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江城 ()”
陳平文的行動果然如丁向秋猜測的相同。
馬漢敬根本不理會陳平文,甚至要以私通軍統的名義抓捕陳平文。
他已經被警察局壞過一次好事,絕不可能再被警察局壞第二次好事。
所以,他對警察局的任何人都很警惕。
“姓陳的,你拿著雞毛當令箭,真以為我不敢對你動手?”馬漢敬怒斥道。
陳平文也不是吃素的,有顧青知和日本人替他撐腰,他才不怕特務處的人,只聽他冷哼一聲:“馬科長,咱們都是為皇軍抓抗日分子,理應不分你我,但范大友卻與榮茂船運公司盜竊案有關,想來馬科長應該知道其中的要害。”
馬漢敬站在原地沒有說話,他在仁濟醫院抓捕范大友時,並不知道范大友牽扯到榮茂船運公司的盜竊案。
他當然知道榮茂船運是做的是什麽生意,蘇榮茂與江城市政府和維持會的關系很密切,甚至他還與江城的一些日本商社有生意往來,他們乾的一些勾當他雖然不清楚具體事宜,但總是有些風言風語,陳平文的話讓他不得不重視此事。
陳平文笑意正盛。
顧青知派他來緝拿范大友歸案,這對他來說是件簡單的事,畢竟榮茂船運的一些隱秘勾當他多少有些了解。
他畢竟是混跡江城的老江湖,知道的比顧青知多,顧青知初到江城,對江城很多人和事情都不熟悉。
“馬科長,再多的話就不用我提醒了吧,人審完你可以要回來繼續審。”陳平文得意道。
馬漢敬陰沉著臉,他極其不願意的讓開道,眼睜睜的看著陳平文將自己辛苦抓捕的抗日分子帶走。
陳平文大搖大擺的離開特務處,看著特務處的特務在他面前吃癟,他心裡有說不出的爽。
“處長,蘇榮茂已經不止一次收集大量古董字畫悄悄運往滬上,我們要不要查一查?”孫一甫陪同章幼營站在辦公室的窗口,看著離去的陳平文,請示道。
章幼營搖頭,他輕歎一口氣:“一甫,你覺得蘇榮茂有這麽大的膽子嗎?”
“那蘇新衛呢?批條可都是他批的。”
章幼營眼中露出不屑:“蘇新衛一個小小的警察局總務科長敢這麽做?”
“處長的意思是其中必定有蔡永華或者日本人的授意?”孫一甫詢問道。
“未必沒有。”章幼營轉過身,走向辦公室,用抽屜中掏出一份材料遞給孫一甫,叮囑道:“今晚帶人去這個地方。”
“這是?”
“去了就知道,務必將其中的人抓捕歸案。”
孫一甫記住材料上的地點,躬身退出章幼營的辦公室。
……
顧青知沒想到陳平文的行動如此順利,他並不知道陳平文再特務處內的曲折,只要能將人帶回來,就說明陳平文有手段。
“范大友,你老實交代,船上的貨是不是你串通胡旭雲一起偷走的?”
范大友扶著右手,扭動著身體,想要找到一個舒適的坐姿。
“問你話呢。”陳平文趕緊上前,要對范大友動手,卻被顧青知喝止住。
范大友不驚不慌,笑道:“是我乾的,是我和胡旭雲乾的。”
顧青知一愣,他沒想到范大友竟然交代的如此乾脆。
他沉聲問道:“貨藏在哪裡?”
范大友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掃了一眼顧青知,不耐煩的說:“我怎麽知道?要想知道,你得問胡旭雲。”
“問胡旭雲?特務處都抓不到胡旭雲,你讓小子讓我問胡旭雲?”陳平文站在一旁都聽不下去,也不管顧青知在不在場,直接揪起范大友的領子,
怒目以視。范大友的右手被狠狠的摔在椅子上,疼的他齜牙咧嘴。
“我不知道的事,你們讓我交代什麽?”
“不知道?你是軍統你不知道?”陳平文絲毫沒有放過他的意思,追問道。
“軍統?誰說我是軍統。”范大友意外又不屑的反問道。
陳平文突然愣住。
顧青知原本沒有阻止陳平文對范大友動手,現在范大友竟然說自己不是軍統,難道這件事還有其他隱情?
