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廟裡，依然是嘍囉列在兩旁，但人頭不如上次多，精氣神也明顯不如上次好。

　　孫成海行頭整齊，依然威風凜凜地坐在太師椅上，一副輸人不輸臉的架勢。

　　石磊帶著李大本事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走進來，地瓜熱鬧背著家夥，挨個兒從九路軍臉上看過去，跟尋賊似的。看到孫呆子的時候，孫呆子躲閃著地瓜的目光，直往後縮。

　　孫成海沒起身，只是坐在椅子上一抱拳，說道:“石磊隊長，這半個月，八路軍在武義地面上風光得很啊！”

　　石磊擺了擺手道:“都是浮雲，名利沒那麽重要，把鬼子趕出去才是正事兒。”

　　李大本事打個哈欠說:“那是！我們都是真槍實彈和鬼子拚去了，不像別人偷雞摸狗，光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在來的路上，石磊就將昨晚事情的經過告訴了李大本事算盤和地瓜他們，知道劇情的石磊在每一次繳獲偽軍和鬼子的槍支軍服和帽子後都會做上記號。

　　李大本事在得知石磊提早有了對策後是心情大好，眾人也是松了一口氣，但同時也是更加的後怕了起來，這是石磊提前有了準備，這要是沒準備呢?這來的要不是九路軍的人呢?後果不堪設想！

　　見李大本事是盯著自己看，孫成海一臉茫然，弄不清他在罵誰。他又去看孫成海身側的強子，強子避開孫成海的目光，是清清嗓子說道:“閑話少說，咱亮出家夥比比吧。”

　　一揮手，嘍囉從後面抱出一大捆槍，幾包袱帽子、鋼盔。

　　石磊對李大本事使了個眼色，也把帶來的家夥攤在地上。

　　丁大算盤帶著地瓜熱鬧清點著九路軍的家夥，強子也帶倆人清點著人路帶來的家夥。

　　孫成海把心一橫，閉上等輸。

　　忽然聽到地瓜跟九路軍爭執起來，孫成海睜眼觀瞧。

　　“這些槍都是我們的，你看上面都有個記號！”地瓜抱著一把三八大蓋說道。

　　九路軍紛紛吆喝:“憑什麽說是你的，你叫一個，讓它答應試試?”

　　吸鐵石等著兩個牛眼吼道:“怎滴，一支搶上有記號也就算了，這每一支都有我們八路軍的記號，這就不算了?”

　　地瓜是陰陽怪氣的道:“呦，這麽巧啊?九路軍的槍上寫著我們八路軍的字號，真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我們八路軍的隊伍呢。”

　　強子走過來說:“東西在誰那就是誰的，你要這麽胡攪蠻纏，咱們就不用再比了。”

　　“比！”李大本事讓地瓜把槍放下，說道，“行啦！當官的印，上陣的槍，被人摸去了，只能算自己沒本事。還要謝謝人家，沒在你腦袋上派個窟窿！”說完，看看強子。

　　強子乾咳了一聲，走回去接著數。

　　看著自己這邊拿出來的明顯多過幾天前的家夥事兒，在看著吸鐵石那冒火的雙眼，孫成海似乎明白了什麽，自己根本沒有這麽多家夥，瞅了強子一眼後是直接吼道:“不比了，輸了！”

　　石磊瞅著一臉怒火的孫成海是走過來抱拳道:“這賭不是你輸了，而是我們都輸了。”

　　眾人沒料到石磊說出這話來，都驚詫不已。

　　石磊是接著說道:“這繳獲的裝備數上，兩家其實差距不大，也差不多，但是前幾天你們九路軍大鬧武義縣城，給小鬼子整的雞飛狗跳的，這也是本事，你們都是抗日的爺們兒，輸了咱不丟人！”

　　孫成海聽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他心裡清楚，

上次在武義縣城，整的鬼子雞飛狗跳那純屬歪打正著，要不是強子等人四處放火，九路軍可就都折在縣城了。自己手裡本來沒有這麽多家夥，肯定是強子這個不長進的玩意兒跑人家偷雞摸狗了，算下來該是自己輸了。　　石磊非但沒說什麽難聽的話，反而替九路軍長臉，這人值得一交。

　　再說石磊話裡的道理對，都是抗日的爺們兒，輸個賭沒啥不敢認的！

　　想到這，孫成海騰地一下站起來，大步朝石磊走來。吸鐵石鬧不清楚他要幹啥，瞪著眼睛要往上衝，被丁大算盤悄悄拉住。

　　孫成海來到石磊面前，通紅著臉說:“俺孫成海平日設服過襦，今天俺算服了你。”

　　接著他回身衝著自己的手下吼道:“咱的家夥突然多出這些，你們當中有人比俺更清楚是怎回事！誰做的這見不得人的勾當，趕緊給俺滾出來！”

　　孫成海威嚴地掃視著手下，被他看到的人紛紛低下頭去。

　　等了一會兒，沒人承認。

　　孫成海又說:“你們要不承認，那德今兒就解散這九路軍，你們不怕叫人戳一輩子脊梁骨，俺可丟不起這人！”

　　孫呆子磨磨蹭蹭地站出來，接著又站出一個嘍囉，最後強子歎了口氣，也站了出來。孫成海走過去一人一腳踹到地上，然後才向:“你們拿了人家多少?”

