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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黜龍》第97章 荷戈行(二十一)
夜半時分,徐大郎已經離開,城內也進入到了一種奇怪的半動員狀態主體戰鬥人員已經開始休息,但相當多的後勤人員卻在辛苦準備接下來的行軍保障。

炊煙嫋嫋,接連成片,雖是夜間,卻也在兩輪彎月的映照下清晰可見。滿城香氣,配合著果木秋風,也同樣讓人微醺。

而待最後一批人散去,張行和白有思卻沒有折入室內,而是在月下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這樣不好吧?”

“什麽?”

“不用徐大郎的姐姐來看一眼雄天王嗎?”

“人家剛剛死了丈夫,總得給人時間,雄天王也說東征結束後再講。”

“我是說她要是不願意如何?”

“要是不願意自然沒這事……我沒說這個意思嗎?”

“沒有……但似乎又有點這個意思,你太理所當然了。”

“那是我少說話了,也是滿腦子都是事情,東征的,內政的,人事的,經濟的,大局的,小略的,太散亂了……不過從我本心上來講,事情重點根本不在於此,而在於替徐世英挽回尊嚴……”

“挽回尊嚴……?”

“他這事做的,從表面上來說讓人無話可講,從我這個上頭的一層來看下來更無話可說,但私底下,還是會有人說他無情無義……而咱們這般做了,不管成不成,都顯得是他是早就多考慮了一層,給自己姐姐預備好了後路,其他人便都不好議論了。”

“原來如此,這一層反而是我欠考慮了。”

“不過說實話,從徐大郎姐姐那裡來說,遠嫁之後也明顯是依附夫家的居多,不如換個幫內的,少受氣,也能團結幫內,而且徐大郎骨子裡是個不老實的,得讓雄天王這樣的治治他……反倒是她若是堅持守寡,我卻以為此風不可漲。”

“想多了……哪裡有人要堅持守寡的?”白有思立即駁斥。“三郎,你有些想法是極對的,但有些想法就顯得很奇怪。”

張行一聲不吭,直接抬頭向上。

“你在想什麽?”白有思察覺到了異樣。

“我在想三輝四禦。”張行指著頭頂雙月,莫名轉移了話題,恰恰驗證了白有思剛剛的吐槽。“我一直在想一些事情,今天剛剛接著你的話稍有醒悟……你說,這世間這數千年來,君臣綱紀這種東西越來越嚴,到底是怎麽來的?”

“不知道。”白有思認真思考。“但這個本屬理所當然吧?因為天下要一統,要一統就跟你之前說的那個詞一樣,要集權。既要集權,就要君臣綱紀,要父子綱紀,要夫婦……宗族……不過,為什麽沒有人直接喊出來這些呢?”

“因為在反覆,在實驗。”張行歎了口氣。“正所謂,凡事必有初,甚麽都要講一個源頭和路線。而天下人也都不蠢,也都會思索和討論。

“為什麽要天下一統?因為不統一就要殺得血流成河……那是最最糟的情狀,所以必須要一統,反反覆複都要一統,於是有了百族爭霸,有了巫妖人三族爭雄,有了白帝獨霸,有了祖帝再東征,有了唐皇繼業,有了大魏再起……一次比一次接近一統。

“而天下一統,正如你所言就要集權,每一代人主與他周圍豪傑,都視集權為理所當然,這一點也無多余話說。便是你師父所在的三一正教,也在有意無意掃清了大一統的人心阻礙,推動集權。

“但集權是有毛病的,權在手便要墮落。上萬年,也就四位至尊,而且四位至尊的德行也在外不在內,在全不在細南唐一度也有大一統局面,卻因為皇室權重,皇家內亂導致天下崩壞,

世族名門也趁勢崛起而世族名門崛起反而在江東擺了幾百年的壞榜樣,明告著天下人他們主事使天下更糟糕人心因此有了反思,所以到了便有了關隴一脈,以及如今皇帝獨夫一人,握有天下權柄,可即便如此,依舊造禍天下,免不了讓人又起心思。”白有思安靜聽對方說完,怔了許久:“就沒有一個好法子嗎?”

