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西洋菜街,一間飲料店。
火龍坐在店鋪裡,端著杯鴛鴦,眼神瞥向街對面,掃過三間音響店,嗤笑道:“阿財,
賣音響比洗黑錢更賺嗎?”
番薯財面帶笑意,心裡卻提了一個醒:“賺!”
“當然賺啦!”
“哈哈。”火龍大笑道:“如果賣音響賺,那人人都去賣音響好了。”
“你乜意思!”番薯財翹起腳,喝著一杯奶茶,幾名小弟守在門口,飲料店都是火龍的人和一些散客。
二人坐在飲料店閣樓上,談話私密,火龍俯下身,竊語道:“有沒有興趣一起踩進中環?”
“什麽!”
“火龍哥,你要踩進中環?”番薯財面色大驚,上下打量著火龍。
火龍沒有把話說透,點撥道:“油尖旺終究沒有銅鑼灣賺錢,我打算進中環提水,你要是有興趣的話…”
番薯財嘴角露出奸笑:“呵呵。”
他又跟火龍虛與委蛇聊了一陣子,起身將火龍送出飲料店,望著火龍的車離開西洋菜街,摸摸腦袋狐疑不決:“火龍這家夥該不會是腦袋秀逗了?”
“大佬,火龍講乜野?”黃茄同湊頭詢問。
番薯財低聲說道:“你查查火龍的馬仔,多花點錢,我懷疑要有大事發生。”
“火龍要是一時想不開,我可得好好勸勸他!”番薯財端著下巴,面露厲色,黃茄同當即點頭:“明白,大佬。”
一周後。。
張國賓來到有骨氣酒樓,坐在椅子上,望著身前滿臉討好的火龍,問道:“龍哥,今日得閑,有空請我飲茶?”
他一隻手臂靠著桌子,一隻手臂搭著茶盞。
火龍身穿西裝,很是恭敬地端起茶壺,替坐館斟茶:“賓哥,有件事情想你聊聊。”
東莞苗一身黑色風衣,帶著十幾名刑堂兄弟,沿著長廊排開,李成豪身穿白色西裝,翹腿坐在桌旁,幾名廣華街馬仔守在包廂裡。
張國賓舉起茶壺,飲下口茶:“說吧,火龍哥。”
他心中有數,就知道火龍不會無緣無故請客飲茶,火龍拉開椅子,坐在旁邊,小心翼翼的說道:“賓哥,我想帶兄弟們去銅鑼灣揾水。”
“火龍,你要插旗銅鑼灣?”張國賓皺起眉頭,謹慎的道:“銅鑼灣是尖東之虎杜連順的地盤,踩進去不容易,奪一塊飛地回來,一天打到晚,沒必要的。”
李成豪倒是面露詫異,很有興趣的投來目光。
火龍搖搖頭:“賓哥,我是想過檔新記!”
“嘭!”李成豪一掌拍在桌面,憤然起身,抓起旁邊的啤酒瓶,直接就砸中火龍腦袋:“
轟!”
啤酒瓶頓時砸開。
火龍一身筆挺西裝澆得滿身酒水,腦袋鮮血淋漓。
包廂裡一片寂靜。
幾名馬仔上前護住火龍,火龍捂著傷口,攤開手掌,望著滿手鮮血:“賓哥,我會按照江湖規矩奉上紅包,兩百萬港幣,請賓哥給兄弟一條財路。”
張國賓冷冷望向火龍:“龍哥,義海有對唔住你的地方?”
“還是公司讓你賺不到錢,忍不住要另攀高枝。”
“沒有。”火龍搖搖頭,咬牙道:“人各有志罷了。”
“所以你是跟新記談攏,要來逼我放馬啊?”張國賓手指輕敲桌面,站起身,轉頭就走:“
你再好好考慮考慮。”
李成豪臨走前,眼神狠狠掃過火龍:“知道江湖規矩,知不知道和記的家法?”
房門被輕輕關上。
張國賓下樓坐進車內。
李成豪開著車道:“賓哥,火龍做的實在太過分了!”
“我是切中他們大底的利益。”張國賓沉聲說道:“火龍只是跳出來而已,我為了兄弟們的前途,辛辛苦苦帶社團轉型,又有幾個大底明白這份心?”
“兄弟們都明。”李成豪喊道。
“明也沒用,一個個都顧私利。”張國賓閉上眼睛,希望火龍只是一時沒想通,其實將這類老觀念的大底踢出社團,對社團而言並非壞事,不過火龍可以退休,可以養老,點能過檔?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這件事情必須好好收尾。
張國賓出聲道:“去查一查火龍的帳。”
“知道了,賓哥。”李成豪回到公司,馬上連聯系耀哥查數。
夜晚,莫妮卡夜總會,門口泊車位。
一個馬仔抽著煙道:“聽說乜?”
“廣華街的火龍哥要過檔去新記!”
“不是吧?”
“新記比義海威嗎!”另一個泊車小弟坐在板凳上,拿著一串車鑰匙。
馬仔答道:“聽說新記給火龍銅鑼灣一條街的地盤,進中環不比在九龍威嗎?新記說到底還是新記啊!”
