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圖爾特·帕特裡斯平時並不怎麽喜歡看愛情文藝片，這部《日子》也並不是他的菜。
　但是他作為派蒙奇負責劇集製作的高管，卻還是知道什麽能夠吸引觀眾，什麽不能。
　他因為平時的工作，也需要看大量的影視劇，國內的，國外的。
　尤其又在剛才看過了《幕後》，斯圖爾特·帕特裡斯忽然意識到這個叫周雲的女演員身上有一股特別可怕的力量。
　這兩部電影竟然是她在一兩年之內拍的。
　斯圖爾特·帕特裡斯驚訝的是周雲在《幕後》裡呈現出那種歇斯底裡、煩躁不安、控制欲極強的狀態之後，又在《日子》裡呈現出一個年輕美麗的女人的憂傷與脆弱，迷惘與優雅。
　這個女人身上竟然有兩種完全不同的、又完全長在她身體上的特質。
　常有人說，演員就是要什麽角色都能演。
　可其實行內人更知道，演員的局限性其實很大。
　有誰能真正地在不同的戲中拋棄自己的性格、表演的習慣?
　斯圖爾特·帕特裡斯感到震驚的是，周雲在這兩部電影中表演的細節和風格完全不一樣，就像是兩個演員給出的表演。
　他找不到熟悉感。
　他震撼之余，終於在不斷地追蹤《深海》的資訊之外，第一次點開了這部劇。
　觀看這部劇讓他長籲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周雲在這部劇中沒有再如脫胎換骨般給他第三個人在演戲的震撼感。
　但他也不可否認，周雲在這部劇中有一種極為特殊的氣質，神秘，仿佛身上藏著秘密，又可愛，許多不經意的細節處，她的身上暴露出一個成熟女人的嬌憨。
　斯圖爾特·帕特裡斯一向自認為會看演員，他在周雲身上看到了一種引人探究的神秘氣質。
　對一個演員，這樣的氣質可遇不可求。
　一個演員有了這樣的氣質，會源源不斷地吸引人關注她，好奇她身上發生的每一件事。
　斯圖爾特·帕特裡斯沒有想到，在周雲的身上竟然有這樣一種特質。
　他忽然就想到了那幾個已經在影史上留名、成為傳奇的人。
　斯圖爾特·帕特裡斯當然也知道，如今的周雲距離那幾個人還太遙遠，甚至在那些人的圖譜中，並沒有一個亞洲的演員。
　在電影發展史上，亞洲演員真正走向巨星一代，比歐美晚數十年。
　他在這個晚上，莫名有一種顫栗般的直覺。
　周雲身上似乎有這種潛質。
　他是真的看到了這樣的潛質，還是一種錯覺?
　斯圖爾特·帕特裡斯陷入了沉思。
　這天晚上，他沒有睡好。
　……
　周雲並不知道，在這個時候，派蒙奇有一位高管因為她而陷入了一種奇怪的思考中。
　她正跟周覽在酒店裡一起討論應該選擇哪一家經紀公司作為她的海外經紀代理公司。
　“我會傾向於選擇莫韋森。”周覽給出了她的意見，她說，“我跟莫韋森、彼客、路易斯柯碧的代表都談過一輪了，莫韋森給出的條件是最優渥的，而且，莫韋森的業務范圍遍布全球，我們選擇莫韋森，以後包括日本和韓國這些亞洲國家和地區的業務，很多也可以通過他們來接觸，不過他們要的分成比例也最高。”
　周雲點頭，問:“覽姐，那你放棄彼客和路易斯柯碧的原因是什麽?”
