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殺死霍普議員的那一刻,東野原就意識到了戴上面具的他和天人政府之間的決裂,統治了世界近百年的世界政府不會允許有人挑戰他們的威嚴。
但他還是乾脆利落地刺出了那兩刀。
事後他想過各種可能的情況,心中也有了緊迫感,督促自己著大半個月以來更加勤奮吃持之以恆的鍛煉不斷提升屬性。
不得不說,這種緊迫感比此前面臨被學園退學時更加迫切。
被學園退學,頂多意味著他可能要回北海道的老家小漁村,從此過上“雪花飄飄,北風蕭蕭”的日子,可若是真的直面世界政府,那事情可能就沒那麽簡單了。
下了電車,走在回公寓的小路上,腦海中回憶著剛剛看到的涉谷商場的恐怖事件,以及那些和他一樣戴著暗金色蜻蜓面具的人。
他不覺得世界政府會如此瘋狂。
盡管上京的天人貴族對待人類的態度向來不怎麽樣,可這個世界一些大國比如西半球的聖馬羅帝國和塔戈斯合眾國...那些聯盟國中強大的國家人類半神級能力者的存在,以及全世界海賊和革命軍勢力的製衡,再加上某些不為人知的“歷史原因”...
使得天人世界政府最起碼在明面上一直都倡導著“人類和天人對這個世界同樣重要”,甚至歷史上有一屆天人政府上議院還通過了“廢除種族隔離實行天人和人類通婚”的提案,所以如今才會有那麽多混血種。
在這種大環境下,世界政府哪怕十分迫切地想要將東野原“繩之以法”彰顯世界政府的不容侵犯的威嚴,也不會采取這種喪心病狂的方式。
那麽會是誰呢?
除了世界政府還有誰在找他?
......
傍晚,歌舞伎町一番街。
一家酒吧的吧台邊,蒂亞戈.墨菲輕輕搖晃著手中的藍色火焰,耳邊徜徉著輕緩舒適的音樂,單手撐著腦袋微微偏頭,透過雞尾酒酒杯透明玻璃花紋打量著這酒吧裡的放松地交流談笑的年輕男女。
偶爾還會有單身的女性,對他投來一個頗具意味的眼神。
“嘖嘖嘖...沒想到和之國這個東海邊上彈丸之地的小國家,居然那麽懂得享受生活,感覺時間好像一下子就慢了下來了啊...”
旁邊的副船長倫恩笑著湊了上來,“墨菲船長您什麽時候變得那麽多愁善感了。”
“多愁善感?不不不...我只是感慨...”
蒂亞戈.墨菲輕笑著說道,“我沒有柯裡昂那麽好的命,生下來就在九大家那樣的雲端俯視眾生,所以當他主動從雲端上跳下來,哪怕做出一點點成績都會受到無數世人的矚目和歌頌。”
“呵呵...我只是個落魄天人貴族家的棄子,從懂事開始就一直經歷戰爭和死亡,海上漂泊的記憶裡從沒有這種安逸閑散的時光,周圍的人也一樣,因為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陽,所以每天都在拚命的變強,只有那樣夜裡才能睡一個還算安穩的覺。”
副船長倫聽著蒂亞戈的感慨,笑著說道,“船長您要是喜歡的話,那我們以後每年去南海罪惡之島的度假就改在和之國好了。”
“不不不...我只是好奇。”
“船長您好奇什麽?”
蒂亞戈再次輕呡了一口杯中的藍色烈焰,
視線看向不遠處卡座妝容精致的陌生女人,修長白皙的手指夾著一根女士香煙,深吸一口後對他吐了個煙圈。
他不由輕笑著說道:
“我好奇的是...當這些悠閑的人類,有一天突然失去了以往安逸舒適的生活,她接下來會怎麽選擇呢?會認命?會自殺?還是會走上另一條從未曾設想的道路...你不覺得很有趣嗎?”
“呃...是挺有趣的。”
副船長倫恩乾笑了一聲。
說完之後,倫恩猶豫了下,還是開口說道,“下午上京那邊有個電話...讓我們不要太過火了,另外米克.喬亞審判官今天也抵達了新東京,他是這次霍普議員被殺案件的上京專項行動調查組組長,讓我們盡量配合他的工作。”
“米克那個混血種嗎?”
蒂亞戈沉吟了下,臉上露出了笑容,“他如今應該也在七階的瓶頸了吧,嘖嘖...真想和他戰一場啊,想必一定會很痛快。”
“船長,那我們接下來...”倫恩請示道。
“當然是...繼續這場調查啊,我們可得對得
起巴特家的報酬。”蒂亞戈笑眯眯地放下了酒杯,“狼想要找出羊群中的羊,最後的方式當然是先吃掉幾隻,到時候說不定...羊群就會幫你找出那隻羊吃掉,羊的心中說不定也藏著一頭狼啊...”