張國賓還未答應火龍過檔的事情,火龍要過檔的消息便在江湖上不脛而走,底下的馬仔們都知道火龍要過檔的消息,大底過檔自然會帶走一大批兄弟,若非義海集團收了兵權,少說有七八百號兄弟要去新記。
廣華街。
一間財務公司。
火龍召集手下幾名心腹頭目開會,七十幾個兄弟全部坐在公司外,兄弟們跟著大佬要過檔新記。
他們心底說不擔心是假得,可是衣食住行都靠大佬養。
這次大佬過檔許諾不少好處,該拚一把也該拚一把,否則大佬過檔發家致富,一群馬仔留在社團哪有前途?
“火龍哥。”
“太子哥怎麽講的?”迅猛龍高高瘦瘦,長的有點營養不良,眼角卻高高挑起,帶著一絲凶相。
火龍頭上裹著白巾,用手指指傷口:“我欠他的已經還了。”
“錢我也給了,打我也挨了。”
“這回他們放不放人,我都要走!”
“小霸王。”火龍點到一個人名:“你挑兩個兄弟,去把ICAC調查組的林si乾掉,事情做的漂亮點。”
“知道了,火龍哥。”霸王龍身材高大,滿身肌肉,是今近幾年廣華街堂口最出位的打仔。
三角龍在旁抽著煙道:“龍哥,賓哥會不會出手啊?”
如果太子賓要針對廣華街堂口的兄弟,有一個算一個他們全都逃不掉!
火龍卻語氣篤定的說道:“只要我們把江湖規矩做全,太子就算不開心也沒理由動手。”
“太子一向喜歡平平安安的提水,我們有新記撐腰,他絕對不敢搞大血拚。”
火龍忽然輕蔑一笑:“估計太子現在正頭疼呢,一個失去血性,隻想著揾正行的大老板,點能搞得定江湖事?”
“太子,早已不是當年那條狂龍!”
“哇靠,財哥!”和記飛達,音響鋪內。
黃茄同趴在櫃台前,穿著皮夾克,含著一顆棒棒糖:“全都被你料中了!火龍那家夥真要過檔到新記!”
“操,忘恩負義的二五仔一個!”番薯財拍著帳薄,為大佬抱不平:“賓哥對兄弟們多好,火龍有什麽不滿足?”
“這件事我必須要幫賓哥解決了。”番薯財心情激動:“不把火龍做掉,賓哥點能體會我對他的敬愛之心?”
“對啊,對啊。”黃茄同連連點頭:“我們兄弟們對阿公都充滿敬愛之情”
番薯財陷入思索:“我去找火龍試探一下,那家夥還以為我開音響鋪虧死了呢!”
“哈哈。”
碎蘭街。
一間酒吧。
美姐與地主,馬王,元寶幾人坐在包廂內喝酒,幾人推杯換盞,樓著靚妞。
馬王正在跟美姐聊馬欄的生意。
碎蘭街的馬欄,酒吧,夜總會是一條龍,時常會出現女仔不夠的情況,便會跟馬王那邊要妞,馬王自然是欣然應許,再賺一筆。
地主,元寶則到夜總會尋開心,但碰見兩個大底,湊在一起聊了兩句。
“火龍的事情你們都有聽說吧?”美姐忽然問道。
馬王嘴角一撇:“那個老骨頭想不開,簡直是在找死,正當坐館熄火,沒火氣啊?”
“不一定。”地主卻面帶猶豫:“賓哥做事太正經,壓不住火龍,義海怕是要被新記踩一腳,你我面子都被踩了。”
元寶掃過地主一眼,冷笑一聲:“你懂個屁,阿公熄火,阿公手下一群野狗可沒有熄火!”
“就看火龍怎麽被咬死吧!”
美姐一身銀色開岔長裙,手中端著紅酒。
“新記都已說要在下個月給火龍開山門,一共就剩十三天,阿公還沒答應要放火龍過檔。”
“火龍算是跳檔啊!”
她搖晃著杯中紅酒。
語氣對火龍也很不滿意。
番薯財連夜去見了火龍一趟, 當他離開廣華街的時候,內心裡卻是篤定:“火龍一定黑了社團很多錢,媽的,難怪收走財權,兵權急著走。”
“茄仔,你去把三角龍的全家綁了,逼三角龍出來見面,有些事情要問問他。”番薯財交代手下一聲。
黃茄同點下頭:“三角龍那家夥一家老小都在九龍,搞死他跟玩一樣。”
這家夥在火龍手下很受重用,是負責堂口帳目白紙扇,一直以來都是火龍的心腹。
兩天后。
油麻地公立小學。
黃茄同帶著一車馬仔停在小弟門口,當一個村婦牽著小孩子走出校門時,幾名小弟立即圍了上去,上前請道:“阿嫂,麻煩帶著仔跟我們走一趟吧?”
“有點事情想跟阿騷聊聊,嘿嘿嘿。”幾名馬仔嘴角都露出奸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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