下兩百人,則可布置二十座雷劍法壇,威力自然比不上太一教五雷法壇,但勝在靈活,飛劍落下,便可有天雷一擊之力。”
“兩儀金門陣?”
屠蘇子明來了興趣,“可是大魏十大元帥破邪大元帥赤鋒傳承,沒想到竟落在古家手中。”
古元面色平靜,“也是最近才得到。”
王玄也不意外,各家自然都有壓箱底手段,不過如今情況已無法隱藏。
那博州年輕人柳成川則微笑拱手道:“王都尉,我柳家擅長木遁之法,精通培育靈木,從一處大楚古跡中得了索雲藤種子,煉成藤甲,之前從未顯露。”
“哦?”
王玄來了興趣,“柳都尉可讓我等見識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