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洛蒂亞.奧賽蕾。
如果人生分四季的話,身為沙亞什大公國公主的她,24歲之前人生都是春天。
24歲之後,她的人生就像是一下子從春天到了冬天。
姐姐和父親亡故,沙亞什大公國亡國,就連她也從沙亞什大公國一路奔波偷渡到南邊的和之國。
這個時候她才發現,人生中最難越過的不是生活,而是在你陷入窘境的還是卻沒有一個可以對你伸出手的親人。
幸好,她還有親人,一個可愛的小女孩。
她的人生也彷佛冬去春來。
24歲以前科洛蒂亞沒來過和之國,也沒有過普通人的生活,對於和之國普通人生活的了解僅限於歸國後躺在病榻上姐姐的偶爾口述。
她曾經對那樣平澹的普通人生活並不向往。
可直到這一天真正到來。
她真的來到了和之國,過上了每天為柴米油鹽醬醋茶和清洗衣物晾曬被褥操心的生活時,她才發現原來普通人的生活也沒有什麽好不滿足的。
嗯,準確的來說,她喜歡這裡的生活。
她喜歡清晨推開便利店門時那讓人輕松的音樂聲,喜歡櫃台裡的鰻魚壽司的可愛顏色,喜歡浣洗後晾曬衣服被褥時清新香氣,喜歡傍晚溫黃燈光下一家人坐在壽喜鍋前聽著鍋裡冒泡的咕嚕聲...
她也喜歡這裡的很多人。
俏麗可愛的外甥女西丸未梨,憨憨耿直的鄉下少女夏莉,樓下偶爾憊懶偶爾紳士的房東,還有那個身上總有種讓人異常安心感覺的沉穩少年人...
這樣普通卻充實的生活,讓科洛蒂亞漸漸忘卻了自己曾經亡國公主的身份,午後眯著眼在陽台上沐浴著溫暖的陽光小憩的時候,她心中不免想著人這一樣如果能一直這樣倒也足夠滿足了。
至於女人繞不過的嫁人生子。
以後她只希望不會遇到像是姐姐所遇到的那樣的人渣,性格善良些陽光一些、最好讓人安心一些就足夠了。
唔,這麽一看東野君似乎就很符合。
可惜他太小了。
科洛蒂亞偶爾也會看和之國晨間劇裡的姐弟戀,不知道是不是受到電視劇的風潮,最近和之國年輕一代中也很流行“年下控”...每次想到這個科洛蒂亞總會不太好意思的咬咬嘴唇。
對於曾經接受正統宮廷教育的她來說,“年下控”這樣充滿青春張力的字眼還是太過於奔放了,讓她心中很是不好意思和難為情。
但說來說去,這些也不過是科洛蒂亞躺在午後繾綣的陽光下一點點少女閑時的遐想罷了,很快就像是被風拂過的櫻花般消失不見...
科洛蒂亞以為自己普通人的生活會一直這樣下去,直到某一天到了他們都走到人生的岔路口,然後互相彼此衷心祝福著繼續下一段平凡的生活。
但今天早上,離家出去買菜順便送洗衣物的科洛蒂亞卻在邁著舒適輕松的步伐回家時,被一群穿著陰冷黑袍的人攔了下來。
核實身份?
當然無法核實。
科洛蒂亞身份敏感,是和沙亞什大公國的“保皇派”革命軍一起偷渡過來的,只是那些人全部被殺後她幾經周折才流落到了新東京。
於是,在東野原歸來後的第二天這個陽光明媚的清晨,毫無預兆地,科洛蒂亞被裁決司的黑袍執行隊逮捕了。
......
新東京,警視廳大樓。
搜查一課的課長石川雅人在坐到警視這個位置後,他這個年齡對於繼續晉升已經沒有什麽企圖了,隻想著守住這個位置無功無過的度過最後的警界生涯。
只可惜,記不清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應該是去年吧。
自打那個自稱為“新東京風紀委員”的戴著蜻蜓面具的男人出現後,無功無過這四個字對他而言就徹底成為了一種奢望。
再次道歉送走一批聞風而來的電視台記者後,石川雅人站在警視廳大樓一層中庭的空地上沉思了半響,最終還是上樓敲響了第三偵查組的組長的辦公室大門。
......
“您的意思是...從今晨開始外面鬧得沸沸揚揚的裁決司黑袍執行隊在新東京大肆抓捕境外人員的行動,是上面默許的?”
石川雅人有些錯愕地看著眼前這個比他要年輕上許多,警銜卻比他高上一級的新任第三偵查組組長,忍不住眉頭微蹙地說道。
在他的印象裡,第三偵查組組長基本上算是公開的內閣中那個和之國最有權力的男人派系的人。
他說的上面,自然指代的是那個和之國最有權力的男人,可那個男人在對待世界政府和裁決使的不是出了名的強硬派嗎?
又怎麽會默許這樣的行動?
“我沒有這麽說。”
坐在辦公桌後的木村白拓笑著搖了搖頭,語氣平靜地道,“我想說的是裁決司只是在市內排查可疑人物,我們可以暫時稍安勿躁,假如被抓捕的人自身沒有問題的話不用擔心,他們很快就會被放出來的,這方面還要請你們協助做好輿情導向。”
什麽叫自身沒有問題?