　　孫呆子捂著肚子好半天才喘上一口氣，結結巴巴地說:“太………大黑了投數，抱……抱了幾把就走了。”

　　孫成海一聽更氣了，還要踹，石磊和李大本事上前拉住他。

　　石磊是勸慰道:“你的兄弟們也是好心，算了算了。”

　　孫成海慚愧地說:“這賭算俺輸了，來來，俺給你們擺酒賠罪！”

　　石磊點頭道:“行，只要不打人。”

　　李大本事回頭朝丁大算盤等人得意地眨了眨眼，眾人高興地咧開嘴笑了。

　　不一會兒酒宴擺上，孫成海把李大本事等人請到上座，自己九路軍的手下全縮在一旁站著，不敢過來。

　　幾杯酒下肚，孫成海說道:“當初打賭，咱定的是輸家聽贏家吩咐，叫幹啥幹啥。今兒俺輸了，你要俺幹啥隻管說！”

　　石磊李大本事等人把杯中酒一飲而盡。

　　石磊放下酒杯說:“兄弟，我問你，咱為啥不敢打鬼子的大據點?”

　　孫成海搖搖頭。

　　石磊繼續道:“就是因為咱人少啊。你領著兒幾十個，我領著幾十個，單打獨鬥誰都打不過小鬼子！所以我就想啊，咱擰成一股繩，有人有槍，咱打幾個大仗，好好滅滅小鬼子的氣勢！”

　　孫成海低頭不語，石磊一把握住孫成海的手說:“今兒我沒別的要求，就一條，你帶著你的人，跟我乾八路，從今往後，喝酒吃肉殺鬼子！”

　　孫成海沉吟半天，揮手叫過一個小嘍囉來，低聲吩咐了幾句，小嘍囉點點頭跑走了。

　　不一會兒，兩個小嘍囉是抬著一個燃燒的炭火盆走過來，上面支著一隻鐵架子。

　　眾人好奇地看著孫成海，不知道他想幹啥。

　　石磊臉色一白，壞了，這小子要犯傻！

　　孫成海站起身，撩開膀子，從腰裡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往膀子上一搭，說道:“照理說，今兒你們八路軍吩咐啥，俺就該幹啥，但是唯獨叫俺乾八路這事沒法答應。俺從小野慣了，向來不服管。俺娘管俺，俺就從家裡跑出來。要是俺幹了八路，哪天要是受不管了再跑了，怕對不住你們八路軍。”

　　“這一刀當俺替兄弟們給八路軍賠罪，手裡不乾不淨壞了自己名聲！”

　　說著手上就一使勁，鮮血刹時的流了下來，強子等人聽到這話看著孫成海要割肉，頓時是羞愧難當，狠狠抽了自己幾個大嘴巴子。

　　“住手！”

　　“住手！”

　　石磊一個箭步衝上去是奪過了孫成海手裡的匕首，見著孫成海胳膊上鮮血直流是盯著孫成海道:“怎麽，臉上掛不住了就拿這種借口來推脫?”

　　石磊將手裡的匕首丟在地上冷聲道:“孫成海啊孫成海，虧我還敬你是條漢子，看你看看你，說你是個棒槌都是抬舉你了。”

　　“你！”

　　強子等人一聽孫成海被石磊羞辱臉上是直接掛不住了。

　　剛要吵嚷起來卻是被孫成海一眼給瞪回去了。

　　孫成海梗著脖子道:“這不是臉上掛不掛的住，這叫歃血為盟！”

　　“要是非讓俺乾八路，咱們就都切一塊肉來，烤熟了咱倆換著吃，從今往後俺就認你一個人，你走到哪兒俺跟到哪兒！”

　　看著沉著臉的石磊，孫成海從鼻子裡哼了一聲說:“要是你不敢下手，俺就割自己塊肉給你們賠罪了，咱的賭約就算廢了。”

　　眾人聽得毛骨悚然。

　　李大本事聽著孫成海這話倒是生出了英雄豪氣，想著石磊要是這麽割塊肉換個關雲長回來也不虧。

　　石磊被孫成海這話給氣笑了，“屁話！這叫個鬼的歃血為盟！”說著是衝著李大本事一揮手道:“本事，你給這愣子講講什麽叫歃血為盟！”

