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雨落的旭日島港口。
處刑台上方,作為這次海賊幹部公開處決的推動者,蒞臨現場觀刑的霍普議員無疑坐在的最中間的位置。
和他相隔不遠的是天狐巴特家族的排行第七的三代子弟,穿著件平平無奇的棕色衣服,身旁帶和兩個保鏢,不顯山不露水地坐在那裡。
除了霍普議員落座的時候和他點頭打了個招呼,現場沒幾個人知道處刑台上方的觀看席坐著一個消失在世界歷史一百多年的天人九大家子弟。
“呵...人類真是天真啊,九大家這種東西,怎麽可能真的消失呢。”
霍普議員微微搖頭,凝視著處刑台上即將被處決的海賊幹部神谷隆之介,對著身旁一人低聲說道,“品嘗過權力和資源的美妙,那種君臨於芸芸眾生之上的迷人感覺就很難再輕易放下任何一個了,而權力的根本便是資源分配權罷了。”
“您說的沒錯。”
聽到霍普議員的話,坐在他身旁那人低聲應和——他赫然是昨天下午去跟蹤西丸未梨失蹤的心腹手下喬舒亞,今天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觀刑席上。
霍普議員對此卻表現的十分平淡。
“那個女孩帶回來了?”
“是的,在您的套房中。”
“對方有什麽要求。”
“我們在世界各國關於能力者的人Kou貿易...每個月至少要給他三十個能力者進行實驗,實驗完後的【廢品】他負責回收,【成品】再轉售給我們。”
霍普議員聞言唇角微微翹起,“真是筆無本的好生意啊,他那麽快放掉你們...就那麽有信心讓我們和他合作?”
喬舒亞微微蹙眉道,“他...好像對我們的貿易流程和果實的‘采購’十分熟悉,我感覺...有點像是果實科研所的人,以前或許還合作過。”
“那就是老朋友了,老朋友...可不是這麽打招呼的啊。”霍普議員搖了搖頭,琥珀色的豎瞳中閃過一抹冷芒。
“那個人類小女孩我們怎麽處理?要帶回去培養嗎?”喬舒亞忽然問道。
“培養?”
霍普議員聞言卻不假思索地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容,“人類這種東西...可不值得我花費那樣的心思啊,說起來我還沒有品嘗過如初生般新鮮的雙天賦【補品】,那或許會是這次東京之行最棒的體驗。”
喬舒亞愣了下,臉上同樣露出了微笑,想起小女孩那白皙透明如剝開的雞蛋般吹彈可破的皮膚,鼻尖仿佛已經隱隱嗅到了迷人的血香:
“那是她的榮幸。”
每次當霍普議員享用上等補品的時候,作為族內的心腹手下,對方是不介意他上來分一杯羹的。
盡管那只是享受後的“殘羹剩渣”。
兩人就這般若無其事地低語著。
甚至在周圍那些吊臂懸空無線攝像機鏡頭給到的時候,霍普議員還會抬起頭露出一個中年天人議員人畜無害的微笑。
......
“那個家夥...很悠閑啊。”
處刑台下方,一頭金色波浪長發,前方側分著劉海的宮野十郎打著雨傘對一旁蹙眉不語的杉田司說道,“杉田君在想神谷的事情嗎?組長也真是的,明知道你和神谷是舊識還讓你今天來值班。”
杉田司聞言卻搖了搖頭。
“不,我想的是中川副課長的自殺,他在警視廳自殺當晚我看過監控錄像,沒人任何陌生人進過他的辦公室。
” “可能是精神壓力太大了吧。”
宮野十郎用開玩笑的語氣道,“乾我們這一行的有幾個壓力不大的,你看我,我現在就恨不得上去狠狠地揍那家夥一頓,可事實上我們只能打著傘在這執勤連個座位都沒有。”
“不,我的意思是,沒有陌生人進入,但是有熟人,在調查的時候我無意中聽一個保安說木村...”