片刻之後,傍晚的歌舞伎町一番街傳來了震撼無比的爆炸!
酒吧和周圍沿街的玻璃窗、以及路邊違停轎車的車窗,在火光湧動的那一瞬間,恐怖的衝擊波席卷著無數玻璃碎片狂潮般衝出!
街上的路人尖叫抱頭蹲下,附近一家女仆店在接上發傳單的兼職女孩瑟瑟發抖地蹲在地上,胳膊被玻璃劃傷血流不止,眼神恐懼地看著街對面那架湧出黑煙滾滾的那家酒吧。
轟的一聲!
酒吧坍塌的正門被人一腳踢開。
濃烈的火焰和黑煙中走出了幾個輕松的身影,臉上無一例外全部戴著暗金色的蜻蜓面具,宛如來自地獄的惡魔。
女孩忽然一把捂住了嘴巴,瞪大了雙眼。
毫無預兆地,她看到在那幾個人身後衝出了一個無頭蒼蠅般慘嚎著的女人,跌跌撞撞地從酒吧中衝出。
女人妝容精致,只是左半邊的臉上出現了嚴重的灼傷,那一半精致一半醜陋的模樣充滿了濃濃的違和感。
那些蜻蜓面具中領頭的人饒有興趣地看了眼那個慘嚎的女人,卻沒有任何阻止,只是帶著幾人輕松穿過路上驚恐的人群消失在了街角。
十幾分鍾後,急促的警笛聲中,一輛輛紅藍暴燈的警車從那個街角後相繼出現。
......
“老板...三碗...哦不,五碗拉麵。”
“那麽多嗎?你們三人誰能多吃兩碗?”
“呃...五碗都是她的。”
傍晚,涉谷區商業步行街的一家拉麵店的門口,夏莉揉著肚子衝著拉麵店的老板臉上露出了“小貓咪能吃多少呢”的無害笑容。
“吃吧吃吧...吃飽了多跑幾圈找人。”新垣悟埋頭認命般地翻出錢包付錢,轉頭看了眼東野原,“東野君要不要來一碗?”
“不用了謝謝。”東野原道。
他上個月買完小太刀,天天吃拉麵,現在聞到拉麵味就想吐。
新垣悟聞言也松了口氣。
不料下一秒,東野原忽然補充道,“請給我折換成餐補吧。”
“......”新垣悟。
三人進店找了個桌子坐下,夏莉時不時隔著布簾朝著後廚熱氣騰騰的大鍋張望一眼,“摩筷擦杓”地等待著她的拉麵上桌。
新垣悟摩挲著下巴,“奇怪了,據那個失蹤女孩是去了閨蜜家,可據閨蜜母親的說法——兩個女孩今天是來涉谷逛街了,可是為什麽這個點還不回家?會有人逛街逛一整天嗎?”
“有啊,新東京的女人不都是節假日就住在街上嗎?”夏莉道。
新垣悟嘴角抽了抽。
沉默不語的東野原忽然提議道, “要不等下我們去附近的商場找找,商場晚上人挺多的。”
“只能這樣了,現在的女生真是不讓家人省心啊。”新垣悟搖了搖頭。
吃完飯後,一行三人走出了拉麵店。
夏莉抹抹嘴,吃了個半飽的她也倒也不偷懶,在步行街上撒丫子跑的飛快,時不時會來向新垣悟匯報情況。
“誒?這裡有座商場是發生爆炸了嗎?”
聽到“商場爆炸”這四個字,東野原頓時想起了回家時在地鐵上看到的新聞,他和都新垣悟對視了一眼,迅速朝著夏莉所在的方向加快了腳步。
離著老遠,眼前的視線就看到了被警察拉起的警戒線。
等到走近之後,東野原才發現這裡是涉谷區的涉谷區樂巢商業購物中心,只是往日繁華的廣場冷清無比,為了迎接冰雪節而布置的彩燈花帶在這場爆炸中全部變成了灰燼。
廢墟上濃濃的峭煙已散開,警燈與急救車的燈光在暮色中閃爍不止,灰塵廢墟之下偶爾有鮮血浸出染紅,警戒線外新聞記者對著鏡頭報道時那仿徨悲傷的語調在這一刻顯的無比蒼白。
東野原下午在地鐵上用手機看到新聞的時候,面對著模糊的現場圖片還沒有什麽太多的觸動。
此刻機緣巧合之下走到廢墟現場,注視著眼前的這一幕。
他漸漸地停下了腳步,雙手安靜地垂在身側,臉色變得沉默且專注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