　“他們的業務范圍沒有莫韋森的范圍大，尤其是路易斯柯碧，他們的業務范圍並不包括亞洲，隻局限在歐美，可是我們
　其實有很大一塊業務都是在亞洲其他國家和地區。”周覽說，“簽路易斯柯碧的話，就意味著我們在亞洲地區還要再簽一家代理，說老實話，我不太希望代理分到太多家，這中間很容易出現一些掰扯不清楚的東西。”
　周雲說:“莫韋森要的分成比例高，我隻想知道，是針對我比較高，還是它對簽約的藝人要的比例普遍偏高。”
　“普遍的，莫韋森要的分成偏高是業內出了名的，但是很多大牌明星都願意簽到他們家，因為他們提供的服務質量也真的很高。”周覽說，“你認識的伊麗莎白、克裡斯蒂娜都是他們家的客戶。”
　周雲一聽伊麗莎白和克裡斯蒂娜都簽在莫韋森，主意就定了大半了。
　但是她謹慎的性格還是沒有讓她立即做決定。
　她說:“我再跟他們幾家的負責人一起見一面吧。”
　周覽點頭:“我也是這個意思。”
　兩個人初步商定好了這件事，周覽才說:“這一次出席金球獎的紅毯，鄭曉雯親自拿了一件準備三月份開季再上秀場的高定給你，希望你能穿VX亮相。”
　周雲點頭，說:“行。”
　“另外，她也主動提出，想要把你的代言費提高到3000萬元一年，但是希望能夠買斷你所有的紅毯造型。”周覽說。
　周雲直接搖頭，拒絕。
　“這個還是算了吧，每一次走紅毯都穿VX，時間一久，捆綁得太厲害，萬一有一天VX要換新鮮血液了，哪個品牌還敢找我代言。”
　周覽點頭，說:“那我就去回絕她了。”
　“嗯。”
　“不過，小雲，我覺得你的代言費也的確應該提高一些了。”周覽說，“按道理說，咱們過去這半年，無論是國內的活動還是國外的活動，大部分時候穿的都是VX，幫VX打響了在國內的知名度，還穿著VX出席了很多國際上的重要活動，這個月包括金球獎的紅毯和柏林國際電影節開幕式的紅毯，都穿VX，一開始簽約的時候，他們可沒有想到你的國際活動還有這麽多。”
　周雲說:“現在的代言費也不低了，等續約的時候再談吧，合約期間去主動漲價，不太好。”
　周覽說:“行吧。”
　“不過，小雲，我跟你說，已經有好幾家頂級品牌來跟我溝通你後面的代言了。”周覽說，“D家可是願意花1000萬美元簽你後面三年的代言。”
　周雲說:“是嗎?”
　“嗯。”周覽說，“講句實話，你現在的市場價格應該是國內頂級的價格了，如果是其他的品牌也就算了，可是珠寶、首飾、禮服、鞋子等等，你的國際活動很多，國際曝光也大，在這幾個品牌的代言上，我們多收點代言費也不為過。”
　“能多賺錢我當然願意，我只是不願意乾中途漲價的事。”周雲說，“我跟VX的合約也快要到期了，等續約的時候，你再去跟他們談代言費的事情，沒必要多拿這一年半年的錢。”
　周覽:“我哪裡是想要多拿這一年半年的錢啊，我是看鄭曉雯她不知足、還想要買斷我們所有紅毯禮服，有點煩，所以想給她一個警告，尤其是上次有一個活動，你沒有穿VX的衣服，她還來找我抱怨，話裡話外就一副你是她們家代言人、怎麽能夠在活動上穿別家衣服的意思，我當時就給她擺合約，合約上寫得清清楚楚，說好了我們只需要在某某場合、每年穿多少次公開亮相。”
　周雲聽周覽這麽說，輕歎了口氣。
　“覽姐，你也體諒她們一下吧，每次我們穿別人家的衣服，她家官博，理解一下。”
　“你脾氣就好吧。”周覽有些無奈，“總而言之，咱們
　這一年的曝光量，尤其是重大活動的曝光量，頂得上其他明星藝人三年的量，她還不知足，我不可能再給她好臉，免得以為我們真是軟柿子呢。”
　周雲說:“那我相信你的專業素養，如果你認為對她們需要用這種態度了，我絕對支持你。”
　周覽:“……”
　周雲笑了起來，眨眨眼睛。
　“當初我還沒有走紅的時候，鄭曉雯就給了我很多機會，那個時候她不知道我會走紅，也不知道我會提名金球獎，更不知道我要參加這麽多電影節，但是她看好我，所以找了我，給了我機會，還讓當時沒有多少名氣的我參加了VX在國內的第一場秀，投桃報李，我不應該在這些方面跟她斤斤計較。”周雲說。
　周覽聽到周雲這麽說，不禁歎了口氣。
　“好吧，你要這麽說的話，那確實。”周覽說，“我會控制我的態度的。”
　在歐美，其實有很多頂級的奢侈品，或者說，原本並非奢侈品，但因為時間和歷史的積澱，讓他們成為了品牌中的頂級品牌。
　周雲還記得鄭曉雯當時是怎麽介紹VX這個品牌的。
　這是她作為中國人，在歐洲獨立創立出來的一個品牌，盡管後面有歐洲那邊的資本進行了投資入股，可整個品牌本身是由鄭曉雯在主持設計和控制的。
　周雲一直在期待鄭曉雯把VX做成一個了不起的品牌，一個被全世界都認可的品牌，讓全世界的人都想要穿VX。
　她知道這個夢想很難實現，甚至這也不應該是她的夢想。
　可是……很多時候，她總是容易有這樣的代入感，有這樣的衝動。
　周雲覺得自己也挺神奇的，每每告訴自己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不要多管別人的閑事，可很多時候，又情不自禁地想要參與其中，甚至想要為對方實現夢想而努力。
　周雲其實也意識到，這種想法有點天真。
　別人未必願意讓你為他們的夢想而努力。
　那是別人的夢想。
　周雲在心底勸告自己要遏製住這種想法。
　周覽說:“另外，柏林國際電影節咱們除了參加開幕式的紅毯，還有一個代言品牌的活動要參加。”
　“可惜這一次沒有華語電影入圍主競賽單元。”周雲說。
　“《重山》入圍了特別展映單元。”周覽說，“製片方知道你會參加開幕式，來問我你可不可以參加他們的首映禮?”
