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井下石這種事情,溫良也能玩,還能玩得很不錯。
趁著馬上午飯點的時刻,溫良通過辦公桌上的固定電話撥通了柳老板的私人電話。
不明所以的柳老板選擇接通了電話。
聽到溫良帶著幸災樂禍的笑聲傳出,快七十歲的老柳手臂青筋畢露,連兩額都是一鼓一鼓的。
“柳老板,愚人節快樂啊。”溫良樂呵呵的說,“剛聽到消息,沒想到柳老板這麽大年紀了才退休啊?”
“真是不容易。”
柳老板也顧不得臉面了,氣急敗壞的張口就來:“溫良,你別欺人太甚!”
“我欺負的就是你,你能拿我怎麽樣吧?”溫良語氣輕佻玩味,“我倒要看看,沒了萎落這層皮,你到底算個什麽東西。”
柳老板怒氣衝衝的道:“放心,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是嗎?”
溫良的口吻就是那種氣死人不償命的樣子。
“我能讓你從萎落控股董事長的位置上下來,就能讓你永遠翻不了身,跟我正兒八經的玩我能忍你,跟我玩盤外手段,我讓你知道什麽踏馬叫欺人太甚!”
柳老板呵呵冷笑:“年輕人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以為公司有點規模了,就能跳起來?我看你怎麽死!”
“笑了,當狗當久了,還真踏馬會狗叫了。”溫良嗤笑起來,“國內你能仰仗誰?別忘了我還沒出面,泛海就跑了,你有個雞毛盟友,國外高盛?它能管你這條沒用了的老狗?”
“睜眼看看吧,別人捧你兩句,你還真當自己商業教父了?”
柳老板最後那點要臉面的所謂自尊心讓他始終沒有掛電話,語氣幽冷的說:“笑到最後才是贏,你別高興得太早。”
溫良呵呵一笑:“你拿什麽贏?老子光是熬都能熬死你全家老小了!”
“你猜你想要仰仗的高盛現在在做什麽?”
柳老板:“……”
這通電話的過程對柳老板來說太不愉快了,溫良完全是半點臉面都沒留,什麽話難聽說什麽,氣得他心臟都抽疼。
待在自己的別墅裡,柳老板一遍一遍告訴自己,成王敗寇、笑著活下去、老而不死、笑到最後。
他強迫自己忽略現狀。
今天這個愚人節,對他來說,真的是太愚人了。
被解除萎落控股董事長職務的討論會議,他本人沒有參會資格。
光是這一點,已經讓柳老板沒能吃下早餐了。
更難過的是,從早上到現在,只有溫良打來過電話,柳老板那些左膀右臂的元慶、立南等人全都沒有聯系他。
這才是他接通電話的重要原因,而溫良這通電話,讓柳老板連午餐都吃不下了。
更讓柳老板難過的還在後面。
他很快接到了自己女兒打過來的電話,看到手機屏幕上熟悉的備注,柳老板有一種不祥的直覺。
事實證明,他的直覺是對的。
他女兒的電話內容很簡單:“高盛總部剛剛忽然發起緊急會議,解除了我高盛亞太董事總經理職務,讓我無交接直接離開。”
柳老板聽得那叫一個大驚失色,猛然起身:“怎麽可能!現在美東時間還是凌晨啊!”
“具體情況不清楚。”
柳老板失神坐回沙發,整個人都處於一種茫然的狀態。
他被解除職務在他的預料中。
因為柳老板清楚,當國資再次入局,當泛海轉讓股權,意味著與博浪溫良的競爭,自己這一方全盤皆輸。
他知道溫良雖然年輕,但絕對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事情的發展也如他想象中的那樣,從一敗塗地開始,各方面的壓力全面迫近,他的掙扎只是延緩了壓力生效的時間。
在他幾次耗費重金再次做出針對性行為之後,柳老板得到了一個消息,溫良開口表態,二季度之前他必須離開萎落控股董事長的位置。
之後他所有的努力幾乎都是徒勞。
時間不可更改。
他付出的資源換來的是讓他‘站好最後一班崗’,在二季度第一天下任。
要知道柳老板幾乎把他這些年從萎落頭上摟到的錢都花了個差不多,仍然沒能改變命運的腳步。
他一直認為自己不會輕易被拋棄。
畢竟柳老板認為自己在國內商界的地位和影響力,他是能發揮作用的,馬阿立是他的小弟,泛海……
然而現在現實給了他最沉重的一擊。
僅在他被下任的消息從萎落控股內部公開之後,他的女兒也隨之被高盛毫不留情的辭退。
一點余地都沒留。
“溫良!”