“你不是軍統?特務處可是以軍統的名義抓的你。”顧青知問道。
范大友輕歎一口氣,笑道:“這不巧了嗎,我確實不是軍統。”
顧青知很疑惑,既然范大友不是軍統,他為什麽承認船上被盜竊的貨是他和胡旭雲一起乾的?
范大友前言不搭後語,看起來說話瘋瘋癲癲的,但實則十分狡猾,他想攪亂他們的陣腳。
范大友迎著顧青知質問的眼神,他竭力解釋道:“我真不是軍統。”
“那你為什麽說貨是你和胡旭雲偷的?”丁向秋接替顧青知繼續審問道,顧青知一直在觀察范大友的神態變化,想從范大友的小細節中看出端倪。
“好玩。”
范大友簡單的兩個字,更讓陳平文火冒三丈。
“敢情你小子一直耍我們三人呢?”
話音未落,陳平文就抽出一旁的皮鞭,狠狠地抽在范大友身上。
范大友經不住皮鞭的抽打,大喊著:“我招,我招。”
顧青知揮揮手,讓陳平文不再繼續鞭打范大友。
“我不是軍統,真不是軍統。”
“我是中統。”
“中統?”顧青知盯著范大友,范大友的話能信嗎?
“我真的是中統,我的上線是碼頭的老鄔、鄔維志。”范大友極力證明自己的身份,並將自己的上線一並供出。
顧青知衝著坐在自己側面的丁向秋說道:“立刻帶人去抓。”
他審視著范大友,他著實沒想到范大友竟然是中統。
顧青知無論從什麽方面都看不出范大友有一絲中統特情人員的模樣,陳平文才打他幾鞭子,他就痛快的招供,難道中統都是這一路貨色?
“船上的貨都是你們乾的?”顧青知面無表情的問道。
范大友點點頭,交代道:“貨是我們偷的,但我真不知道藏在什麽地方,我隻負責盯貨和偷貨,偷出來之後都交給了老鄔,只有他知道這些貨藏在什麽地方。”
“你們盜取這些貨做什麽?”顧青知又問道。
范大友解釋說:“蘇榮茂這個老賊,屢次盜運收集來的古玩字畫運往滬上,再由滬上轉手送給日本人和倒賣給洋人,這一批貨數目重大,上級要求我們截下這批貨,決不能讓國寶流落異鄉。”
顧青知心中讚賞中統的行為,輕歎一口氣, 一改剛才對范大友先入為主的想法,他覺得范大友能夠阻止國寶流落國外,是大功一件。
顧青知見范大友此時說話不似作假,於是又問道:“你剛才為什麽說是與軍統胡旭雲一起乾的。”
這是顧青知最為疑惑的地方,就算范大友找借口為自己開脫,那也沒必要將矛頭轉向軍統啊。
范大友訕訕一笑,尷尬的解釋道:“我們中統向來和軍統關系不和,我本以為能嫁禍軍統的,沒想到你們竟然認為我是軍統,我可不是軍統的。”
顧青知再次對范大友的印象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觀,明明剛才范大友還有一顆愛國之心,此時竟然又說出這番話,這讓顧青知難以接受。
顧青知冷笑道:“真沒想到你們這些抗日分子之間竟然還內鬥。”
“這不算什麽。”
范大友輕描淡寫的話讓顧青知一陣痛心。
“你還知道其他中統特情員嗎?”顧青知冷冷的問道。
范大友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顧青知冷哼一聲,衝著陳平文道:“繼續打,打到他交代為止。”
顧青知從不可憐這些搞內鬥、做漢奸、沒骨氣的人,倘若范大友能夠咬牙堅持、拒不交待,表現出一名潛伏者真正的骨氣,他一定會想辦法讓范大友少受皮肉之苦。
可范大友的表現實在不堪入目,僅僅幾鞭子就將自己知道的事情交代的一乾二淨,這樣的人是怎麽被中統選派潛伏在江城的?
顧青知心中被范大友的話蒙上一層陰霾,他望著被抽打的齜牙咧嘴的范大友,心中祈禱鄔維志盡早離開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