“注定無的。”張行難得斬釘截鐵般的在對方面前下結論。“只能一代代吸取上代人教訓,一面要集權中央,統一四海,免得一次次血流成河一面則要考慮一旦集權,遲早要歸於一人、一族,導致當今聖人這般狀況,所以要防范……這兩者便是天下思潮之主流,相對相抗,相輔相成,糾纏而起。”

白有思若有所思。

“不說這個了,這個一說就沒完。”張行見狀,忽然有些煩躁,便再問了其他事宜。“你收養孤兒的事情怎麽樣?”

“事情很順利,但我本人卻很觸動。”白有思回過神來,依舊有些茫然。“我跟你說過吧?我在太白峰上,不是沒見過收養的孤兒,但這麽多人,背後父母全都是那般輕易斷送了性命,著實讓人驚惶,戰事中死的、遭災死的,我還能理解,可那些窮死的,困死的,怎麽都找不到出路憋死的,或者找到出路忽然就死的……你是故意讓我處置這個事情的嗎?”

“不是,只是你提到你在雁門讓人收養了賣身的孤兒,才想到讓你處置此事。”張行不以為然道。“至於說觸動,這個世道,你又是從最高層下來的,想要觸動,哪裡不能觸動?你又不是李四郎那般沒良心的……”

話到這裡,張行忽然住嘴,因為一直在旁邊並排端坐的白有思忽然折身過來,側臥在了他的雙膝上。

“怎麽了?”停了片刻,感覺對方撤去身上護體真氣,且呼吸明顯,張行一面也撤去自己那微弱還未成型的護體真氣,一面不禁主動開口詢問。“你這般小兒女姿態委實少見。”

“沒什麽。”白有思躺在對方懷中輕聲以對。“我只是在想,你又經歷了什麽,才能對這些事情這般看淡?”

“我沒經歷過多少。”張行停頓片刻,坦誠以對。“只是平素想的多一點,遇到事情心硬一點,捱過去罷了……正所謂觸動歸觸動,可既然心裡明白事情的根源在哪裡,總該放下去做事的。”

白有思想了一想,就在對方膝上言道:“咱們倆其實都變了好多……我開始胡思亂想了,你開始做事了。”

張行也想了一想,然後忽然問了一句:“李定呢?那廝在乾嗎?”

“管他呢!”白有思沒好氣道,卻是不再吭聲。“一晚上能提兩次!”

張行訕訕而笑。

一夜無話,翌日,也就從七月中旬的第一日開始,到第二日為止,黜龍幫全軍陸續發動。

因為連續的駐防、移防、進軍、招降、整編,各部的具體數字其實很難計量清楚,但毫無疑問,暫時扔下顧慮,在張行的嚴密軍令要求全力東進的黜龍軍絕對是實力驚人的。之前謝鳴鶴聽到的五萬之眾是沒有的,但此番突然啟動的部隊總數絕對超過了四萬,包括知道自己妹妹跑了樊豹都沒敢耽擱,放開一切折回去的他愣是在當日下午便急匆匆率部出了章丘,傾巢向東而去。

他很清楚,這是最好的轉變降將身份的方式。

一時間,黜龍幫大軍自齊郡、魯郡、琅琊郡諸城蜂擁東進,分成了不下七八路,所謂“戰線”也自大河至泰山山麓綿延兩百裡,直接壓入登州境內,並在短時間內迅速收束、集結,不顧一切往登州西部名城臨淄而去。

這種情況下,登州的三大義軍完全失措,沿途的駐扎部隊更是來不及得到任何軍令,只能自行判斷。但是,這種情況下,這些下面的義軍小股部隊又能如何判斷呢?

無外乎戰、降、逃罷了。

而黜龍軍展示的決心也讓這些義軍為之沮喪,因為抵抗的話,真的會如傳聞中那樣被冠上劫掠百姓的罪名開除出義軍身份,然後消滅掉的。而降了的,也依舊要“依法”處置,只不過明顯比上一個階段的軍令寬大了許多。

這種情況下,謠言和誇大迅速隨著三部義軍的潰兵在整個登州彌漫開來,登州西部的義軍,主要是知世軍和平原軍,更是迅速陷入到了聞風而逃的境地。

也就是這種情況下,張行幾乎是兵不血刃的在七月十三日抵達了臨淄城下,並在第二天上午,也就是約定的時間內,匯集了幾乎絕大部分東進主力。

此時的臨淄城下,集合了一位黜龍幫左翼大龍頭張行,白有思、雄伯南、單通海、王叔勇、徐世英、程知理、牛達等七位大頭領,外加王振、周行范、賈越、閻慶、丁盛映、夏侯寧遠、郭敬恪、程名起、房彥釋、翟寬、左才相、賈務根、樊豹、王雄誕、賈閏士等等近二十位領兵頭領。

甚至,不在軍令中,但聽聞消息剛剛從後方轉來的翟謙、張金樹、柳周臣、黃俊漢、馬平兒等頭領也在匯集中。

這個陣容和這個兵力,張行可以再打一次歷山之戰!