　　李大本事愣了一下走過來是一臉茫然是看向石磊，石磊見他這幅模樣就知道這家夥走神了，是又重複了一遍。

　　見石磊盯著自己，李大本事是眼珠子一眼登時明白了石磊這是啥意思，是一腳踩在了一條板凳上叉著腰一臉神氣的的衝著孫成海道:“道上的都叫你二爺，我看你是真的二啊，割肉烤著吃叫歃血為盟?還沒等那肉熟了你就流血死掉了，你這就瞎講義氣！”

　　孫成海紅著臉道:“你才瞎講義氣！”

　　“我看你們就是害怕了！”

　　隨著強子一幫腔，其他九路軍的人就感覺這樣他們的氣勢就能壓到八路軍是紛紛開口。

　　“對，就是沒膽子！”

　　“你們八路軍也就會說了。”

　　“閉嘴！還不夠丟人！”孫成海回身給了強子一杵子是衝著其他的九路軍的人道。

　　石磊是拿出一卷繃帶遞向孫成海道:“先包扎一下。”

　　接著是給了李大本事一個顏色，李大本事是咳嗽了一聲繼續道:“這歃血為盟啊，沒你整的那麽野蠻粗魯。”

　　見李大本事不像是誆他，孫成海有些不會了，他自小聽來得可都是這樣的，怎就不對了呢?是問向李大本事“不是這樣那是啥樣?”

　　李大本事是立馬回答道:“這歃血為盟啊，是有講究的，在這古代是時候啊，這個....這個雙方那盟會啊，把這把牲畜的血塗在嘴唇上，喝碗血酒表示誠意就算成了，你這整的又割肉又烤肉的，意思就不對。”

　　“把牲畜的血塗在嘴唇上，表示誠意?我們大當家的讀書少，你騙他行，你可騙不了我呢！”強子不屑的道。

　　孫成海對強子問道:“誰對?”

　　李大本事瞅著這個強子是看了兩眼這小子怎老跟我們對著乾呢?扭頭瞅了石磊一眼，石磊是衝李大本事點了點頭，李大本事把腳從椅子上拿了下來給石磊讓開了位置。

　　石磊走過來是對著強子說道:“我看你也是讀書人，那你說，這歃血為盟到底是個啥意思。”

　　強子抱著胳膊瞅著石磊，算是第二次見面了，看著這個不像是鄉下人的年輕人我不屑的道:“就是我們大當家的這樣割肉烤了換著吃......”

　　“屁話！”

　　石磊當即一聲大喝打斷了強子話，接著是說道:《史記·平原君虞卿列傳》:“毛遂謂楚王之左右曰:‘取雞狗馬之血來。’毛遂奉銅槃而跪進之楚王，曰:‘王當歃血而定從，次者吾君，次者遂。’這才是歃血為盟！”

　　“你那叫什什麽歃血為盟，虧你還是個讀書人呢。 ”

　　聽石磊這話是引經據典的說的有理有據，大家都愣了也長見識了，原來歃血為盟不是大當家的這樣啊。

　　“想想也是啊，這割肉又烤著換著吃的，下不去嘴啊。”

　　“還是人家八路軍說的正規。”

　　“......”

　　孫成海是覺得自己鬧了個大笑話，漲紅著臉是感覺有些下不來台。

　　看著孫成海石磊是無奈心道:“這家夥就是個楞貨，多少是缺點心眼兒。”

　　對著孫成海說道:“你要是真不願意加入八路軍呢，我也不強求，不過，擰成一股繩的打鬼子總比咱們分散著要強，一盤散沙很可能被鬼子分頭吃掉，只有聚在一起才有勝算。”

　　石磊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可他孫成海天生就是不服管的人，八路軍的規矩他是聽過的，這獨來獨往的慣了加入了八路軍肯定不舒坦，可賭約他們輸了，還輸的那麽不光彩，著那他臉上無光，這要是去了八路軍那邊，那邊的人還不到怎麽說他們呢，這讓他心裡起了個疙瘩。

　　見孫成海臉上有猶豫之色，石磊是道:“兩家合一塊兒了，那就是一家人，有什麽過節那就都翻篇了，咱們聚在一起就是打鬼子的，沒那些彎彎繞繞，再說我們八路軍的紀律沒你們想的那麽嚴格，該吃吃該喝喝，不過分就行。”

　　有了石磊這話，孫成海心裡的疙瘩是稍微松了松，想了想後是看向石磊道:“成。”

　　見事成了，李大本事是提議，這有現成的桌案香爐，在殺隻雞，兩家歃血為盟今後一起打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