杉田司遲疑了下,還是繼續道,“據保安說木村隊長是第二天最先出現在警視廳的,他可能...昨晚沒有回去。”
“沒回去會被發現的吧。”
“木村隊長的辦公室有更衣間。”
“呃...但可我聽說中川鶴讀大學是木村家族讚助的啊,況且木村隊長平日裡挺忙的,他也沒動機殺中川副課長吧,今天都沒時間來不是嗎?”
正說著,毫無預兆地,兩人的耳膜中同時驚響了港口那刺耳無比的鳴笛示警聲,心中早有準備的他們轉頭望向海面後也不由臉色微微一變!
相隔不遠的港口海岸線外。
一道道黑影宛如海潮中的幽鬼明明都靠近了海岸線,卻依舊以一種讓人毛骨悚然地速度撕裂了雨幕,劈風斬浪地朝著港口的處刑場地全速駛來。
儼然是要強行衝上港口!
一時間,港口刑場四周執勤的警備員盡管心有防備。
可面對這瘋狂到完全出乎預料的畫面還是如遭雷擊,怔在原地挪不動步子,張大的嘴巴裡嗓子眼隱隱有些發乾。
瘋子!
這些人是瘋子啊!
現場有攝像機將鏡頭給到了海面上,這一幕實況直播的畫面頓時通過和之國的六大電視台傳進了千家萬戶的電視畫面中,驚得那些雨天在電視前等得眼皮打架快要睡著的民眾頓時一個激靈!
“我的天!那是海賊?”
“我說今天政府怎麽出動了那麽多人。”
“可是這...瘋了吧?”
“來了來了!要撞上來了!”
“......”
全速衝刺下,兩者的距離飛快拉近,海賊戰船眾人視野中也不斷放大,此時看上去有如黑色的山巒排山倒海而來。
“這些家夥啊...”
處刑台上,被關在特定牢籠中的神谷隆之介緩緩抵了下頭。
他心裡不希望他們來。
但他同樣也知道他們一定會來。
因為那個男人說過:
他們是大海上的夥伴,彼此的命運早已羈絆在了一起。
隔壁的牢籠中,同樣被關押的小島優子的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沒有什麽比眼前這一幕更能讓她激動的了。
想起第六番隊那個愛船如命、平日裡把船看的比什麽都重要,不止一次因為神谷隆之介在船上練劍砍壞東西趕他下船的老酒鬼,今天居然為了營救他們同意這樣瘋狂無比的計劃....
小島優子笑著笑著,眼眶就有些發紅了。
“神谷你真是個混蛋啊!!!”
聽到旁邊女副隊長的話,神谷隆之介卻不以為意地仰頭哈哈大笑,“我是混蛋沒錯,可混蛋也有一群傻蛋一樣拚命的夥伴啊。”
......
後方不遠處的觀刑台上。
面對這讓人頭皮發麻的驚悚一幕,眾人卻是臉色各異。
天人裁決司十二裁決之一的亞當斯.卡爾懷抱著一把寒芒閃動的黑色長槍,坐在旁邊侍從撐開的雨傘中巍然不動,絲毫沒有出手的意思。
正中間的霍普議員更是眼觀鼻鼻觀心,仿佛在沉思著什麽,對於眼前即將發生的一切完全置若罔聞。
眼看那些浪潮中黑色的山峰就要撞擊港口,可以預見的是這將會對和之國的旭日港以及港口還未來得及撤離的普通人造成什麽樣的毀滅性災難。
就在這時,處刑台靠後的地方。
比鄰而坐的三人中,最左邊一個穿著淡藍色風衣的中年男人打著傘無聲地站了起來,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鏡,搖了搖頭凝視著坐在前排的天人說道,“那些家夥...真的是來看熱鬧的啊。”
坐在他身旁的兩人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中年男人凝視著遠方劈波斬浪地那十幾艘戰船,就那樣打著傘,沿著觀刑台的台階步伐堅定地穿過了大雨。
這頓時吸引了處刑台上大人物們的目光。
負責作陪的外務大臣安室拓正滿臉冒汗,他們這距離港口並不算遠,那些戰船在強大的動力驅使下衝上來後很容易誤傷到他們這邊。
不過當他看到那個打著黑傘走過身旁的中年男人後,有些驚慌的雙眼卻頓時不由微微一亮,因為眼前這人就是櫻田門後皇室的三個供奉之一。
七階絕對能力者黑水太鬥,天賦序列36【冰樞】掌控者。
只見走到處刑台上的黑水太鬥看了眼旁邊囚籠中的神谷隆之介,忽然緩緩地抬起了另一隻手,平攤手掌對準了遠處的海面。
倏然間,囚籠的凝視著遠方海面的小島優子打了個哆嗦。
怎麽突然那麽冷?
