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來得及多想。
躲在地底的李邯鄲便察覺到一絲異常。
似乎有一股極強氣機從地底洶湧而出,就像坐在岸邊,卻有一股水流從地底溢出,濕了褲襠的感覺。
他二話不說,便是消失在了地底。
再一次出現,已是站在了劉夢得先前所在的屋頂,佇立,放眼四方。
院外仍舊氣機湧動,也不知是那倆人到底有沒有分出勝負。
後院也是不斷閃爍著陣陣刀芒,斬碎黑暗。
看來多半是郭漠北已經與那鬼物交手。
至於劉夢得……李邯鄲也沒能力現他的蹤跡,不過根據先前的一番交流,猜測他多半是有金丹境了。
就算沒有,也怕是有著靈台巔峰了。
恍惚間,李邯鄲覺得,這整個羅家大院,似乎發生了某種變化。
比如說自己再看向院外,就好似多了重重阻擋,什麽都看不真切。甚至連身周都比先前陰寒。
這是……陰氣變得濃鬱了?
忽然間。
後院傳來一聲嘶吼,緊接著他便瞧見一個人影從中被狠狠砸出,一連撞破了幾面院牆。
隱約間,他還看見,有個身影從後院之中,正緩緩放大。
心知不對,他急忙落地,朝著與之相反的東南方向掠去。
衝進了一個看著空空蕩蕩的小院。
可剛一進去,眼前場景卻瞬間突變。
原先無人的院落,此刻卻是多了幾道身影,正從院子之內竄進了屋子,順帶還帶上了窗戶房門。
鬼物?
就剛剛那一眼,倒也不像。
再說真是鬼物,何至於如此行徑?多半是會衝上前,想把自己乾掉了吧。
要是沒有這突然出現的變故,以及從後院傳出的威壓,以李邯鄲的性子,多半是會飛劍敲門。
不過此刻……悄無聲息進了一間屋子。
隻一進門,便是見到了那縮在牆角凳子後的那團“怪物”?
說是怪物也不為過。
似人非人,似鬼非鬼。
披著人皮,卻好似料峭鬼。
看著李邯鄲,瑟瑟發抖。
殺了?
李邯鄲剛想如此行徑,卻聽那東西尖叫著開口,“大人別殺我,別殺我。”
“會說話?”
這李邯鄲到時比較新奇。
“你們是誰?”
會說話倒是好辦了。
“小的,小的原本是這羅府的仆役。”
“羅府的仆役?百年前的仆役?你們怎麽變成了這個樣子?”
倒也有那麽點修為,不過和正經鬼物比起來,倒是差遠了。
“這……小的也不知道,隻記得當時一群修士闖進來,把我們都殺了,再一醒來,我們就變成了這樣子。”
李邯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嗯……問了等於白問。
不過他卻是有些猜測。
從驛站得來的信息來看,此地之所以會變成鬼蜮,以及祈姓女子之類的鬼物之所以能存活下來。
便是與此處地底的那“陰煞”有關。
想到這,他瞬間明了。
莫非劉夢得也是為了地底那口陰煞?
這倒是說得過去。
畢竟這陰煞……也算是修行界的一天材地寶了,還是極其珍貴的那種。
這麽一想,此地發生的種種變化。
難道真是劉夢得下去搞那口陰煞了?
艸!
來不及多想。
後院忽地傳出一陣極強威壓,
覆蓋四方。 李邯鄲微微沉身,卻只能見著眼前這以一種奇異狀態存活下來的人,瞬間斃命。
金丹!
那鬼物必定是在嘗試突破金丹境了,又或是已經突破到了金丹境?
淦!
這樣一來自己還送什麽信,直接送命還差不多了。
“斬——”
郭漠北在怒吼。
李邯鄲一步上了屋頂。
終見真容。
一頭四五十米高的鬼物,正漂浮在空中,周遭氣勢搖擺不定。顯然是剛剛突破不久。
而郭漠北卻是站在後院屋頂之上,隔得遠,加上迷霧遮擋,只能遙遙看見一個人影輪廓。
但卻並不妨礙李邯鄲看到一頭碩大龍影,直接從其身上飛出,朝著那穿著大紅嫁衣的鬼物飛去。
刹那間。
那一直閉目的鬼物終於睜開了雙眼,目光冰冷無神,隨手一甩,便是將那龍影打飛出去。
郭漠北瞬間噴出一口鮮血,整個氣勢都萎靡下去。
但那鬼物卻是連看都沒看他一眼,便是朝著李邯鄲這邊看來。
轉眼,李邯鄲如墜冰窖。
那鬼物不會是想對我動手吧!
淦!
放著靈台境的不殺,來殺我這蛻凡境?
這特麽的就是鬼物的思維嗎?
正當李邯鄲都已經靈識侵入芥子物的時候,背後卻忽地傳來一聲異動。
“艸!竟然取不出來,老頭子害我!”
劉夢得罵娘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李邯鄲:???
所以那促成現在這個局面的,真的是他?
“劉兄,能打不……”
看著這頭髮散亂,衣衫法袍上都到處是痕跡的青年男子,李邯鄲有些後悔。
這樣一來,自己還送什麽信!
連近身都不敢了啊。
劉夢得咽了咽口水,看了看那鬼物,還沒來得及開口。
後者就已搶先襲來。
幾團巨大的迷霧,幻化出猙獰面容, 朝著這方小院飛來。
緊接著,那鬼物也跟著消失。
李邯鄲心知不妙,正欲遁逃。
卻見一旁的劉夢得已然拔出了腰間長劍,迎著那飛來的迷霧撞去。
一身靈台巔峰的氣勢凜然。
這家夥果真是個黑心貨。
還好沒完全相信他!
淦!
只見劉夢得一道劍光直接斬碎了那三團黑霧,又是一劍逼出了那藏在暗中的鬼物。
“莫非是本座太久沒出手,你們這些肮髒的修士都忘記我了?”
祈姓女子大紅嫁衣滾滾,但凡露出的部位,卻是被黑霧籠罩覆蓋,冒騰著黑氣。
連聲音都嘶啞不已。
劉夢得卻是絲毫不理。
倒持長劍,豎放手後,一手掐訣,身前不斷有著真言浮現。
“無恥酸儒!”
“死!”
女鬼怒吼一聲,便是朝著劉夢得衝去。
後者身形往後一倒,與此同時,伸手往虛空一按,輕聲道:“當殺!”
刹那間。
一個個真言瞬間化為萬般法器,或是刀槍劍戟,又或是符籙飛劍,皆是朝著那鬼物殺去。
鬼物卻好似從未察覺一般。
任由術法近身。
只是甫一接觸,她便猛地上前一步。
原地留下一個殘影,便是徹底躲過了那些攻擊。
李邯鄲只能抬頭靜靜看著,正當他考慮自己要不要借機把信送了的時候。
卻聽見一聲唾罵從前方別院廢墟中傳來。
“你這該天殺的!藏你媽呢!”