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姍迪。”
的士停在和記大廈門口。
周誠付完車金,推開車門,小跑進入大廈。
一名女職員笑著點頭,打招呼道:“誠哥!”
作為豪哥身邊的貼身保鏢,周誠在社團中地位不錯,算是四九仔裡的老江湖。
阿誠在電梯裡按下五十層的按鈕,眼神掃向旁邊,姍迪笑的很甜,眼神裡帶著羨慕:“誠哥,聽聞你們要分房了?’
周誠面露鎮定,疑惑道:“什麽房子?"
姍迪抬起高跟鞋,略微靠近一步,貼近道:“昨天公司大老板跟理事們開會,商討要給員工分房子的事,事情昨天下午就已經定好,今天早上六點就貼公告在樓上了,公司內部都傳遍了。”
“不過,隻限於公司的內部會員,像我們這種聘請的職員,不享受的啦,恭喜你,誠哥。"
周誠滿心激動,強壓著情緒,高興道:“真的假的?”
“等會上樓看看。”
其實,他早就相信是真的了。
如果是其它社團乃至港府發的公告,他都不相信,覺得是耍人玩。
但偏偏公司發的公告,令他深信不疑,因為,當初的租房福利,藥品福利,全都是公司一手推行的。
阿公的信譽在公司無人懷疑。
姍迪化著淡妝,五官秀氣,身上帶著香水味,輕笑著道:“誠哥,晚上收工一起吃個飯?”
“啊?”
周誠面色一愣。
他由於一直在江湖出生入死,經歷過一些露水情緣,但遲遲沒有成家,一是沒有混出名頭,二是做大佬保鏢很忙,常常晝伏夜出,十幾個小時跟在大佬身邊,沒時間拍拖。
他答道:“姍迪,我晚上收工要凌晨了。”
大佬保鏢隻分兩班,一班十二個小時,做一休一,三個小組輪崗。
姍迪卻道:“沒關系,我可以等你一起食宵夜,你帶上幾個兄弟我喊上幾個姐妹。"
周誠含糊道:“好,好好。”
姍迪可是會計師事務所的員工,港大畢業,薪水很高,普通白領都看不上。
以往,這種集團正行職業,無形間會跟社團兄弟有一條清晰的分界線,雙方就算在同一個公司裡打工。
卻分成兩個圈子,碰面打個招呼,差不多了。
別談約出去吃飯。
“我等你喲?”姍迪眨眨眼睛,穿著藍色製服走出電梯,進入樓層,周誠如在夢中:“我這麽靚仔哇?"
“女仔倒追我!”
他心中卻是知道,靚的不是他,是樓!
好似有了樓,就有大把靚女,就有了被人尊重的面子。
來到更衣室,周誠打開櫃子,脫掉外套,換上一身黑色西裝,戴好墨鏡,檢查子彈,掛上槍袋。
他剛剛把耳麥掛好,同組的“黨仔”就一把抓住他屁股,嬉笑道:“誠哥,屁股又翹啦,這段時間沒少去馬欄喔。”
“去去去。"
周誠趕人道:“天生的翹臀,你羨慕啊?”
“女人都羨慕你臀翹!”黃黨笑道
旋即,周誠壓低聲音:“公司分房的事情你知道了嗎?黨仔。"
黃黨面色一正,掏出一張紙:“三個方案,你選哪個?”
“肯定是在香江蓋樓啊!”
周誠看完道:“能在香江有一座樓,一輩子沒白乾!”
黃黨笑道:“香江的樓要二三十萬港幣,我拿不出來,打算掏十五萬港幣在深城搞一套,把家人安置好,周末開車過海就能回家。”
周誠錘他一拳:“可以啊,黨仔,懂得用錢買房了?”
“嘿嘿嘿。”黃黨笑道:“不賭了,不賭了,上賭場輸贏難講,跟著公司一起買房穩賺不賠。”
“有必賺的事情幹嘛一定要賭。”
周誠看一眼表,出聲道:“打個電話給威哥。"
“行!”
黃黨說道。
“嘟.嘟..”
趴車威在副總裁辦公室接起電話,隨口應道:“喂?""
“威哥,是我啊,油麻地阿誠。"
六年前。
鄧威、黃黨、周誠等人共聚香堂,抽生死簽,最終,趴車威搶到生死簽,替大佬斬死叛徒,成功揚名上位。
令人驚訝的是鄧威沒有再走江湖路,而是轉型替賓哥打理起正行生意,又是草鞋大底,又是公司副總。
這時鄧威笑道:“阿誠啊?"
“怎麽了。"
周誠直言道:“威哥,公司要分房,這是大事,你肯定有聽說了。我想問問伱,三個方案選哪個合適?"
鄧威笑道:“撲街仔,只要不選第三個都得,有錢就第二個咯,沒錢就第一個,總歸有樓住,另外,我透個小道消息給你。”
“乜消息?”周誠眼前一亮,等的就是這。
鄧威說道:“香江第一棟樓在灣仔,價格高些,機會難得,有錢就趕快上車,後面的樓在九龍,新界,價格都會低一些,一二十萬就夠,有耐心的可以先報名,再等等,手上沒錢也沒關系,這兩年可以慢慢湊湊嘛。”
周誠忙道:“多謝威哥!”