進了裁決司那種地方有沒有問題都是他們說了算,這話放出去恐怕連個三歲小孩都不會信,更別說什麽拿出來做輿論公關了。
石川雅人抬頭看了眼澹笑著的木村白拓,他敏銳地猜測到了什麽——內閣的那個男人對於裁決司大肆抓捕行動的放縱,最大的可能還是雙方背後早就做好利益交換。
只是究竟是什麽樣的利益,居然讓那個剛剛贏的大選的男人,不惜賠上自己贏的大選的“政治資本”去作出交換?
臨走出門的時候,石川雅人心中長長地歎了口氣。
他在警視廳搜查一課課長這個位置上浮浮沉沉的太多年,看到過太多次這個國家的最高權力各種形形色色的人手中交接。
每一次當獲勝者在皇居廣場上那振奮人心的就職宣言,都會讓普通民眾歡天喜地的以為,這個國家終於要迎來百年不遇的巨大變革了。
但他心裡卻明白。
這個國家,
從未有過什麽改變。
......
搜查一課的課長石川雅人走後,木村白拓看著這個中年男人有些微駝的落寞背影,嘴角不由微微翹起。
他並不同情石川雅人。
這些人只會一邊感歎著家國社會,一邊躺在自己的位置上什麽都不做,隻想著混吃等吃,那樣到最後也什麽都改變不了。
至於這一次的利益交換,能夠讓內閣那個男人賭上自己的政治資本也要進行合作的,那自然是足夠重要的東西。
比如說,天空樹上裁決司關在籠子裡的那些接受了能力體降身,最終活下來的幸存者。
那些人有些來自於別的國家,是裁決司俘虜的革命軍,有些則來自於和之國本國,是原本就在牢獄中身強體壯的罪犯。
木村白拓並不認為這隊那些牢獄中的罪犯有什麽不公平,他只是給了他們一次人生重開的機會,盡管他們並沒有選擇。
但選擇是強者才有的權力。
弱者哪裡有資格選擇。
他只是讓他們從一文不值,變得實現了自己的價值。
藍色第三級別的能力體。
意味著那些人只要活下來,每一個都擁有著巨大的成長潛力,假以時日未必不能給和之國再培養出一批七階之上的絕對能力者。
在這個世界,能力者永遠是最強的絕對戰力。
世界政府之所以後來會分成上下議院實施表面上的天人和人類共治,就是因為千年以來,天人和人類之間的能力者漸趨於一種微妙的平衡。
天人是靠著出類拔萃的資質。
幾乎每一個血統純正的天人都有成為能力者的潛質,出現上三階的頂階能力者的概率也要相對高一些。
相比之下,人類則靠著百萬倍於天人的龐大人口基數,去勉力地維持著這種脆弱的平衡。
但現在,【邊界】之門的出現火熏蘊藏著某種誰也不知道的危機,但眼下對於很多國家不可多得的機遇——人工製造出更多的有潛力的異魔能力者。
天人在和之國的天空樹實施這個“異魔能力者”計劃肯定瞞不過他們的眼睛,那麽與其繼續強硬對峙下去。
不如近水樓台先得月。
天人吃肉,他們也跟著喝一口湯。
在這個大方針策略下,裁決司在新東京市內一些稍微逾界的行動,適當的睜一隻閉一隻眼又算得了什麽呢?
再說了,被抓的那些人大部分都是來自異國他鄉身份存疑的人。
新東京本來就存在這樣安全隱患,這次裁決司當街逮捕抓人雖然有他們的目的,但對於和之國來說卻完全可以接受。
唯一需要顧慮的輿情方面,那麽多年都過來的,民眾對於事不關己的事情又能持續投入多久關注呢?
想到這,木村白拓的臉上也不由露出了微笑。
看來我們的議員...
終於還是成長起來了啊。
但還是太過溫和了啊。
他顯然並不滿足這樣的結果,天人和他們雙方都從中漁利,那就相當於他們還在原地。
只有彼消此長,才能讓那些上京的大人物真正的感覺到痛起來啊...
......
科洛蒂亞被裁決司逮捕了?
新垣公寓,東野原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是在陽光猛烈的正午。
科洛蒂亞遲遲沒有回來,警視廳方面象征性地通知了下科洛蒂亞提供的唯一聯系人西丸未梨,他才從西丸未梨的口中得知這個消息。
下意識的,東野原又想起了上午在電視上看到的新聞,裁決司在警視廳的協助下對新東京市內展開新的一輪境外危險勢力的滲入排查工作。
起初他還沒怎麽在意,沒想到這麽快就落在了自己身邊。
一時間,東野原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
他知道第六次裁決使和第五裁決使有這次親至和之國大半是為了他而來,只是他剛剛恰逢其會地在【世界破壞者】的形態下擊殺了第六裁決使艾黛琳,不妨先蟄伏一段時間靜觀其變。
但這幫家夥...
這次在新東京街頭展開的行動將,似乎並不僅僅是針對那些來自其他國家的境外勢力那麽簡單,隱隱似乎有道銳利的視線在暗中等待著他...
那他現在是該說...
要來的終究跑不掉嗎?
春日的暖陽下,東野原的視線逐漸幽冷了起來。
......
題外話
月末最後一個小時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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