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衙門,已經進入未時,韓複元坐在存放檔案的房子院裡,一直嘀嘀咕咕:“看來還不能把罪名引到他的身上。”
楊卿本旁邊杵著,因為正在垂頭喪氣,所以聽得不是很清楚。
韓複元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心急,站起來,露出一臉沒事的表情,恢復了以往的狀態。
同一時間,太司懿、孔澩、朱小將、朱小君這四個人已經離開食肆,走在開封城裡有段時間。
太司懿一邊轉過身,一邊說道:“這個凶手不僅暴露自己的行蹤,還在我們面前極度囂張。所有人記住,下次碰到他的時候,一定要掌握主動權!”
孔澩點了點頭,故意提起三個時辰之前的問題:“神探,你究竟有什麽秘密?”
朱小將從小認識太司懿,後來一個人闖蕩江湖,回來京師的時候,雖然是二十歲的少年,但履歷豐富,也看不出太司懿有什麽事情瞞著自己,想到這裡,朱小將忍不住說道:“姑娘,您千萬不要相信凶手說的話,明顯是挑撥離間。我們不能上當,知道嗎?”
孔澩有些慚愧,比自己小了九歲的少年都在顧全大局,只能低著頭,露著反思的表情。
太司懿瞥了一眼朱小將:“好了,人家畢竟不了解我,心裡當然有很多疑問。”
“也是!”
聽到朱小將回應的聲音,太司懿直勾勾的盯著孔澩:“我們雖然知道凶手的穿著打扮,但是不知道長相。這三樁命案一直沒有偵破,老百姓一天得不到安寧,每天晚上睡覺之前,都要檢查自家的窗戶和大門,到底有沒有鎖好!”
“等下,我怎麽把這件事情忘了?葉妮被幾名黑衣人擄走當天,跟隨的丫鬟不是失蹤了嗎?現在我們就去葉家詢問情況。”
孔澩說道:“可行!”
朱小將一邊帶著朱小君,一邊向前走去:“神探,您知道在哪裡嗎?”
話音未落,孔澩說道:“不是還有我嘛!”
半個時辰以後,到了一個又高又大的門庭,台階的左右邊放著石獅子,兩名家丁正在站崗。
朱小將不在意被阻攔,跑向台階上面的大門:“叫你們家主子出來。”
“何人來搗亂?”兩名家丁伸出手。
“睜大眼睛看看。”朱小將一邊憤怒,一邊指向太司懿,“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神探,你們知道玖局嗎?”
再這樣說下去,太司懿就沒了隱私,趕緊清了一下嗓子,意思是讓朱小將適可而止。
朱小將心領會神的倒退一步,已經沒了劍拔弩張的氣息,接著說道:“你們家小姐被衙門找到了,死在開封的城樓裡面,卻被挑走手筋腳筋。還不去叫你們主子出來,難道不想要屍體了?凶手也不想抓了嗎?”
兩名家丁一愣。
朱小將看見沒有動身,更加火大起來,吼著說道:“那可是你們的小姐!”
站在左邊的家丁給右邊的家丁使了一個眼色,同手同腳的打開大門。
走進院子,左邊有個長廊,通過長廊的隔間看見一名男子,已經進入不惑之年,頭髮稍白,坐在桌子的旁邊。
朱小將一邊帶著朱小君穿過長廊,一邊提問男子:“您是葉妮的父親嗎?”
“是。”
回答的語氣帶有懶散,孔澩不想搭理男子,向著右邊的廂房看去。
朱小將意難平的說道:“令媛死了,您這個當爹的呢,還有心情坐在這裡喝酒!”
男子一臉憔悴,搖搖晃晃的起身,
突然把桌面的飯菜推到地面,終於忍不住大喊:“我比誰都難過,你們真的理解嗎?” 太司懿一邊上前走去,一邊鎮定的說道:“節哀順變。”
朱小將抱起拳頭:“我以為您不知道,抱歉!對了,您什麽時候收到消息?”
男子甩了甩迷糊的腦袋,指著門口說道:“一個時辰之前。”
太司懿往地面看了一眼,若隱若現呈現中,原來是熟悉的腳印,然後淡定從容的說道:“看來我老了,完全比不上韓複元,這小子的動作很快。”
男子雖然醉酒的狀態,但是聽了沒頭沒尾說的話,傻傻的看著太司懿,露出十分佩服的表情。
一旁的孔澩仍然觀望中,西廂房大門被鎖,窗戶也緊緊的關閉。
太司懿這才說出自己的推理:“凶手殺了葉妮,但是沒有被玷汙,所以我認為,凶手是專業的刺客,收了別人一大筆錢。這樣的話,立竿見影知道動機了。”
男子一邊淚流滿面,一邊踢著桌子的邊緣。
太司懿繼續道:“就算把家裡的東西砸光,也找不到凶手,你需要冷靜一下。先聽我說完,葉妮很少走出這座府邸,因為被你保護的非常好。凶手就計劃了一個陰謀,收買丫鬟,並實行了綁架。計劃成功之後,丫鬟帶著錢逃跑,也許在半路上被凶手滅口了。”
男子用著搖搖晃晃的身體向前走去,到了長廊台階,坐在上面沉默不語,突然抬起手來揮了揮:“都是報應!”
太司懿轉過身:“我說的話只是推測,而且沒有確切的證據,你不要放在心裡。”
朱小將一臉茫然,看了看坐在台階上面的男子,又看了看站在旁邊的太司懿:“那麽,我們接下來要幹嘛?”
