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競爭者中,鄭老板實力最強,現金流卻捉襟見肘,不可能拿出幾億美金。李老板是地產大亨,手上持有大量物業,現金流也不強勢,除非變賣物業否則沒有能力吃下澳娛。
何老板是最有錢,最有野心吃下澳娛的人,可惜,如今的何老板還稱不上“賭王”的稱號。
何鴻笙正在是80年代末,吃下霍老板出售的股權,才徹底完全掌控澳娛,被港澳人士冠以“賭王”之名。
張國賓不是小看三位老板,是真心覺得勝券在握,在座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垃圾!
至於連茶室都進不了的競爭者,無形中就早已淘汰,是垃圾中的垃圾!
霍先生坐在主位上,泡好茶,給四人一人斟了一杯,出聲講道:“我手中有34.7%的澳娛股份,有意先出售12%,剩下22.7%下次再談。”
“假設那22.7%出售的話,也會優先出售給本次的中標者,四位老板都是港澳首屈一指的有錢人。”
“澳娛股權值多少錢,我想各位是清楚的,開個價吧!”
鄭雨彤低著腦袋,啜了口熱茶,憨笑道:“不急嘛,先聊一聊,張董,你知道霍生為什麽要出售澳娛股分嗎?”
“喔?”張生正吹拂著茶湯,聞言挑起眉毛,出聲問道:“看來鄭董有所高見,願聞其詳!”
“霍先生是在內地掛上紅名單的第一人,出售澳娛股權無疑是擔心99年濠江回歸,賭牌被政府吊銷。”
鄭雨彤侃侃而談:“雖然香江回歸是兩制為主,體制法律五十年不變,但是,濠江國際地位差香江太多,葡澳政府又無能,內地一點都不怕,一體一製的回歸可能性不小。”
“以內地政府的管理模式,到時澳娛賭牌很難保證,就連霍先生的地位都摸不準未來的局勢。”
“張先生,你是做內地生意的,我建議你多慎重考慮。”
這是希望用三寸不爛之舌,勸走在座一個最強對手,只要張國賓退出本次競標,剩下三人就各顯手段都有機會。
張國賓坐著就三人感到壓力巨大。
鄭雨彤也並非是在欺騙,誑張國賓,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是真心實意,為朋友考慮。
這樣的初衷,講出來的話,卻讓人信服。
事實上,內地在沒有正式收回香江的前提下,對濠江回歸策略是不確定的,再厲害的人也無法預估未來局勢。
提前十一年將澳娛股權拋售,既留下盈利空間,又留下想象空間,是一個最好的拋售時機。
歷史上,霍官泰在本次拋售之後,吃準內地不會吊銷賭牌,22.7%的股權一直持有到去世。
一直評論文章講述,霍先生覺得賭牌是不義之財,其實有所偏頗,商人逐利是本能。
何鴻笙當年創辦澳娛,手頭資金不夠,拉攏霍先生一起競標,霍先生答應了,手上方有34.7%的股權。
不過,霍先生在去世後,將22.7%的股權全部捐獻給慈善基金,也確實是給身後名增彩,做到一個商人的最高境界。
不在乎錢!
四位競標者都是衝著澳娛股權的未來收益,就算99年賭牌被吊銷,光是11年的收益也虧不了本。
所以,澳娛股權才會炙手可熱。
張先生的投資風格卻是要對賭牌謹慎,換一個人來說不定就會產生猶豫,可他卻是能把準歷史脈絡。
絕不會放棄。“呵呵。”
他喝下一口茶,出聲說道:“義海集團在內地投資眾多,確實不宜持有賭牌,多謝鄭董提醒。”
“我現在正式告知各位,義海集團將不參與賭牌競標,
本人將以大公堂集團總裁的身份,代表大公集團出資競標賭牌。”張國賓放下茶杯,輕笑著掃過三人,豎起一根手指:“一股一億港幣,誰出價比我高?”
李照基咽了口唾沫,放下茶杯,隻得自認倒霉。“張總,大氣!”
“恆基兆業將退出本次股權競標。”
鄭雨彤面露愕然,半晌後,苦笑連天:“張董啊,張董,何必呢,拿大公堂集團的牌子砸我們?”
“賺美金了不起啊!”
張國賓把玩著茶杯,呵呵笑道:“還行啦,就是比賺港幣香。”
“行吧。”
“一股一億港幣,天價了,我也拿不出那麽多錢,這局算你贏,一起來濠江揾水,電價算你便宜些。”鄭董眨眨眼,語氣玩味。
張國賓不甘示弱,笑道:“我也給你打個折!”誰沒一間電力公司似的!
何鴻笙表情則非常難看,語氣沉重的說道:“每股我加兩千萬!”“我再加兩千萬!”
張國賓表情一變,肅聲講道。
鄭雨彤、李照基默默喝茶,靜觀其變。
他們都跟張國賓有生意上的合作,卻跟何鴻笙缺少利益關聯,心是站在張國賓這邊的,既然張先生表現出勢在必得的姿態,就連一口價都不會加!