但是很可惜,東境已經沒了另一個張須果,湊出來魚白枚、張長恭、樊虎等陣容跟他再打一場了。

“不降?”

剛剛建立起的軍寨中,“黜”字旗下,來不及起夯土將台、只在空地上威風八面的張行詫異以對。

“是。”

郭敬恪小心匯報。

“為什麽?”張行誠懇來問。

郭敬恪哪裡知道這些?他不過是徐大郎的先鋒隊伍,來的快些,別人都還在安營扎寨他就已經收拾妥當了,負責外圍遊弋和一些臨時任務罷了。

“應該是擔心被執行軍法。”程大郎在旁認真解釋道。“守城的徐平朗本來就是東境知名盜匪,肯定沒少劫掠,而我們在之前法度嚴密……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他如今算是渤海軍中僅次於高士通的大山頭,拉不下臉。”

“那你親自去一趟,告訴他,那是登州之前的規矩,進登州我們現在改規矩了,可以交糧食、軍械充罪,當然也可以交城池來充足,只要他獻城,我許他全身而退。”張行坐在原地,如是吩咐。

程大郎怔了一下,但也不推辭,而是一拱手,便直接去了。

接下來,便是重新叫門……看得出來,程大郎腳傷回復的不錯,遠遠便能看到他輕松騰躍上了挺高的城牆。

沒有將台,其他人只是學著張大龍頭搬著小馬扎或做或立等在那裡,有的看城頭,有的看張行,有的看天上雲彩,有的看地上螞蟻,而此時,周圍軍隊還在辛苦搭建軍寨。

大約去了半個時辰,程大郎方才折回。

“怎麽說?”低頭看螞蟻的張行打起精神來問。

“有點麻煩。”程大郎歎口氣。“說了好大一通,他最後的意思是,希望龍頭能許他率部投降,再給他個大頭領的位置。”

“大頭領?”張行面無表情,認真追問。

旁邊幾十號人,包括單通海和王振在內,不下五六個人笑了出來。

“是。”程大郎也有些尷尬。“他說他城裡就有五千人,周邊幾個縣加起來過萬,而且知道後方內情,登州城裡也有熟人……”

張行點點頭,略顯不耐:“所以就是大頭領?”

“是。”程大郎明智的住了嘴。

“諸位以為呢?”張行環顧四面, 音量微微提升。“許不許啊?”

“怎麽不要個龍頭?”單通海冷笑不止。“中翼大龍頭還空著呢!”

其余人也多冷笑,或者冷臉,並無人真正開口。

張行想了一想,朝著程大郎認真再問:“程大頭領,你說他哪來的這個自信?”

程大郎也想了一想,懇切來對:“沒見識!龍頭,誰不是經歷了之後才曉得利害?老程我也曾沒見識過!這種人太多了,你別放心上,不值得。”

“所以,他不是在虛晃著討價還價,而是真的想要這個條件?”張行追問不及。

“應該是。”程知理點頭應聲。

“你知道他現在城裡什麽地方嗎?”張行忽然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就在縣衙大堂……”程大郎回首一指。

“那好。”張行點點頭,然後猛地扭頭看向了白有思。“請白大頭領和雄天王一起,讓程大頭領領頭帶路,帶著此間其余六位凝丹高手一起進城,將此人擒下,就在此地明正典刑……我就不去了,我這人修為不行,一個多月了,護體真氣都把持不穩,省得丟臉……我在這裡等大家回來。”

包括白有思和程知理在內,周圍人齊齊愣了一下,但很快就面色精彩了起來。

還能這樣?

或者說,已經可以這樣了嗎?

:感謝小黑老爺的上盟。

順便給大家請個假,算是不可抗力……就今天下午閱文在北京有個官方活動,然後晚上可能也回不來,明天上午還有一個更重要的,所以基本上下一更肯定是要鴿了,望大家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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