　“《重山》?”
　“嗯，這個片子的導演是秦桑，一個新人導演，但是製片人是京洞天老師，衛明和玉霞演的。”周覽說，“我聽說這個片子籌拍的時候就挺困難的，導演很年輕，當時找不到投資，也請不起演員，是京東天老師看到了劇本，覺得這個導演值得幫一把，所以就幫他從創投會上拉到了一筆資金，幫助他拍這個電影，又請來了衛明和玉霞來演。”
　周雲想了想，問:“那這部電影是什麽時候首映?”
　周覽說:“開幕式後第四天。”
　周雲說:“我在美國這邊有工作嗎?”
　“沒有，如果有工作的話，我就直接推了，不會來問你。”周覽說，“我是覺得，既然人家主動來找我們了，又都是電影人，他們好不容易踏上這麽好的一個電影節平台，可以幫人家站站台。”
　周雲嗯了一聲，點頭，說:“你說得對，是應該這麽做。”
　她忽然想到什麽，說:“小鏡呢?要不要一起?”
　周覽說:“我是準備帶著小鏡一起，我挺希望她在國際場合多露面的。”
　“嗯。”
　聊完這些工作，周覽伸了一個懶腰。
　“最近真的太累了，要處理的工作好多。”周覽說，“我覺得我都需要聘一個助理了。”
　周雲說:“我早就這麽覺得了，你有很多的日常性事務就應該找一個助理來幫你做。”
　“沒有找到合適的人啊，我現在要帶你們五個藝人，每天經手的都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找不到合適的人，我也不敢讓他們接觸我手上的工作。”周覽說，“小鏡的助理也出了問題，我還得幫她找一個新助理。”
　“嗯?她助理怎麽了?”
　周覽無奈地說:“小鏡發現她助理偷了她東西。”
　“什麽?”周雲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偷了什麽東西?”
　“首飾。”周覽說，“還有，很多品牌送來的衣服，她助理也給偷偷地瞞下了，然後放到網上轉賣了出去。”
　周雲感到不可思議。
　她沒有想到，竟然還會發生這種事情。
　周覽:“真是不省心，沒辦法，我現在還在幫小鏡找新助理。”
　“行吧。”
　助理對藝人來說太重要了，從各個方面來說，都是一個必須要謹慎選擇的人。
　既怕助理對藝人不上心，又怕助理心術不正，狐假虎威。
　周雲想到鄭小句和劉韻，有一說一，她們兩個人都是很好的助理，一個活潑一點，一個沉默一點，都性格和人品都是讓周雲信賴的。
　她都已經有點離不開她們了。
　而且，她們兩個人身上最大的優點就是哪怕周雲對她們再好，她們也從不會在關鍵的問題上恃寵而驕，絕對保持原則。
　周覽說:“對了，還有一件事，第54屆青木獎已經開始組織申報了，《幕後》準備給你和曾莉莉老師報最佳女主角，給小鏡報最佳女配角和最佳新人。”
　周雲是去年青木獎的最佳女主角得主，那個時候她還是靠《日子》拿的獎。
　“挺好的啊。”
　“有沒有想過連莊?”周覽問。
　周雲搖頭:“根本不敢想。”
　“哈哈，我也是這個想法呢，你去年拿了好幾座大獎，已經是意外驚喜了，我估計青木獎的評委不會再把這個獎給你了。”周覽說，“不過，你作為去年的最佳女主角，今年估計會要邀請你去頒發最佳男主角的獎項。”
　“他們邀請我的話，我就去唄。”周雲說。
　“那肯定會邀請你的，你做好準備吧，就是不知道咱們遲哥今年能不能拿提名。”周覽說，“我聽到的小道消息，《無為者》可能也要上春節檔，如果真這樣的話，就能趕上青木獎的報名了。”
　周雲說:“是嗎?《無為者》也要上春節檔?”