她縮了縮身子,轉頭一看,頓時不由呆住了!
呼—!
毫無預兆地,一股凜冽刺骨黑色寒風從黑水太鬥的掌心龍卷般咆哮而出,處刑台下漫天而落地大雨頓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倏然化作顆粒般晶瑩的水鑽紛紛揚揚漫天砸落。
那龍卷般足以凍裂大地的黑風卻已經穿越了港口五顏六色的巨大集裝箱,在她的視野中不遠地朝著海岸線的盡頭,無限延伸平鋪了開來。
七階術式.黑龍卷.絕對零度!
不知什麽時候,刑場周圍眾人耳畔起伏不定的海潮聲逐漸變小,逐漸遙遠,逐漸模糊在淅淅瀝瀝地大雨聲中。
而海面上正發生的事情,卻足以讓通過直播看到這一幕無數和之國民眾瞠目結舌!
只見港口近海區域的海面仿佛神跡降臨,濃卷的烏雲下那幽暗深黑的海水飛快凝結成堅硬的冰塊。
霎時間,海賊的十幾艘戰船仿佛置身於北海以北的那片冰天雪地的海域中。
全力衝刺的船隻很快被海岸線凝結的堅冰阻撓減速,發出一陣刺耳的哢擦哢擦聲,不斷凝結冰層也在這恐怖的衝擊中裂開了一圈圈花般的紋路。
最後.....當那十三艘戰船抵達港口的時候已然全部停了下來,和港口的岸邊隻發出了輕微地撞擊聲,隨後就被凝固在了海面的堅冰中。
“我的天!那是誰?!”
“是黑水太鬥大人,去年天皇誕辰的直播露過面的。”
“我想起來了!他是七階絕對能力者!”
“這就是七階絕對能力者?這這這...這還是人嗎?”
“我哥哥就是元素冰系能力者,好像沒那麽恐怖啊。 ”
“誰告訴你那是人了,能力者和七階能力者的差距遠遠比和我們普通人之間還要遙不可及啊。”
“......”
七階絕對能力者作為國家的“戰略級武器”,要麽身居高位運籌帷幄,要麽不管世事深居簡出,極少在普通民眾面前出手。
眼下黑水太鬥這一手冰封近海、獨屬於絕對能力者的七階術式,頓時讓電視機前的無數民眾看的目瞪口呆,兩眼發直嗓子發乾!
相比之下,民眾們頓時隻覺得以前偶爾在街頭看到的超能者執法時展露出的能力簡直宛如小孩子過家家的遊戲一般。
根本就螢火與皓月的區別。
......
呼—!
處刑台上,黑水太鬥臉色微微一白,喘息了一口氣。
顯然,如此龐大范圍地催使術式,對於他來說也並非是完全沒有負擔。
後面上方的觀刑台上。
手持黑色長槍的審判官亞當斯.卡爾饒有興趣地打量著緩步走回的黑水太鬥,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有點意思,這倒是省去了我不少麻煩。”
說話的同時,他手中拿出了一個黑色的通訊器,笑吟吟地靠近嘴邊說道,“很快就要該你們表現了。”
“放心,我們不會讓你失望。”
通訊器那頭海風的咆哮聲中夾雜著一個十分粗獷的聲音,桀桀怪笑道,“這一次,東海的雜碎會被我們殺得一個不留!”
“一個不留!”
周圍頓時傳來了一陣嘈雜的狂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