鄧威放下電話,心頭卻感歎:“這輩子能有機會為賓哥賣過命,值得!”
....
總裁辦公室。
海伯坐在茶幾旁,喝著茶道:“阿賓,你給兄弟們蓋樓的事情,叔父們都是支持的,但是蓋樓要花很多錢,不見得各堂口都樂意,有政策的地方,就可能有貪汙。”
“這件事情難度很大。”
貪汙都算是小事。
張國賓知道和義海帳目管的嚴,敢向公司帳目裡伸手的人還沒出生。
最怕的是陰秦陽違,鑽空子,把好事辦成壞事。
在一個掌權者擁有最大權利、威望的組織裡,明的不乾反對,那就來暗的,搞加碼,搞勾結,搞曲解、擴大。
美利堅就很擅長。
張國賓歎道:“難也要辦,做一屆龍頭,乾好一件事就得。"
“在我看來,賺多少錢,打出多大名頭,都是替我自己乾的事,可總該給社團的兄弟們辦好一件事。”他眼神堅定:“我要辦的就是蓋樓分房!”
“好!”海伯說道:“現在《安居樂業計劃》已經正式發布,各堂口正在組織登記,選擇在香江蓋樓的人毫無疑問,肯定是最多的,就算排除一萬多名在內地開工的兄弟,還有近四萬兄弟要在香江有樓。"
“這五萬套房子,起碼要三百多棟樓,劃成十個小區,公司目前的地有三塊,中環一塊,九龍兩塊,東九龍那塊地幅大些,可以蓋六座,但總共不過十二座樓,缺口真的很大。
叔父們支持坐館為公司兄弟做事,但卻擔心坐館壯志雄偉,非社團之力可辦好。
“簡單。”
張國賓心裡卻早有定計:“把最多的樓蓋在新界。”
“新界近年依靠港燈發展的還不錯,特別是大亞灣核電站事件之後,港府也加大施惠新界鄉民了。”海伯擔憂道:“就算把剩下的樓全部改在新界,公司的錢恐怕也不夠。“
張國賓打量著手中的茶杯:“公司出身新界的兄弟最多,其次是九龍半島,九龍半島的地可以買一些,但最好是能推進西九龍的填海工程,跟政府要兩塊地出來。”
“新界則可以收購鄉民們的丁權,利用丁權蓋丁屋,蓋成一座座丁屋大廈,如果能收下新界數十萬丁權,莫說給兄弟們分幾萬間房,還能接著丁屋大廈推進新界發展,讓新界鄉民受到實惠。”
海伯面色震驚:“阿賓,丁屋政府有規定,不得超過三層樓,27呎高,每層面積不得超過700呎,怎麽能改建成丁屋大廈?”
1970年港府“小型屋宇政策”開始實施,確定1970年前父系源自新界的男性鄉民,皆可以蓋一座丁屋。
丁為男。
屋為家!
“丁屋”之名具有濃厚的宗族色彩,是由新界鄉民在六七暴動時用鮮血,用武器抗爭出來的權利。
港府答應免除新界丁屋應繳納地價,也就說,新界男性出身自帶一座小樓,導致新界重男思想大行其道,備受整個新界尊崇。
包括新界女性。
因為,來自父系的權益,一樣會讓母系受惠。
但工屋政策實施到80年代時,政策依舊在,可男性興建丁屋卻需要排隊審核,一排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
時間越來越多久。
導致新界鄉民的意見很大,但卻無力再抵抗,畢竟,每年都有十幾座工屋蓋起來,等待多少是有些希望。
港府最擅長打的就是時間牌。
張國賓卻道:“政策都是人訂的,可以訂,就可以改,我們墨守成規的做事,跟認命的老牛有什麽不同?”
“我覺得集結地產行業的實力,足夠把政策改變,改成興建丁屋大廈!當然,我們收購丁權,蓋丁屋大廈,不是要搶新界鄉民的利益,是要跟鄉民們一起搓圓仔湯,把蛋糕給做大,讓更多人受益!”
住房不炒。
丁權蓋樓!
海伯驚額道:“阿賓, 你早就有計劃了?"
“沒有金剛鑽,哪敢攬瓷器活。”張國賓輕輕笑道。
......
“你找死啊,樓權是不能賣的,賣的會被直接剝除資格。”莫妮卡酒吧,齙牙秋一巴掌甩在頭馬“阿健”臉上,手指著阿健吼道:“別打公司的注意!”
“知道嗎!”
阿健一頭斜劉海,穿著黑皮衣,賣相不錯。
“知道了,大佬。”他捂著臉,點頭哈腰。
齙牙球氣道:“平時少跟賊雄,大生幾個人混在一起,他們習慣撈黑錢,跟著他們混沒好下場的。,
阿健臉色憋屈,連連鞠躬:“好,大佬。”
齙牙球揮揮手:“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