　“還沒定，我只是聽到了風聲，現在春節檔是各大電影公司的必爭之地，殺的太凶了，《一山二虎》早早佔了一個坑，沈耀的新片也佔了一個坑，按照往年的慣例，頂多七到八部大片吧。”周覽說，“《無為者》其實不太符合往年春節檔合家歡的氣氛，不過畢竟是全明星陣容，現在只要是好電影，口碑能發酵開來，甭管什麽檔期都能賣出好票房來。”
　周雲說:“那他這一兩個月，要上一部電影，還要上一部電視劇啊，我記得他跟尹琳姐演的《沉默方舟》也快播出了吧?”
　“應該是的，但也都還沒有定檔，現在電視劇定檔就是一門玄學。”周覽無奈地笑。
　周雲:“看來我遲哥今年是要大爆發的節奏啊，他對這兩部戲都特別看重，說劇本都寫得特別好。”
　“但他這幾年很難再拿獎了。”周覽說，
　“他已經是大滿貫了，重量級獎項不會輕易給他了，他其實應該衝擊一下國際三大電影節的。”
　周雲心想，可惜，宋遲自己開製片公司，做製片人，無法沉下心去做一名純粹的藝術家。
　他必須要考慮很多商業方面的東西，去支撐自己公司的發展。
　她說:“沒事，只要作品過硬，留在觀眾心中，最後拿不拿獎也沒有那麽重要。”
　周覽點頭。
　“其實，你和宋遲面臨的是同樣的狀況。”周覽說，“你過去一年拿了好幾個重量級的獎，所以後面拿獎的難度要大很多了，咱們還是衝擊一下國際大獎吧。”
　周雲:“好的，我加油。”
　……
　誰知道，第二天，斯圖爾特·帕特裡斯就聯系上了周雲。
　他想約周雲見一面。
　周雲正好有時間，於是，斯圖爾特·帕特裡斯就跑到洛杉磯來，只為了跟周雲見一面。
　人家是派蒙奇負責劇集內容製作的高管，突然要來見周雲，周雲自己也覺得奇怪，不知道怎麽回事。
　斯圖爾特·帕特裡斯隔著老遠就衝她揮了揮手。
　周雲跟他見了面，禮貌地打招呼:“嗨，帕特裡斯先生，你好。”
　斯圖爾特·帕特裡斯的態度裡透出一抹不知道源自什麽的熱情，說:“我昨天晚上把你的《日子》《幕後》和《深海》都看了，我看完之後躺在床上思考了好久，我今天起床後腦子裡面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我一定要跟你見一面。”
　周雲露出詫異的表情。
　無論換做是誰，一上來就被人說“我今天起床後腦子裡面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我一定要跟你見一面”，估計都會覺得有點恐怖吧?
　斯圖爾特·帕特裡斯似乎都沒有意識到他說的話容易讓人覺得奇怪。
　但他似乎終於還是認識到自己的態度有些過於熱情了，總算收斂了幾分，接著說:“你是不是還從來沒有演過英語劇集?”