柳老板厲聲喝道。
“這個仇我記下了!來日方長!”
然後,柳老板拿著手機撥給了他小弟馬阿立,鈴聲一直在響,最後傳出的只是系統聲音:“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柳老板:“……”
他還是沒放棄,繼續撥出電話,一個個石沉大海。
現在好了。
他一天都吃不下飯了。
…………
與此同時,杭城,馬阿立不再看向那部沒再響起的手機,望向了窗外,眉頭緊鎖,他終於感覺到了那個在羊城活躍的年輕人帶來的罕見壓力。
阿裡在去年剛從港股退市私有化,他的目標是美股。
然而現在的市場情況十分不理想。
博浪旗下的熱賣商城與已經合並了白鵝電商的京東眉來眼去,以兩家公司的體量一旦徹底聯合起來,國內的電商市場或許會被重新劃分。
熱賣商城比天貓要專業許多,運營策略更加前衛,配合橙子物流,不顯山不露水的壯大了起來。
而京東在合並白鵝電商後,醞釀出了更有針對性的京東。
充斥著無數假貨的淘寶也面臨著諸多的問題。
阿裡最有科技含量的雲服務也面臨著來自博浪Xyun和白鵝雲的共同挑戰,更為關鍵的是,博浪那個Xyun好像在醞釀著什麽一樣。
至於阿裡之前最野心勃勃的自研系統,被拆穿之後滿地都是雞毛,現在徹底廢了。
馬阿立當然清楚,博浪在中間摻和了一大手,Aliyun
OS的滿地雞毛奠定了博浪星辰系統的登頂基座。
馬阿立不由念叨:“為什麽什麽都跟博浪有關呢?”
“博浪到底要做什麽?”
“顛覆?”
“顛覆一些什麽呢?”
“博浪的發展狀況就那麽清晰的擺在眼前,初期沒有獲得任何推力,為什麽壯大速度這麽快?這麽凶猛?”
“……”
馬阿立找不到答案,但他知道自己必須要小心博浪。
否則很有可能到最後都不需要博浪親自針對阿裡,阿裡就會在浪潮中被徹底淹沒!
……………
與柳老板和馬阿立各有憂愁不同,溫良難得身心格外舒暢愉悅。
第一次見柳老板,溫良還比較客觀,沒有太直接。
這第一次通電話,他就一點客觀都沒了,全都是主觀情緒。
才不會管柳老板七老八十,心裡想什麽就直接說什麽。
痛打落水狗懂吧?
那感覺別提多爽了!
溫良跟柳老板其實也沒仇。
應該說,他與所有的商界大佬都沒仇。
過往的競爭無非是追趕、超越、碾壓、顛覆,頂多只是像馬阿立忽然警惕的那樣,他只是會通過博浪的發展形勢形成浪潮,最終淹沒一些不被工人爸爸接受的東西。
對柳老板這麽‘殘忍’,是因為柳老板率先對博浪發難,還是以二鬼子的身份。
不僅如此,他還真給高盛·阿美當了走狗。
真真兒是迅哥兒筆下的乏走狗。
見了跟主人有關的東西全都得點頭哈腰,對內就耀武揚威,恨不得讓全天下都知道他成走狗了。
不斷犬吠實在太惡心人了。
溫良真受不了這種玩意。
將雙腿搭在辦公桌上,溫良碎碎念叨:“有些人真是需要當成仇人去針對啊,不然做什麽都犯惡心。”
“沒了老柳這種東西,萎落也應該從上到下改一改了,這個品牌名稱不是很理想,換一換估計還不錯。”
“老而不死是為賊啊。”
“咦……不對,老柳剛才還威脅我,這不得不防啊。”
可是,我們溫總又想,天底下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呢?
