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知笑盈盈的站在鄭金驊的身後。
他並不對確定對方的身份,但依照對方如此大膽的行為,很可能不是軍統或是地下黨,極有可能是其他愛國人士。
只是,當顧青知靠近他的那一刻起,他就斷定對方不會是“愛國人士”。
四目相對,鄭金驊呼吸急促,他驚愕的看著顧青知。
顧青知緊緊的揪住鄭金驊肩頭的衣服,直接將他推入刑訊室中。
常承志時刻注意刑訊室外的情況,只是他並不知道外面是什麽人在偷聽,他萬萬沒想到竟然是顧青知揪著鄭金驊進入刑訊室。
鄭金驊是誰?
常承志再熟悉不過,他是偵查科的骨乾警員。
“小鄭?”常承志驚呼道。
“常科長,此人交給你審審,我看有可能是抗日分子。”顧青知將鄭金驊揪到刑訊室,並將其交給常承志。
顧青知之所以敢確定對方的身份,是因為剛才他發現對方偷聽刑訊室審訊的時候,褲腰邊露出的內褲翻邊,他發現對方的內褲穿法與中國人不相同,尤其是如此的私密的事情,若非是對方的生活習慣,根本不可能短時間內養成這樣的習慣。
常承志疑惑的看著鄭金驊,他可以肯定,剛才在外面偷聽的肯定是鄭金驊,但他為什麽要偷聽?
鄭金驊扭動著身體,想從顧青知手中逃脫,顧青知怎會讓他如意。
常承志立即走出審訊室,喊來幾個正在不遠處看熱鬧的警察進入刑訊室緝拿住鄭金驊。
不論鄭金驊是不是有問題,常承志都很樂意助顧青知一臂之力。
他作為軍統潛伏在警察局的潛伏人員,巴不得這些特務漢奸窩裡鬥。
顧青知上下打量著鄭金驊,又走向王沛槐,常承志此時雖然緊張,但他很好的掩飾住了情緒的波動。
顧青知發現常承志對王沛槐的用刑很假,王沛槐雖然看起來的確被常承志“鞭笞”過,但卻根本影響不了他,顧青知將目光又轉向常承志,常承志躲過顧青知投來的眼神,他走向鄭金驊,要問問鄭金驊究竟為什麽這麽做。
鄭金驊自然不肯承認他的身份,作為日本人安排在警察局的眼線,他一直忠誠的執行著他的任務,尤其是他看到佐野智子親臨警察局,成為特別警事調查科顧問之後,他心中就泛起了別樣的想法,他想調回特高課,不想再繼續隱藏在警察局。
於是,他借著常承志審訊王沛槐的機會,偷偷溜到刑訊室外,想聽聽常承志與王沛槐之間究竟有沒有貓膩。
他剛才依稀聽到二人的談話,隱約聽到“姓顧的、鬼子”之類的話,他確定常承志肯定有問題,在他進一步想要探聽的時候,被顧青知抓了個正著。
顧青知將常承志手上的鞭子接過,試了試鞭子的結實度,緊接著又揮起鞭子“啪嗒”抽在鄭金驊的身上。
“老子最討厭吃裡扒外的東西。”狠狠地啐了一口鄭金驊,顧青知才將鞭子扔到常承志手中。
常承志沒想到顧青知會對鄭金驊動手,他接過鞭子後,便朝王沛槐望去,發現王沛槐同樣盯著顧青知,並朝常承志點點頭。
常承志這才放心,王沛槐同意他的計劃,決定“假投降”。
鄭金驊作為日本人,怎麽可能甘心被他眼中的“支那人”抽打自己,他眼神中帶著怒火,怒視顧青知,恨不得將顧青知一口吞下去。
顧青知自然看到鄭金驊的表情,他面色不善的走近常承志,
用嚴厲的口吻質問道:“手下的人都甄別不出來,做什麽偵查工作?” “顧科長說的是!”
常承志並沒有擺出一張苦瓜臉,而是虛心接受顧青知的呵斥,若是尋常時候有人打他的人,他根本不會忍受,肯定會理論一番,並找回面子。
但現在,常承志不想與顧青知作對,他想利用顧青知立功急切的心態保住王沛槐。
想保住王沛槐,就必須麻痹顧青知。
再者說,鄭金驊偷聽他審訊王沛槐本身就是一個非同尋常的舉動,他與王沛槐的談話很有可能被鄭金驊聽到,這樣的話,鄭金驊就是一顆定時炸彈。
常承志非常樂意在顧青知的指導下解決鄭金驊,身為潛伏在警察局的軍統情報員,他的心早就已經沒有了憐憫,有得只是無窮無盡的復仇怒火,向日本人復仇的怒火。
顧青知略帶深意的瞥了一眼常承志,他沒想到常承志此時竟然如此“順從”。
“多用點心。”顧青知叮囑道。
常承志趕緊跟上轉身要離開的顧青知,看著顧青知疑惑的眼神,他當即低聲說道:“科長,王沛槐想與您合作。”
“哦?”顧青知詫異的看著常承志,王沛槐同意與他合作?這倒是一件新鮮事,難道王沛槐不打算與田文昌合作了?
迎著顧青知詫異的眼神,常承志確定的點點頭。
“難道自己猜錯了?”顧青知狐疑的又看了一眼常承志,難道常承志與軍統並沒有關系?
他將目光轉向王沛槐, 從王沛槐的臉色,他並不能看出端倪,又聽鄭金驊在一旁囉嗦,他眉頭緊皺,頗為不耐煩的衝著常承志揮揮手:“將人帶下去好好審。”
常承志立即將鄭金驊帶走,將刑訊室留給顧青知與王沛槐。
王沛槐第一次見顧青知,但他知曉顧青知身份,讓他沒想到的是顧青知竟然會留在江城。
顧青知再一次接近自己的同志,他心中無比感慨,他真想當著王沛槐的面叫一聲“同志”。
可惜,他並不能!
“聽說你原打算與特務處合作,現在怎麽又想和我合作?出爾反爾可是不守信用的表現,你若沒有有價值的情報,我想後果你應該知道。”顧青知站在王沛槐面前,緊盯著王沛槐問道,他不敢相信王沛槐竟然沒能承受住審訊,最後選擇與日偽特務合作。
王沛槐輕咳幾聲,嘴角揚起一絲自嘲的笑容,乾裂的嘴唇艱難的打開,嘴皮被撕裂一部分:“你看我現在的樣子,不合作,你們能放過我嘛?”
顧青知的眼神變得冰冷。
他在想,要是自己被敵人抓捕,還能夠像谷新義、劉琿和王沛槐一樣堅持如此之久嗎?
捫心自問,除非舍身就義,否則想要遭受住如此多的刑訊手段而不叛變,那必須有無比堅定的“抗日”決心。
可若是面對誘惑呢?
又有多少人能夠堅守本心?
顧青知冰冷的眼神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自己面對王沛槐而無能為力幫他的愧疚。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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