　周雲搖頭。
　她說:“我現在還是拍華語的影視劇為主。”
　斯圖爾特·帕特裡斯說:“你的英語很好，完全可以來好萊塢發展。”
　周雲笑了笑，擺手，說:“我並沒有不來好萊塢發展，不過我在我自己的國家拍戲也拍得很順利。”
　“好萊塢才是全世界影視劇製作的中心，你應該把更多的時間放到這邊來。”斯圖爾特·帕特裡斯跟每一個好萊塢的影視公司的人一樣，對自己所處的這個行業、這個地方都充滿了絕對的自信和驕傲，其實周雲能夠聽得出來，斯圖爾特·帕特裡斯並非是想要炫耀什麽，又或者是暗示其他地方不如好萊塢，他不過是長期浸淫在這個環境裡，所以有一種普遍性的驕傲感。
　周雲說:“帕特裡斯先生，我承認你們這邊在整個行業建設方面是要更加成熟，可是我們中國也有很好的製片人、導演和編劇，我們也有已經非常成熟的劇組了，而且，我是一個中國女演員，只有我自己國家的導演和編劇才能夠拍出最適合我的角色。”
　斯圖爾特·帕特裡斯搖頭，說:“如果《幕後》和《日子》這兩部電影是由美國的製片公司製作的，你可能早就蜚聲國際了。”
　周雲說:“但是這兩部電影現在已經給我帶來了很多，不是嗎?至少，帕特裡斯先生，你不就是因為看了這兩部電影才來見我的嗎?”
　“我說的是全世界的觀眾。”斯圖爾特·帕特裡斯說，“你們中國的影視行業沒有我們這麽廣的發行渠道，你們就算拍得再好，如果不借助我們的發行渠道，一樣無法被全世界看到，這個世界上最優秀的電影人都
　想拿奧斯卡，這個世界上最優秀的電視人都想拿艾美獎。”
　周雲真是要被斯圖爾特·帕特裡斯的這股自信和驕傲給弄得無話可說了。
　她發現自己無論怎麽跟他說，都說服不了他。
　周雲最後只能說:“帕特裡斯先生，非常感謝你對我的欣賞，如果你有好的項目、好的角色要找我演的話，歡迎您聯系我，不過我是一個中國女演員，我在我的國家還有很多好的影視項目等著我去拍，我並沒有把重心遷到好萊塢來的計劃。”
　斯圖爾特·帕特裡斯聽到周雲這麽說，竟然歎了口氣，露出了怒其不爭的表情。
　周雲懵了。
　這位大哥是怎麽回事?
　他們兩個今天才第一次見面吧?為什麽要露出一副她錯過了大好機會的表情?
　其實斯圖爾特·帕特裡斯是一個生意人。無可厚非，也許很多人進入這個行業，最重要的原因是因為熱愛這個行業，可當你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每天都要跟不同的人、不同的事情打交道，甚至很多時候都是雞毛蒜皮或者毀三觀的事情，你對這個行業的熱愛未必能夠堅持初心。
　斯圖爾特·帕特裡斯負責派蒙奇的劇集製作，每年幾乎都要跟全世界最優秀的那群製片人、導演和演員見面，談項目，聊合作意向，溝通檔期，確認片酬，甚至詳細到拍戲的時候要給他們提供什麽樣的服務。
　你可以為了理想而工作，但你不能把工作想得太理想。
　斯圖爾特·帕特裡斯只是那一瞬間對周雲有了激情，當然，是非男女的那種，而是一種出於職業理想的激情。
　他在周雲身上看到了一種她能夠走上金字塔尖的獨特氣質。
　只是周雲對自己的處境和職業生涯的判斷儼然要超出他的預期。
　在他的潛意識中，沒有任何一個演員願意拒絕來自好萊塢的邀請，尤其是來自最頂尖的影視製作公司派蒙奇的邀請。
　周雲是為什麽有這樣的倔強呢?她對自己國家的影視行業似乎充滿了自信，當然，《日子》和《幕後》都是正兒八經的華語片，可是，她以為這樣的影片她一輩子能夠遇到多少?斯圖爾特·帕特裡斯承認每個國家都有優秀的、有才華的影視人，但是有幾個國家能夠像美國一樣，擁有把這些人推向全世界的能力?
　周雲為什麽不肯把工作重心放到好萊塢來?
　斯圖爾特·帕特裡斯無法想明白這一點。
　當然，他也想不明白，如果他能夠想明白，他對自己所在的這家公司、這個影視行業的莫大的自信就會出現裂痕。
　周雲見過斯圖爾特·帕特裡斯，越發覺得宋遲在做一件正確的事情。
　她不覺得斯圖爾特·帕特裡斯來找她是一種冒犯，相反，她清楚，這是人家對她的欣賞。
　可她不怎麽想要這種居高臨下的欣賞——我覺得你資質不錯，你待在你自己的國家屈才了，來我們這裡吧，我們這裡有全世界最優秀的人才，有全世界最頂級的製作團隊和發行團隊。
　周雲自己就是一個“傲慢”的人，又如何接受另一個人“傲慢”的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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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肥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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