於是……溫良掏出手機直接回撥了個電話。
響了好幾聲才被接通。
聽到傳出的熟悉喂聲,溫良滿臉笑容的說:“苗爺爺,還沒吃午飯呢吧。”
那邊廂老苗頭一聽這稱呼,眉頭直接就皺起來,沉聲道:“有事就說,大中午的你這樣,怪滲人的。”
“苗爺爺您也知道,我年幼無知,年少輕狂,年輕氣盛……所以,剛才沒忍住去跟柳老板通了個電話,跟他說不兩句話,他就威脅我,他威脅我啊,他說要看我怎麽死……”
溫良添油加醋的說著。
“您也知道,我這個人從小膽子就小,現在都不敢離開辦公室了,我怕出門就來個人捅我一刀,你說這個和諧社會怎麽還能有這種動不動開口閉口要人死的人呢。”
“太可怕了啊。”
老苗頭顯然很不耐:“你想什麽直接說。”
溫良‘圖窮匕見’:“我也不知道,我經驗不夠豐富,這種大事情當然是交給國家,交給組織。”
“唉……”老苗頭長歎一聲,“你以後盡量能不叫爺爺就別叫爺爺吧。”
“這事情幾乎沒法解決,你只能自己多加小心,反正你現在也很有錢,安保措施搞一搞。”
“當然你也不用太擔心,他身上的事情太多了,單勾結高盛導致國資流失這一項就夠他花上全部精力耗費很長時間去處理了。”
“你也別問,以前是沒有像你這麽較真又有正當本事的人,現在只是錦上添花和落井下石,自然有的是人樂意。”
溫良笑了起來:“這我就放心了,我尋思這兩個月我、博浪在各種角度的打也不能白挨啊。”
末了,老苗頭還是補充了句:“最近這兩個月你個人消停消停吧,忍一忍,緩一緩,不要總那麽高調。”
“我已經夠低調了,3月份之前都人都不在國內。”說這個,溫良就不樂意了,“唯一的高調就是今天給老柳打了個電話。”
老苗頭也是笑了下:“行,怪我,不過還是要低調做人,你現在的階段不上不下,如非必要,自己不要高調。”
“我懂,今年是夯實基礎的一年。”溫良能理解老苗頭的良苦用心,“放心吧,我已經在考慮整個二季度休假的事情了。”
“要高調也不會是我本人,至於一定要把其他人的動作算我頭上,那我也不能沒脾氣吧。”
老苗頭沒多說,主動結束了通話。
溫良也是松了口氣,他當然清楚他現在的情況有點不上不下。
身為商人需要拿出更多具有國際競爭力的產品等才能有底氣。
他要真是能以博浪一己之力推動建設起一條完善的半導體工業產業鏈,往後說話的調子就可以起高一點了。
如果還能完成其它行業,比如汽車工業產業鏈,那就更可以了。
至於藏在這裡面非常寬泛的材料工業產業鏈、高端設備製造工業產業鏈等,也很重要。
反正論具體,就奔著那些重大專項走吧。
…………
放下思緒,溫良走出總經理辦公室,到隔壁喊了一嗓子:“澤總、陳總、唐總、汪總,一起吃個午飯,我請客。”
一些員工:“呃……”
他們雖然通過直播會議見過溫良直接罵娘的光景,但還真沒見過這個。
李澤他們倒是……不太陌生。
紛紛應聲。
一行五人結伴離開了公司,然後去到了隔壁的四季酒店,就近原則了屬於是。
宛安早已提前趕來安排好了一切,這會兒她自己都已經離開了。
分別落座後,溫良開門見山:“剛才收到了個小小的消息,算是個喜事,老柳被萎落控股辭退了,據說他女兒也已經被高盛解除了職務。”
這個消息雖然沒傳開,但李澤他們各有渠道知道。
畢竟老柳自己沒閑著。
四處撥電話。
四處碰壁。
李澤當先開口,有一點好奇:“光是這個,雖然比較開心,但也不至於吧。”
“他本來早該下任,七老八十了,以他的身家,生活得會比我們都富裕。”陳嘉欣也是說道,他才去京城開了十幾天的會,平素偶爾也有些見聞,“說不定他想通了還能頤養天年。”
溫良十分肯定的說道:“不會,他身上的爛泥巴太多了,能用余生掰扯清楚就不錯了。”
夾了一筷子菜,吃完,溫良才慢條斯理的說:“這個事情是很開心,不過確實不至於,重點是……”
說到這裡,溫良望向在場所有人:“我計劃二季度進入半休假狀態。”
“目前階段沒有任何事情需要我操心,各個事項需要的都只是時間和砸錢,正好我休息休息,偶爾去學校打個卡,全國各地轉轉,理一理思路,為公司未來發展再把把關。”
“嗯?”
“啊?”
“這?”
汪婉瑜再次站在了溫良這一國:“我讚同,去年溫總崩太緊了,一年多走過的路是很多公司一輩子都走不到的,雖然各個業務都有成功案例,比如手機業務摸著小高粱過河所以這麽快……但,太緊了,適當松一松是個好事。”
“我…我們當然也沒意見,半休假又不是全休假。”李澤支支吾吾的說著,不知怎的,就是顯得很苦澀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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