何鴻笙卻是澳娛集團的創始人,但是,由於起家資金不足,當年公司拉攏了葉漢、葉德理,霍官泰、三大股東一起競標,導致澳娛集團股權分散,十幾年來,何鴻笙一路打壓、排擠、回收股權,把葉漢搞倒、葉德理逼走,最終持有超過百分之五十的股權,成為澳娛集團的真正話事人。
對於最後的百分之34.7%的股權,何鴻笙本能的就難以割舍,下意識就認為是他的東西。
要不是鬥不過霍官泰,他都懶得買,當然,霍先生早年也被何鴻笙坑過,對何鴻笙一直抱有很高的警惕心。
澳娛在1961年創辦,賭牌經營期是25年,到期又續了15年,一共是40年,剛好道01年開始重新競標。
理論上還有13年的經營期,至少還有11年,到期有可能再續,簡直就何鴻笙的金山、金礦!
何鴻笙甚至有把握憑借內地關系、濠江人脈,把澳娛賭牌永久續下,世代不移,讓濠江成為何氏食邑。
這怎能放棄?一點股份都不行!
博彩公司跟碼頭、航運一樣是固定收入的硬資產,起碼,碼頭,航運都有促進經濟運轉,起到真正的作用,博彩卻完全是躺在政策、權力、人性之上敲骨吸髓。
人人都想要躺賺!
霍先生卻放下茶杯,一揮手,出聲講道:“何生,茶室不是菜市場,我叫各位來莊園談價格,就是希望和和氣氣。”
“勿要吵吵鬧鬧!”
霍先生面色不悅:“價格不用加了,每股一億港幣,張先生,明天叫人來我公司簽合同。”
張國賓面露笑容,拱起手道:“多謝泰哥!”
何鴻笙道:“霍生,澳娛一直是我在管理,營收這一塊由我負責,把股權賣給張先生,我不反對。”
“但是我有競價的資格,身為澳娛主席還有管理權,想要提一個要求。”張國賓接過話匣,出聲道:“何先生,請講!”
他不希望讓泰哥為難。
同時,何鴻笙知曉收不回澳娛的剩余股權,退而求其次,希望以澳娛主席的身份,為本次股權交易增加條款。
何鴻笙舉著酒杯,面帶斟酌:“張先生,澳娛集團很大一部分營收由安樂財務,九江公司負責。”
“我希望張先生能不插手澳娛的管理,避免澳娛營收因股權變更出現問題。”澳娛集團開設賭場,收入不是來源賭客輸贏,而是在每一次賭局中抽水,每一張賭桌一天就能抽幾萬,幾十萬的水。
就連老虎機,電動都是設置好程序,勝率,收一百萬賭資,吐九十五萬出來,平均抽水為5%。
賭客們的意義就是壘高獎池,再靠運氣分走95%。
這就需要大量疊碼仔,高利貸,拉賭客,推高賭資,濠江社團很快接管相關生意,成為澳娛地下產業的吸收蟲。
何鴻笙是不希望張國賓讓和義海入局,再通過地下勢力,繼續蠶食澳娛股權,要是連濠江都被和義清一色,他這個澳娛主席當的就沒意思了。
和義海有這個實力!
張國賓沉吟片刻, 一方面是打算賣霍先生一個面子,一方面是不希望壞商場規矩,當即說道:“和義海不會做疊碼仔、外圍的生意。”
何鴻笙自以為能守住江山,松了口氣,拱手道:“多謝張生。”
霍先生又給眾人添了杯茶,語氣欣賞的說道:“張生是一個優秀的商人,怎麽會對濠江的高利貸、外圍感興趣呢?”
“何生。”“你就安心吧。”
何鴻笙笑笑:“江山代人有才人出啊,霍生,你眼光好!”晚上。
五人在餐廳裡用完晚餐,一起走出別墅大門。
張國賓坐在車內,整理好西裝,面色不爽,出聲說道:“真當自己是濠江王,把濠江當成自己的地頭,別人不能插足一步!”
車窗外。
鬱鬱蔥蔥,景色變幻。
“呵呵,我很想看你配不配!”
83年前,濠江有一位大豐銀行董事長,鏡湖醫院主席,濠江中商會會長,濠江委員,人代表,濠江東亞大學主席。
也姓何。世人稱為濠江王。
因為,他在濠江人抗議受傷的時候,停下大豐銀行董事會,趕往鏡湖醫院吊唁死者,慰問傷者,布置搶救工作。
因為,他公開發表講話:“今天中人之團結是不可辱的,澳葡當局應負起此次事件的全部責任。”
因為,他代表濠江人向葡澳政府交涉,力挺人抗爭者,聯系粵省,要求葡澳當局向人抗爭者道歉。
因為他為濠江人發聲,濠江人出力,為民族出錢!不是因為他有錢!
83年後。濠江再無王者。這一次,誰配稱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