孔澩這個時候移動腳步,來到西廂房的門口。
男子用力的站起來:“那是我令媛的房間,姑娘,你要做什麽?”
孔澩停下腳步,正好站在房間的門檻前面,好奇的問道:“葉妮有心上人嗎?”
“沒有。”
孔澩貼著大門的紙張,眼睛往屋裡看去:“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對了,葉妮有沒有接觸一些三教九流的人?”
男子低著頭,正在回想這十幾年的記憶,然後搖搖頭。
朱小將和朱小君沒有提問的想法,只是站在桌子旁邊。
孔澩迅速轉身,對著男子說道:“經過仵作屍檢,葉妮的肩膀上面印著荷花圖案,就在右邊肩膀上面。您知道這事嗎?”
男子一邊驚訝不已,一邊開口:“她是我養大的,我怎麽不知道有這個胎記?”
孔澩把雙手舉到一半,又覺得自己過於激動,於是換了笑臉:“員外,我剛才說的是……葉妮的肩膀上面印著荷花圖案,不是畫上去,也不是您認為的胎記。”
太司懿沒有插話,繼續看著孔澩詢問,比自己還要努力。
孔澩注意到了一個眼神,不好意思的側身過去,臉色通紅。
太司懿察覺自己被發現了,緩過神,衝著孔澩走去,笑容滿面的說道:“厲害!幸虧我把你帶來,又多了一個辦案能力極強的人。”
孔澩用手偷偷摸摸的放在左臉,燙得不成樣子,這是第二次受到誇讚的反應。
太司懿站在原地不動,視線中,只見孔澩緩緩地轉身,立馬退後一步。
突然四目相對,互相看了看對方的表情,太司懿和孔澩異口同聲的說道:“凶手還在開封!”
另一邊,楊卿本帶著韓複元吃飽喝足,往衙門的方向走去。
韓複元說道:“我之前答應你的事情,一定會做到。”
楊卿本聽了之後,一邊回過頭,一邊提問起來:“你真的來自京師嗎?”
韓複元笑而不語。
“不管你是不是,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麽?”
“先把凶手的藏身之處找到,必須要縮小范圍!我覺得排查一些宅子,很少有人住的那種。”
楊卿本加快速度的向前走去,按捺不住臉上興奮的表情,轉過身,對著韓複元說道:“果然聰明,看來我把你安排進入衙門是對的選擇。”
韓複元一臉正色:“不是高興的時候,現在快點行動起來。”
“對。”楊卿本竟然露出嚴肅的表情,“你去東邊,我去北邊,西邊和南邊交給衙門的差役,這個決策怎麽樣?”
韓複元點點頭。
回到衙門,楊卿本說了腦子裡面的決策,也得到馬尚的同意,所有人出去排查宅子,勢必要找到凶手。
這個時候,太司懿帶著孔澩來到一條小巷,跟在身後的朱小將和朱小君認為迷路了。
撲面而來的風,雖然能擾亂太司懿的思緒,但是有一隻伶俐的耳朵。聽到匆匆忙忙的腳步在跑,速度飛快,一下子上房一下子下房。
太司懿抬頭看去,站在牆壁旁邊的孔澩,身後有一個人停下來,立在一塊瓦片上面,匆匆忙忙的腳步聲沒了。
孔澩雖然不會武功,但是察覺到了殺氣。這種感覺非常熟悉,使得孔澩寒毛直豎,突然響起十四年前,第一次坐在涼亭裡面等待未婚夫,有名醉醺醺的男子過來,想要調戲自己。一陣陣殺氣之後,醉醺醺的男子嚇得屁股尿流,拔腿就跑。
太司懿問道:“韓複元, 你是衙門的幕友,應該在處理文案,為什麽出現在開封的東邊?”
韓複元拍了拍大腿,笑著回答:“練習輕功。”
太司懿看了一眼韓複元穿的鞋子:“盡是泥土,你確定不是練習跑步?”
韓複元一驚:“太入迷了,我都忘了,我竟然踩到土坑。”
太司懿突然嚴肅起來:“你能帶朱小將一起練習嗎?他的輕功還不成熟。”
韓複元把左手放在三尺劍的柄子,一邊搖搖頭,一邊向前看去。
太司懿使了一個眼色,收到的朱小將飛上牆壁,謙虛的說道:“神探說得對,我的輕功還不成熟,向衙門幕友討教。”
孔澩傻傻的看著朱小將和韓複元,竟然納悶起來,之後就開口了:“現在是時候嗎?”
朱小君也開口了:“對啊!看這情況,更像要打起來一樣。”
太司懿笑了笑:“不會。”
韓複元知道太司懿要幹嘛,但是,現在被牽製住行動,只能按兵不動,靜觀接下來要發生什麽事情。
孔澩完全不理解,衝著朱小將和韓複元喊道:“快點下來!”
朱小君也喊道:“你們要是打起來,絕對會兩敗俱傷,到時候誰也不好受!”
韓複元沒有回應,看了看小巷裡面的太司懿,終於忍不住開口:“神探,我在找凶手的藏身之處,范圍是開封東邊,其他三邊有楊卿本和衙役。能放我走了嗎?”
“早點告訴我不就完了。”
“您……”韓複元突然無語,咬著後槽牙小聲的說下去,“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